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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她重生了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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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荣公主冷冷看着我,收敛了脸上震惊的神色,道:“魏青梧,本宫早就觉得你出现得蹊跷,我从未听闻安平侯府还有个寄居在外的女儿,更遑论你与杜昭如何相识,忽然便成婚了,若你不是魏青梧,方才为何慌张至此?”

我松开手,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然后伸手慢慢抓住了桌上盛放茶盏的托盘。

“公主,我只是太久没有听到长姐的名字了。我的长姐被封为和亲公主前往南越,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客死他乡,我们一家心中悲痛,这几年从未曾提及过姐姐。”

“而这些年,南越似乎也无人提到过我这可怜的姐姐,是以方才公主忽然提到我长姐,我才会惊讶失措。公主如何会觉得我是我姐姐呢,我姐姐可是死在了南越北周十几万士兵面前的。”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箭穿心啊。

我忍住喉间微微激动的哽咽,凝眸看向珍荣公主,珍荣公主看我的眼神却已经是志在必得的冷漠了。

“本宫虽然不知道杜昭是如何保下你的,但你一定是魏青梧。是了,杜昭一定是同情你,他一直对当初送你去和亲耿耿于怀,将你带回娶你,也一定只是为了偷偷藏住你让你苟活。”

我看着珍荣公主越来越激动的面容和越来越快的语速,发觉她已经完全沉溺到了她自己的想法里。

沉溺于爱慕的女人,果然擅长自欺欺人。

若杜昭是为了让我偷偷活着,哪里需要大张旗鼓娶我,让我隐姓埋名活在边陲小镇不是更合适?

我慢慢抓紧了手里的托盘,对珍荣公主说道:“公主,若我真的是魏青梧,那丞相可就是犯了欺君大罪。若是这件事被北周知道了,那两国之间,难免会再起祸端,你难道忍心让丞相因此丧命吗?”

珍荣公主安静下来,她望着我轻蔑地冷笑,然后从袖中丢了一张卷纸出来。

“本宫并不想亲自动手,但,杜昭对你的心思太重,已经到了本宫不想容忍的地步。本宫不会让杜昭有任何危险的,你一个本就不该活的人,便自裁谢罪吧。”

“杜昭这些日子对你足够好了吧,你但凡有些良心,便该早早离开杜昭,以免因为你的身份连累杜昭。”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托盘,问道:“若是我今日死在这里,公主不怕杜昭恨你吗?”

珍荣公主缓缓微笑,道:“地上泥与天上云,或者他会因一时同情选了地上泥,但谁会愿意一辈子与卑贱泥尘为伍?魏青梧这三个字,就不应该继续存在。就算不是因为杜昭,你也必须死。”

不知道为何,我有点想笑。

原来,我在某些人眼里,只是地上泥。

可是,眼前的公主,你是否知道,若非我这一滩泥,当初死在清州的就应该是你了。

我猛地抓起一直紧握的木头托盘,对着珍荣公主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然后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珍荣公主瞬间瘫倒在了我身上。

我用力喘着气,然后将托盘放到了一边,抱着公主坐倒在了地上,浑身冷汗。

“公主?呵呵……魏青梧从来不是一摊泥,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能因为你是天上云,便真的将我的命视若草芥。更何况,泥也好,草芥也好,只要有心,都可以好好活着,而不是自裁谢罪。”

我,魏青梧,从来没有罪!

紧闭的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兵刃相交,我看到一道玄衣身影推门而入,那人脚步微顿,旋即反手关门,将那喧嚣再次隔绝于外。

我仰起头淡定地看向杜夜阑,他深邃的墨眸里满满的,全是我。

“她知道,我是谁了。可是我,不想再做魏青梧了。”

汗水从额头一点点滑下,我用力说出最后一个字,挺直了瘦弱的脊背。

杜夜阑走到我面前,抬起微冷的手一点点抹掉了我脸上的汗珠,然后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说:“别怕,你只做我的好好。睡一觉,我会处理好一切。”

第44章 好好,你可以不要嫌弃

金玉楼的食物,到底还是没能尝上一口,而且自那日之后,金玉楼便被朝廷封了,昔日热闹的酒楼,如今成了街头拐角最冷清之处。

京都府尹亲自带人封的楼,民间猜测纷纷,渐渐流传出消息,说是这金玉楼似乎惹恼了杜丞相,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但是大多数人是并不相信这一点的,在百姓的眼中,杜丞相绝对不会是徇私枉法,滥用职权的高官,但这一次,月牙告诉我,的确是杜夜阑让人封了金玉楼。

