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把刘刚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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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田要求陈露把申报文档在星期一完成,特别交代粮油和生鲜,厨配要分别明细。细分的格式插于各个供应商的季度供应量,以及之前不曾列于的单价和货款,陈露对密斯田说:
上个季度的总结和月结格式我直接插于录入数据可以吗。
密斯田很干脆的说:不可以。
密斯田当然不会告诉威廉要看供应商各项数据波动比,总部之前是为了各个击破分别压价,制造配给指标紧张化,造成他们内讧竞价再坐收渔利。效果有其一,弊病必有其二,导致各项食品物料质量明显下降。所以这次要竞标确定几个,不能之前大家一起上。
其实威廉要看的是威胁举报自己的几位供应商的供配资料,二轮过后他们已经是前供应商了,目前还在做拼死一搏。
老大要看,不是我们要求的,照他做就是。她知道陈露在背后指戳自己,心里有气表情自然有异。
陈露没奈何,为什么要挤在星期一交货,星期天绝对是泡汤了。看密斯田的做派,感觉给自己多说一句话都累的慌,拿正眼瞧自己就像眼皮上挂了秤砣,转移白眼太艰难了。
陈露心底暗骂:不就是老大的小蜜吗,仗着一副狐媚脸有事没事拿自己消遣。戴维李说的不错,咱们正派人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他们耳后有眼的,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戴维热情的邀请自己星期天去莞城东来聚去唱K ,她很娇羞的答应了,也是为了庆祝升职加薪,襄理戴维已经请了同事一轮了。戴维神秘的说,这次就请你一人,感谢你的衷心拥戴和帮助。
陈露马上做出小公主的做派,无限神往而又拒绝1米,1米是淑女欲拒还迎的安全距离。
新襄理心内暗喜,弥勒去种花,必然是仙果。他们私底下议论女生的长相,虽然评论陈露难入三甲,但委实比自己老家的糟糠要美艳的多。心底有想法,行动上就有表现,戴维李似无意之间伸手轻拂了陈露递材料的小手,那手之前自己是不能触碰的。手上的材料目前来说也是自己无权阅览的,而这些,陈露违规都给他备份了一份,自然小手也接受了戴维的暧昧摩擦。
戴维李坚信表哥杰生陈的指点,威廉不会把你引为入幕之宾,既然非我心腹必是异类,为了你的将来,必须未雨绸缪。
杰生陈最后说:我很看好你的哦。
戴维李觉得表哥无论在哪里都是无往而不胜,他想做到的事情绝对可以达到目的,长期的职场沁润可以让他所向披靡,横扫陆合。
这边厢协昶公司阿芳把出勤考核表刘刚的那一页记录,移交给包装组组长彭中秋。彭组长自然欢迎,贵州的山里娃喜欢生瓜蛋子,送走了陈慧,他倍感舒爽,希望自以为副总的化身不要再回来。
阿芳依依不舍的送刘刚下楼,语重心长的说:
组长分配干啥就干啥,不要和任何人顶嘴,我知道你不喜欢咱们组都喊你老公,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全组都喜欢你留下来。
她其实想说刘刚你不懂,之前贾仁不要你在他组,进而要削弱我臂膀,故而针对你。副总为了自己的堂妹,路人皆知。你帮我分担了很多,也吸引了火力,可惜你什么都不懂。
刘刚说:我不懂规矩,害的你出公告,大家误会你。我真心谢谢你倾囊相教,出来后从来没有人像姐姐您一样对我,我怕害到您。
阿芳诧异非常:你怕害我什么,我怕什么。
让新人替自己担忧,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过。
刘刚见旁边没人,悄悄说:您看看公司允许咱们彩绘改变工艺不。
阿芳说:什么工艺,你是说咱们上色工艺吗,你要知道小庄生大庄生从台湾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工艺,他们不允许改变什么工艺流程的。
