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得失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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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胆颤心惊的回去后,那个冰火交织的夜晚,刚刚被烧起的冲天欲火,兜头被一盆刺骨的寒冰浇下,凉热交织后,居然第二天感冒的头昏脑涨的不辨东南。
不由的痛恨自己的怯懦和小聪明,和难以控制不能始终的情欲,逢场作戏总有一天会害人害己。
头涨痛的厉害,百无聊赖间,再度拿起点点写的那首诗,仔细揣摩每一个字。
弦月盼中秋,
落英始覆根,
点点天河泪,
照耀有心人。
才发现最后一句照耀有心人,照耀两个字原来是写作赠予,后来给涂抹掉了,可以想象点点那个时候仿佛在说:
哥,我们不要太伤感,衣服穿在身上可否保暖。冬夜的天河北望,可否有点点的银河之光,纵使天各一方,它也会照耀着我们。但是你是否有心,我如何知道啊。
反复看了几遍,为自己的行为愧疚的如同火烧着了脸,他试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随波逐流放任自我的人,是不是已经麻痹了。此刻要感觉到疼,那才是正常的人。
刘刚想着,不敢再在上面呆了,倘若再因循下去,面对阿芳会无法把握自己,得尽快下去老家。倘若事机不密,登徒子夜窜风流窝的流言就会传遍风景区的各个招待所,被人当做谈资。再添油加醋丰富情节,会让很多相关人等被视作笑料的一部分了。
第二天,12点午饭左右的时候,阿芳挎着提锅,外面裹着保暖的毛衣,一路走到林招。
前台认得是烟草招待所的小妹,自然很热情的告诉她,刘刚刚出去不久,你到食堂去看看吧。
阿芳做贼心虚,那小妹殷勤的笑意,仿佛洞穿了昨晚的一切。
不禁半温半怒的骂道:笑啥呢,赶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天天折磨你,看你还笑得出来。
前台小妹坏笑着一语双关的笑着说:咱刘哥可不敢折磨你,他早晨到我这里来问我找感冒药呢,你还不快去关心关心人家。
阿芳一听,那冰火交织的夜晚,再加上突然惊吓,着了凉,感冒了不奇怪。心里兀自心疼不已,顾不上人家说闲话了,拔腿就去食堂找刘刚去。
哪知道食堂也没有,互相熟悉的人说着闲话,阿芳这个时候才知道,闲话一旦入了众人口,唾沫可以淹死她和刘刚二人。幸亏他们聊的琐事不及他们分毫,天南海北的没有任何意义。
她四顾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刘刚的身影,心说是不是还没有进来,索性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等待着他的出现。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远远的看到刘刚一人无精打采的进来了,在食堂门口转了一圈后,居然拐到公用电话亭那里去了。
阿芳心说,刘刚肯定去打电话去了,不觉起身从后面偷偷的跟了过去,想吓他一跳。
只见刘刚背对着她,斜斜的靠在墙面上抓起电话,喊出了第一个字:
喂。
对方不知道说了啥,刘刚倒是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有朋友来电话,你没有问她是谁吗。
接下来的就是刘刚一串话,阿芳似乎听出了端倪。
哦,没有告诉她的名字,那算了,也许是打错了电话。
是的,外面我老乡各个镇的都有,联系和没有联系的还是很多的。
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我猜,我猜不到啊。
阿芳见刘刚有些激动的样子,如果不是电话线给绊着,恨不得原地打圈圈。
你说有可能是点点,真的是她吗。
雅洁,我跟你说了几次,她是我的小妹,意义等同你一样,我只能这样说,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脚踩两条船。
而且你和点点不是船,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永世不能忘啊。
阿芳听到这里,脸都绿了,很容易猜到电话的含义,自己八成是第三条船,太多东西可以猜想了,这样就能理解刘刚为什么对自己尊重多过于亲昵,他外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位。