杜夜阑前脚将我从金玉楼带回丞相府,后脚金玉楼便被封了,所有的人都被勒令不许谈论那日的事情。

我昏迷了两日,醒来时是夜半,屋内却燃着好些蜡烛,灯火通明。

我看着头顶绯色的帐子,看头顶落下了一大片阴影。

杜夜阑穿着一件银色的长衫,闭眼坐在床侧,他的脸色在烛火下透着几分苍白,不知是不是那两排蝶翼般的长睫毛落下的阴影,我瞧着他眼底透青,憔悴极了。

可尽管如此,绯色帐下,依旧美人如画。

我一时分不清,我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丞相府。

“好好,你醒了?”喑哑惊喜里含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杜夜阑醒了。

我有些渴想要喝水,还未开口,却已经被杜夜阑抱进了怀里。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推开杜夜阑。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恰好安抚住了我不安的心。

良久,我才问他,他是如何将我从酒楼带出来的,珍荣公主如今怎样了?

我当时用桌上的托盘砸了下,有情急之下的无奈,也有恐惧珍荣会将我的身份说出去,所以不得不下手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在杜夜阑推开门走进雅间的那一霎,我便已经从崩溃的情绪里清醒了过来,我知道我犯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错误。

就算珍荣公主知道我就是魏青梧,她一时半刻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的真实身份,只要这中间有时间,那么杜夜阑一定能想到办法替我周旋。

再不济,我还有时间隐姓埋名逃离京都。

可是,珍荣公主受伤或者意外身亡的话,那结果便完全不是这样了。

朝廷一定会就这件事查个底朝天,到时候无论我是不是魏青梧,我都会因为伤害了公主而受罚。

大概率,是被送上断头台吧。

“你昏迷之时,雅言和王宗都在外面,他们各自查看了你和公主的情况,公主额头受到了敲击,晕了过去,虽然看上去严重,但是没有性命之虞……反倒是你,气血翻涌,情况比公主糟糕太多,还好王宗……”

杜夜阑欲言又止,似有顾虑,但听上去,是王宗救了我。但这些并不是最紧要的,是以我也没有追问,我关心的是我们如何离开金玉楼的。

“公主的守卫和宫女都在屋外,屋内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一定知晓了这件事……朝廷是不是已经下旨抓我了?”

我紧紧攥着杜夜阑的胳膊,紧张地说话气息也有些不稳。

我的确是没那么怕死了,毕竟早就死过一回。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因为金玉楼的这件事白白送命,那我死的简直比三年前还要冤枉。

杜夜阑伸手轻抚着我的脊背,让我安静下来。

“没事。我确认了你和公主无事之后,立刻让人清空了金玉楼,将你和公主分别带了出来,只是金玉楼里的人多少知晓那日的事情,不能再让这酒楼开着了。”

我垂眸,心有歉疚。

我也知道金玉楼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多半是不能继续正常开着了,只是这对于金玉楼而言,的确是无妄之灾。

“杜夜阑,金玉楼的人因为我的一时冲动,白白受了亏损,我心里有些愧疚,我先前攒了好些首饰和银钱,我想——”

“你想补偿金玉楼的人?”

杜夜阑一个眼神便猜出了我的想法,我点点头,也不否认。

杜夜阑却笑道:“你的那点私房钱,是买不下金玉楼的。你攒那些钱,不是为了离开丞相府以后作打算吗?如今散了,将来离开丞相府,难道要干我当年的营生,沿街乞讨?”

我瞪了杜夜阑一眼,捶了他两下。

这人怎么忽然便有些不正经起来,我推开他,指了指桌上里的茶壶,杜夜阑给我倒了杯水。

就着他的手喝了两杯水,嗓子这才舒畅起来。

杜夜阑眉眼含笑,望着我道:“金玉楼我已经私下买了,不过走的是桃言那丫头的身份,金玉楼原本是她们家的,如今让她买下也算名正言顺。”

“可是桃言一个丫头,怎么有那么多钱买下那楼?”