你刚刚来不久就想改变什么工艺,老板知道了会匪夷所思。
刘刚欲言又止,果然如此,他担心阿芳该怎么办。姑娘们以为自己只是努力而已,思考和天分也是三居其一,我该怎么帮她啊。
到了二楼迎面过来了淼淼小姐,她是来带刘刚去包装组做移交的。
步行下一楼的时间里,淼淼走的很慢,她似乎有很多话对眼前的傻小子说。可从哪里说起,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副总无限放大车间嬉戏打闹的说法,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可以看的很明白。至于贾仁,大家私底下说他是假人一个,是四川特技变脸的鼻祖,随时按照需要换脸应对。为了竞争课长,没少给啊芳使绊子。但是不能跟老板说的很明白,无非是说人是非者,总是要分析你的目的,而且不是你的业务所在,这个口能张吗。
刘刚,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要努力呀。
刘刚说:哪里都是一样工作,他们说我一个人在女人堆里容易变娘炮哩,我觉得到包装组很好啊。
他听的出来淼淼小姐对自己的关心。
淼淼更加担心,他是懵逼了吗,还是无了心肝。能写的这么好字词画的人,怎么没有延展的思想,她只能说,可惜那张帅气的脸。刚刚从老家出来的都是小白,他不知道江湖无处不在,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保护欲,我得亲手把他交给中秋。
中秋把他安排在后端叠纸箱,一个人一个逼仄的空间。一天两天过去,叠起的纸箱垒砌成墙,遮挡了他。工作中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他没有偷懒摸鱼的习惯。间或中秋让他去洗片机去清洗彩绘玻璃和雕刻玻璃成品,工作规律的犹如钟表,没有波澜了无壮阔。他现在隐约体会到阿芳和淼淼小姐对自己担忧的眼神,好在自己不想那么多。
偶然会想到在砖厂的日子,在惠州奔跑的夜晚,在草垛和坟场露宿的过往,目前已经是非常值得珍惜的当下了。
在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里,刘刚在计算所叠的箱子里,有三分之二弱是雕刻玻璃的包装用箱子。在逼仄的角落里,他担忧阿芳的产量输出,明显不及贾仁的流畅。虽然有产品本有的特点使然,可是他满脑子想的是彩绘组的同事们,还有那姐姐一样善良的阿芳,以及那经常望着他腮红了脸的淼淼小姐。想了良久,除了偶尔角落传来悉悉索索的耗子光临以外,他最想念的面孔该有几个会出现,会来看自己吗。
晚上加班的时候,有人在和中秋组长说话,远远的隔着层层的包装箱,不甚明白每天言语的嘈杂声。他专心的叠着自己的箱子,哪知道一人多高的空纸箱突然冲他倒下,围在中间的他被箱子盖了个昏天黑地不辨东南。似乎有人不慎撞到了纸箱把他掩盖在里面,有笑和惊呼的声音传过来。
刘刚、刘刚,老公、老公。
刘刚仿佛感觉时光倒流,他扒开那扣在他头上的纸箱壳子想露出头来,看看是谁在喊他。
刘刚,老公,他听出来了,从纸箱间隙处露出了两张情切切的笑脸。那是多么阳光多么漂亮的造物主神作,是阿芳啊,是淼淼小姐来看自己来了。
他不知道,啊芳和淼淼一直要来看自己,担心副总和贾仁的猜忌,只好晚上偷偷的来了,一着急碰翻了纸箱把刘刚埋在里面。那一瞬间,所处的场景,让阿芳和淼淼有泪撒双眼的崩溃。好在灯光昏暗,刘刚看不见,她们两人同时在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傻小子捞出来,哪怕是沟壑万千丈,也一定要把他捞出来。
任是此时,刘刚看到她们扒拉纸箱,手忙脚乱犹如捞溺水的兄弟一样的表情,虽在昏暗中,那三人六个眼眸中饱含着泪水。是从心底体会到的,任由狂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