宫斗围观者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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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挂着苏记糕点的招牌,枣糕香软细糯,招牌藏饼外皮酥脆,内陷绵软,小时候和母亲逛花街的时候,总是买来吃。
这家挂着老旧的酒旗,酒的品质好,从不掺水,爹喜欢黄酒,有着醇厚的米香,偶尔去买酒的时候,会给她带回一小瓶果酒,按照江竼的说法,女孩子一点酒都不沾也不好。
车队穿梭于街道中,早早的清了场,街道与街道的界限开始模糊,仿佛才刚刚出发,又仿佛走了很久。
转过最后一道弯,江又晴看到了巍峨的宫门,以及停在门口的另一个车队,太远看不清面容,只看到一个模糊侧脸,但看着略高于自己的车队,应该是沈荣华。
江又晴正要排在沈荣华后面,那襄姗姗来迟的关嫔的队伍也到了,两边略微有些停住,接引姑姑低声询问江又晴,江又晴想了想,“日后总是要相处的,和气一些,等她先过吧。”
毕竟关嫔母家官位要高一些,而且有封号。
看着江又晴那边的肩辇慢了下来,刘娇娇略有几分得色,知晓自己家官位大一分,果然对方会让,看着对方这么知趣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照顾一二。
江又晴这边车队速度一慢,那边就率先接到了沈荣华的队伍后面,江又晴排到了最后。
没等多一会,侍卫就让开了玄武门,车队陆续涌入皇宫。
江又晴在入宫门时抬头向上看了看,宽广的城门洞压在了头顶,随着太监的行走而细微的晃动。
宫里,大道上朱墙黄瓦,外围尚宫六局的建筑刷上了代表水的黑漆。越往里越精细,不管是走路的台阶也好,朱红的宫墙也好,半透明的琉璃瓦也好,越来越精细。
一路上沉默着,看着车队转了几个弯,进了钟粹宫,停了下来。
江又晴下了辇,接引姑姑笑着说到:“江嫔娘娘,这里就是钟粹宫了,全宫刚刚翻新过,您的房间是东侧殿,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尽管差人知会奴婢。”
江又晴笑着说到:“哪里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呢,再好不过了。”
晓云给抬辇的人散分了荷包,又将两个精致的广绫荷包拿出来,江又晴接过荷包,递给两个接引姑姑。
看着姑姑有推辞之意,江又晴说到:“也不值当什么,讨个好彩头罢了。”
两人这才将荷包收起,说到:“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娘娘的宫人应该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姑姑慢走。”江又晴看着众人远去。
江又晴起身向东侧殿走去,旁边侍立在角落的两队人紧紧跟着江又晴的步伐。等到江又晴坐到主位上时,他们正好站在了屋外。
江又晴示意晓云将人唤进来认认脸。
后宫和前朝品级待遇倒是有些相通,一到三品,四到五品,六品及以下,各个阶段的待遇其实差别不大,但是向上一个阶段待遇甚至翻倍。
从五品嫔位,一个掌事宫女,两个一等宫女,四个二等宫女,一个太监总领,四个太监,总共十二人侍奉。
江又晴看着底下跪了三排的宫人,点了点,确定是十一人之后松了口气,二十个粗使宫女太监是钟粹宫通用,虽然钟粹宫现在只有她一人,但毕竟不是主位,就没有过来请安。
“我没有多大的规矩,只一条: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做私事,不要多嘴多舌。”江又晴压低了嗓音,“我不是什么作弄的人,也想过安生的日子。”
“是,奴婢记住了。”一个太监的声音率先响起,其余众人紧接着跟上。
江又晴满意的点点头,叫了起,“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认认脸吧。”