“丞相夫人体恤下人,大发慈悲替她买下的。你既是丞相夫人,又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出手阔绰也不会惹人怀疑。那酒楼暂且搁置一段时日,过后便可重新开业。”

我想了想,仍然是觉得这样子,像极了我和杜夜阑强占酒楼,可杜夜阑却说,当年金玉楼的掌柜从桃言父亲那里得到金玉楼,也是在背地里使了一些肮脏手段的。

“杜夜阑,你既然是个清正爱民的好丞相,那你这样得了酒楼,真的心安?”

杜夜阑走到门边,打开门对着屋外说了两句什么,回头看向我,说道:“金玉楼这么大的酒楼在京都开着,背后必然有所倚仗。你猜猜,金玉楼背后的仪仗是谁?”

杜夜阑需要花钱买下金玉楼,这金玉楼背后仪仗自然不是他本人。但是杜夜阑看上去对强占酒楼一点也不觉得理亏,我合理怀疑他和这酒楼背后的主人有些恩怨。

我脑海里闪过两个名字,“刘太尉还是王御史?”

杜夜阑:“刘太尉。”

杜夜阑前几日才将清州的兵权给了刘太尉,这几年背地里被刘太尉和王御史也坑了好些次,这么一想,我心里对金玉楼东家的亏欠也消失了。

毕竟如今我与杜夜阑算是夫妻,那么通我们两个同仇敌忾一下也合情合理。

可是我转眼想到刘太尉是珍荣公主的舅舅,瞬间便又愁苦起来。

“金玉楼的事情解决了,可是珍荣公主呢?除非珍荣公主失忆,否则朝廷一定会问罪我吧?”

杜夜阑沉默了片刻后,在我身边坐下,神色从容地说道:“公主那边,我自然有法子让她不说出这件事。好好,你不用担心这些,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不要像这次一样大悲大喜大怒大惊。”

杜夜阑说的话,大多是时候都是可信的。他如此自信能够让珍荣公主闭嘴,我便决定相信他,至于他用什么方法让公主甘心不追究,我打心底便不是很想了解了。

杜夜阑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将纸张展开后,杜夜阑递给了我。

“这是在找到你的时候发现的,就在屋中的桌上,是公主的吗?”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珍荣公主的东西,当时她丢下这张纸,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之上写的是什么。

展开之后却发现,这纸上竟然是一副小肖像。

画上女子神态模样,给我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半响,我愣愣抬头对上杜夜阑的眼眸,问道:“这是我的小像?”

杜夜阑眸色深邃,说道:“准确来说,这是北周皇后魏青梧的小像。画上衣冠,是北周皇后才能用的九凤金步摇和玄色凤袍。”

手中的纸张翩然滑落,我忽然觉得一股阴寒从脊背上爬到了脖颈,有些窒息。

我咬着牙将那张纸重新拿了起来,“的确是北周皇后才能使用的衣冠,但是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玄色凤袍,金步摇在慕容宜那里。当初司徒景湛登基,我已经被软禁了,他只是下了旨意封我为皇后,却并未举行封后大典,更遑论这些东西。”

屋外响起桃言的声音,杜夜阑从我手中抽过那张小像,放到了烛台火苗上,顷刻之间,火蛇便将那纸张化为了灰烬。

“好好,你当初穿过还是没穿过这些并不重要。将这画像给珍荣的人,只是想让珍荣知道你可能就是魏青梧。我们现在需要找出,是谁将这画像给了珍荣,多半是北周在南越的暗桩……我怀疑这张画像到珍荣手里有段时日了。”

我咬住了手指,手上传来了丝丝痛意,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回安平侯府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回安平侯府吗?我被人推进了河里,当时我的注意里被月牙吸引走了,我以为是月牙对我动手,可后来我才知道,是公主的人对我动的手。”

当时那个推我下河的人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没怎么细想明白,如今却懂了。

“推我下河之人,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已死之人,安敢觊觎贵人所好’。后半句应当是指我嫁给了你,对珍荣公主横刀夺爱了。前半句,她是如何笃定我是个已死之人?”

“在那之前,珍荣公主应该就得到了你的小像,心中有所怀疑。那推你下河的婢女,也许原本不是为了杀你去的,可能是被公主派去安平侯府打探你的底细,却恰好碰上我们去侯府,便干脆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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