下面的话她也不想听了,默默的转身走到原来的位置上,静等刘刚的到来。
一会刘刚无精打采的疲沓而来,抬头见到阿芳一脸静默的坐在石墩上,旁边放着提锅,里面肯定盛着好菜。
你还好吗。
刘刚冷不丁被她这样一问,犹如被揪住了壁虎的尾巴,赶紧断尾求生:
还好,就是有点感冒了。你刚刚来的吗,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来了一份儿了,你到哪里去了。
刘刚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阿芳心里明镜似得,知道他在丈量这里和电话亭子的距离。做贼人心虚,此刻觉得刘刚有点可恶,心里发疼,看他演出什么戏来。
我到景区里面找诊所,没有,所以来晚了。
阿芳尽力压抑着冷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景区没有诊所,要到下面的集市上去才可以,我等下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阿芳说:我爸我妈说了,你大姐可以准备礼物到我家去定下日子,年后你就不要去东莞了。
刘刚惊讶,她爸爸妈妈怎么比大姐还着急,更加惶恐,愈加感觉到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
我还得过去那边,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
处理什么,是感情债还是工作债啊。
刘刚这个时候才发觉阿芳渐渐变了脸色,冷漠的口吻和昨天的撒娇如同云泥之分。
我没有感情债,公司的事情很多,我需要这份工作来养活自己而已。
是吗,估计你是在那里划船吧,还是个高手呢。一个人通常只能划一条船,你的本事可以划三条船吗?
刘刚睁大眼睛,回头再看看身后不远处的电话亭,仿佛明白了一切,阿芳意有所指,肯定是听到了自己和雅洁的电话。
不觉更加羞红了脸,愈加烧的厉害,只好无精打采的无力的辩解道:
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我曾经以为自己有,但是我配不上这一切,包括你。
是吗?
阿芳怒气无处发泄。
我曾经想到我愿意做你的一部分,是你还是我错了,为什么欺骗我。
接着幽怨的说道:
假如可以回头的话,你大姐去我家定下日子吧,年后你不能去东莞,你看着办吧。
说完不等痴呆在庭院的刘刚回答,转身丢下提锅就走了。
他强打起精神,吃完饭,到风景区下面的集市上挂了吊瓶,然后拐个弯找到大姐的店面,跟大姐说:
姐,我要下去了,除夕夜我想在老屋里过。
大姐忙着裁剪布料,没有注意到幺弟弟面如霞光的感冒烧,说道:
这样最好,年夜要给老娘上柱香,就是吃饭没有保障,我担心。反正咱们年初一也得回老家,早晚一天,回就回吧。
老家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了,回来的鲜少,爬火车抢车票还是小事,来回的票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阻挡回家的路太多。刘刚再度面对空无一人的破败老屋,才知道,曾经的家,已经彻底没有了。
包括在景区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不该发生的梦,有把自己置于悬崖的境地。
独处一隅的时候,他反思的更多,自己是大千世界的渺渺一尘烟,微不足道。现在是家徒四壁,孑然一身,在公司的时候还在和其他人争些什么呢,有谁会在乎在年底最后一天的前夜里,裹着冰冷床单的他,是否穿得暖,吃的饱呢。
不觉的摩挲着身上的羽绒服,才知道它遮挡了更多的寒冷,和从壁缝穿进来的无情的冷风。
他蜷缩着身体,整个头埋在羽绒服之内,就如同依偎在点点温暖的怀抱里,才感觉到一丝暖意袭来。
房间里的电线老化的不能使用,就着摇曳的烛光,他在墙上显出的烛影,努力拼凑出点点的样子,那温暖如春的样子,才是四季明媚的笑颜如花她的样子。一阵风袭来,烛心也在摇曳点头,墙上点点的影子也在点头。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回来会来找我吗。你忘记了我吗,天气太冷了,曾经的那颗炙热的心会凉透了吗?
一瞬间,刘刚不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