“奴婢花红,给娘娘请安。”一个杏眼的宫女上前给江又晴请安,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
江又晴询问道:“今年几岁了,怎么分配到我这了?”作为一等宫女,年龄看上去有些小。
“奴婢今年十五了,从尚侍局拨到娘娘身边。”花红笑着说到:“奴婢在绣活和吃食上还有两分水平。”
“奴婢青瓷,今年十八岁,也是从尚侍局拨过来的,”青瓷说:“奴婢没有什么特长,只是对宫规比较熟悉。”
……
二等宫女倒没有什么特别,江又晴想着,花红和青瓷应该就是江家留给她的人了。
“奴婢赵德先,给娘娘请安。”赵德先低下头,“奴婢是家中遭灾,进宫的,被分拨伺候您。”
江又晴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是刚才最先开口的太监。
余下的太监也无甚特殊,这次应该是托了第一次新皇后妃入宫的福,都是新人,没有服侍过其他后妃的人。
想着要给个甜枣,江又晴说道:“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事,以后相处时间久着呢,这样吧。赵德先,以后你就是我这的太监总管了。”
“是,奴婢定不负主子信任。”赵德先跪下谢恩,喜气的站在了一边。
“宫女名字太杂了,改个名吧。花红改夏至,青瓷改冬至。”江又晴的手指从二等宫女面前划过,“如意、采玉、弄墨、侍书。”
“奴婢谢主子赐名。”
“晓云,给大家沾些喜气,”江又晴示意晓云将荷包散给众人,第一次给的犹为要重,“大家就散了吧,各干、做各的事。”
底下的人拿了赏钱,高兴的散了,江又晴打发晓云出去摸清底细培养感情,自己在主屋仔细观察一下自己住的地方。
反正,离她能出门和后妃碰面至少还有三天。
第4章 钟粹宫内
江又晴从座位上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钟粹宫,离乾清宫景仁宫不远不近,摆设并不像翊坤宫那样华贵,但也并不寒酸,属于精致的那挂。
东侧殿一列九个大间,六个小间。伺候的宫女太监,晓云和赵德先各得了一个小间,余下的有名姓的宫人两人四人一间,粗使的睡大通铺,都住在后殿。
东侧殿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新的,窗棂横梁上的图话重新上色贴了金,木头重新刷了清漆,铜的重新炸了炸,不管内里是如何腐朽,总之,面子上,一切都是簇新的。
头里的三大间打通了,采光最好,算作客厅,在往后两间打通了用屏风隔着,一面是睡觉的床,一面是小塌香炉,方便冬日里姐妹几个说个体己话 ,余下的先空置着,等来日再细细规划。
江又晴小心的整理繁重的服饰,靠在床上放松心神,清点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下午各宫会派人来送礼,还有的忙。
这边江又晴在放轻松 ,那边沈含月却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思德,今日入宫是怎么回事。”
“回荣华的话,当时关嫔和江嫔路口撞上了,江嫔率先退让,让关嫔先行。”
沈含月让思德挑选着衣服,今天第一天约么就是她了,“刚入宫做事小心一点,最近这段时间还有得忙呢。”
“是。”思德应道。
进宫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扩散,新人的班子总是像筛子一样往外露,暂且不提底下的老人各有各的路子打听着新人的消息,皇后和太后正坐在仁寿宫光明正大听着一手消息。
太后雍容的坐在慈宁宫软榻上,拉着皇后喝茶,谈些戏文。
蒋芳言看着底下刚刚进门的于姑姑,知道是来汇报事的,起身告辞。
“秋荷说吧。”太后伸手将蒋芳言拉住,说到:“皇后也留下来听听。”
“母后。”蒋芳言短促的叫了声太后,太后拍了怕她的手,“不碍的。”
“奴婢给太后、皇后请安。”于秋荷说到:“沈荣华一路平安无事,带着的思德是个懂规矩的。关嫔和江嫔在顺华门堵着了,江嫔让刘嫔先走。江嫔带的晓云是个稳重的,关嫔带的慕春比较活泼。”
听到江嫔自觉地让路太后点点头,又问道:“关嫔可曾说些什么?”
“当时缕金询问关嫔娘娘如何行事,关嫔说‘且在等等’,就没有其他交谈了。”于秋荷将事实说出,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退下吧。”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省心的要来了。”
于秋荷退了下去,另指挥两个小丫头进屋上了杯热茶。
“芳言,不论如何,你是国母,是皇后。母后看着呢,没有人能压到你头上。”太后看着脸上有些沉重的皇后说道:“这些事以后还多,不要放在心上。”
太后略带安抚意味的说道:“安哥才两岁,前些日子不是又受凉了?皇帝本来子嗣不丰,前面夭了几个,全哥眼看就不行了,就剩安哥一个独苗。”
“你们当时年龄也小,也是养不住。”太后顿了顿,“皇帝的朝堂需要一个安稳的继承人。”
“芳言知道。”蒋芳言脸上挂着笑,“请母后放心。”
“你知道就好。”太后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们的孩子也管你叫母后,翻不到你头上来。”
“母后歇着吧,小心身子,芳言可全指着您呢。”蒋芳言将太后扶进里屋,自己带着平卉回景仁宫。
现在她只想回去好好看看安哥,前面夭了那么多孩子,连带着大名都不敢取。至于其他,早晚要失去的,何必去在意呢?左右日子还长。
踏入景仁宫,蒋芳言快步去偏殿看孩子,吩咐平卉将东西收拾好给新人送过去。
江又晴从床头小柜子那拿出个小匣子,从中拿出全部身家,入宫前换成了小额银票,有五千多两,细细的理顺了,拿出一百两数好放在一边,靠床上略微休息了起来。
歇着呢,晓云悄悄地走了进来,候在帷帐外。
江又晴开口让晓云进来,指着桌上的银票说:“宫里用钱的地方多,你收着用,用的差不多了就和我要。”
“屋子没有问题。”晓云将银票仔细地收拾了,对江又晴说:“已经确定夏至冬至是家里安排的,她们的家人在江府的庄子下过活,和父母相处的好,遇到困难自愿进宫的。”
江又晴点点头,也算是松缓了心神,“你仔细看着点底下的,他们虽然都是新进的,但到底不知道底细,往后就只有你我相依了。”
“是,请娘娘放心。”晓云身子更加的低了。左右她是一辈子像伴生花一样和江又晴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灭。
江又晴从床上站了起来,晓云适时的起来扶着江又晴,又将衣服上的褶皱扯平。
“你去盯着前面吧,还有得忙。”江又晴拍了拍晓云的胳膊,“让夏至冬至进来伺候梳洗吧。”
“是,奴婢晓得。”晓云点头应了,走过屏风,对门外候着的奴婢说:“夏至冬至,主子叫你们进来伺候。”
门开了,夏至进了门,冬至招呼如意端着脸盆进来。如意放下水出了门,夏至将毛巾打湿给江又晴擦了脸,又伺候江又晴坐在梳妆台旁,冬至将头上插的金钗调整合适,再让夏至施以粉黛。未几,便收拾好了。
江又晴睁开眼,看着镜中的女子温婉华贵,略微的调整透漏出一两分慵懒,正好中和了满头赤金首饰带来的锐利锋芒。江又晴满意的点点头,夸奖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些手艺。”
夏至和冬至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主子谬赞了。”
“冬至记得这几天给我细讲一下宫规。”江又晴说着,反正也还有两天空余,硬性生存条件要早早了解。
这边正说着话,采玉敲了敲门,就进来了,一边蹲下行礼,一边说道:“奴婢给主子请安。前面皇后娘娘派人来了,晓云姐姐让奴婢请您出去。”
“知道了。”江又晴起身向外间走去,冬至连忙跟上,夏至与采玉一起去外面收拾房间,准备登记入库。
友卉在前院听晓云在无伤大雅的地方捧她两句,自己在谦虚回捧两句,眼睛却警醒的观察周围。看着小宫女离去,果然江嫔一会就出来了。
眼睛快速划过江又晴的身段,鹅蛋脸上,一对柳叶眉,一双杏眼,挺翘的鼻子,嘴巴小巧,皮肤白净,面色红润。头上插着的赤金翡翠钗做的十分精细,翡翠不是辣绿,而是水润的墨绿,金线拉丝包裹着,降低了俗气感,显得大气华贵。发型却是慵懒的,显然是重新梳过的,中和了发钗带来的压迫感,添了几分自如。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脉相承,华贵而不沉闷。衣物应该是用蜀缎打底,上面用了金线银线绣了蝴蝶,蝴蝶绣的极为灵动,行动间好像真的在飞舞。
将她的面貌刻在心底后,友卉将目光定在江又晴脚边,行礼道:“奴婢给江嫔娘娘请安。”
江又晴对友卉说到:“何必如此多礼。”声音清脆,如撞珠玉。
“规矩不可破。”友卉指着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说到:“皇后娘娘为了庆祝您今个入宫,遣奴婢给您送东西来了,希望您喜欢。”
“劳皇后娘娘操心,嫔妾自然欢喜的紧。”江又晴笑着回答,晓云指挥冬至和采玉将东西收了。
友卉一看任务完成,也不多留,“奴婢先回景仁宫了,您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差人和奴婢说。”
“一切都好。”江又晴笑着回应了,看着晓云送友卉离去。
入宫第一次送礼,位份高的还是要在场,以后就是底下交接,不必搞得这么隆重了。
友卉的到来好像是个开关,才走不到一刻钟,其他各宫的礼物也纷纷到来,迎来送往的,一个下午就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