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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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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东珠便轻轻抽了贺瑶清的马,奔霄随即快起了蹄子。

贺瑶清心下略一慌乱,下意识地拉紧了缰绳坐稳,不曾想竟全然不似她想象中的可怖。

恰恰相反,因着马蹄渐快,煦风迎面而来,只觉胸臆间的吐纳都更舒畅了,一时扬了唇畔,俨然得了乐趣。

东珠从后头追上来与贺瑶清一道小跑着,“嫂嫂如何?骑马不难吧?”

“与我想得确实不大一样。”贺瑶清灿然一笑。

只话音刚落,便听得东珠道,“嫂嫂勒紧缰绳,我替你驱马!”

贺瑶清心下一慌,那东珠手起鞭落,已然狠抽了奔霄。

霎时,奔霄一记吃痛,马蹄乱蹬,随即三足腾空,昂首嘶鸣,犹如离弦之箭怒冲了出去。

一时之间,贺瑶清随即被颠得东倒西歪,坐都坐不稳!

那东珠也委实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忙扬鞭狠抽了身下的马催其上前追赶。

可那奔霄一路飞驰向前,教她一时追赶不上,心下陡然慌乱,只力竭喊道,“嫂嫂!拉缰绳!快拉缰绳!”

惊慌失措间贺瑶清手中的缰绳早不知在何时松了开,现下那缰绳正在奔霄脖颈之下晃悠着。

奔霄疾驰前行,速度已然飞快,贺瑶清无法,只得匍匐着身子复搂紧马脖子,可仍教腰部被颠得不住地腾空落下,面庞亦被马脖子撞得生疼。

贺瑶清已然被吓得寒毛卓竖魂飞魄散,只觉连气都快要喘不上,一颗心在胸腔内扑通乱撞,好似下一刻便要从喉间蹦出一般。

正这时,身后传来踏踏橐橐的马蹄声,一下一下愈来愈近,犹如踏在她心窍之上。

只当是东珠追了上来,贺瑶清口中微喘,还不及出声,便听到身后人朝她喊道。

“莫怕,脚上寻着脚蹬!踏稳了!”

声音沉而稳,却分明透着一丝惊慌。

骤然闻言,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随即颤颤巍巍地侧转过头。

是李云辞——

只见他眉间紧蹙,矮着身子策马朝她奔来,只一瞬,贺瑶清鼻尖一酸,眸中蓦得热意上涌,已然要哭出来。

唇瓣哆嗦着,泪眼迷蒙,口中呢喃。

“李云辞,救我……”

第48章

“莫怕,手给我!”……

马场得了几匹大宛宝驹, 李云辞今日原是与李宥来看,不曾想她也来了。

却见她仍旧是先头的模样,好似不欲与他多话一般, 连见礼都不曾。

一时心下悻然,只当她还是不曾消气,便也不曾上前挂相现眼。

待事毕出来左右一瞧, 已然不见了人。

问了旁人,原是被东珠拉去骑马了。

可待李云辞鬼使神差地去往马场一瞧, 却见她被撒痴的马儿颠在马背之上, 已然是摇摇欲坠。

心下陡然一沉, 连马鞭都不及拿, 慌忙拉了一匹马翻身而上。身子都不曾坐稳便紧勒缰绳, 直往前追去。

徒手拍着马背,马儿嘶鸣之际, 马蹄簇簇。

待终于要追上之时,便见她回眸望来, 可她面色煞白梨花带雨,唇瓣半点血色也无。

不过一眼, 便教他心骤置三九隆冬之境地。

贺瑶清望着李云辞离她愈发近, 犹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只恨不得当即便伸手将他拽住。

却听到李云辞朝她恫喝, “莫乱动!拽不到缰绳便拽紧马脖子!”

贺瑶清当即只得牢牢得巴在马脖子上头,已然是涕泗滂沱哭出了声, 马儿还在不住地向前疯跑,李云辞还在身后策马追赶。

面颊之上已然冰凉,耳边只余呼呼而过的风声,钗发横乱。

终于, 李云辞追了上来,与她齐行,可奔霄好似不知疲惫愈驰愈勇,不过半刻,好似渐渐地又有要将李云辞甩至身后之态。

正是心下慌乱之际,便见他朝她赫然伸出了手,五指修劲恍若泰山可倚。

“莫怕,手给我!”李云辞的声音翁鸣犹如山间钟鼓。

心下因着恐惧略一犹疑,却不过半刻,贺瑶清蓦然转身抬手向他。

便是她抬手的瞬间,李云辞一把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霎时,潺潺热意从掌心传来。

李云辞顺势将她一提,宛若有移山倒海之势。

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稳稳地落在了马匹之上,落在了李云辞身后。

只她的一只手仍旧在李云辞手中,李云辞一手拽住缰绳,另一手一把将她的手拉至身前的衣襟处,“抓好!”声音低沉有力。

这般,贺瑶清整个身子便扑在李云辞的后背之上,面上的泪珠鼻涕已然混作了一团,全然擦在了李云辞身后,在他攒枝豫绣的襕袍之上映出了深深浅浅的印子来,当真是算不得雅观。

身下的马儿仍在疾驰,可贺瑶清心下仍似丧魂失魄,只不住抽噎着。

一手木然地抓着身前的衣襟,只觉被环在臂弯中的李云辞的腰际好似不若旁人沈腰潘鬓之态,倒是背脊宽阔,腰间劲实。

渐渐地,贺瑶清才缓缓回了些许的神。

正是心下正松怔之际,不想那李云辞蓦得背脊渐僵。

贺瑶清不明所以,只当是她将他的衣襟抓得太紧,教他不便策马,可现下正在马上,让松手是万万不敢,只得微微抬头兀自寻着松软之地再抓好,想了想又怕这般抓着不稳,便索性将另一只手探至李云辞身前,一双手堪堪能握在一起,而后便又趴伏在他背脊之上坐好,再不乱动。

李云辞先头让她“莫怕”,只他自己知晓,那时他心下有多慌乱胆颤,吐出的字眼一个个都在发颤。

在初初握住贺瑶清手之时,那提着的心才终教放了一放。

她可真是轻,不过一提之重,至她坐在他身后,李云辞才想起,自除夕那夜的唐突,他二人已然许久不曾挨得这般近过。

现下天渐暖,穿衣不似年下那般多。

原是心下不定神思恍惚,却蓦然教他察觉出身后紧紧贴在他背脊之处的绵软膨隆之感,不过一瞬,便已然明白过来那是何物。

背脊随即一僵,已神思混沌不知该如何应对。

原就是思绪翩浮之际,现下却要妄做那展禽柳下惠。

身后之人想来半点察觉也无,只抬手在他腰际寻着舒适之地重新抓稳还不算,又探过了一只手来二手交织全然将他圈在藕臂之中,才又覆在他身后,再不动了。

心下蓦得一软,她原是在蔺璟那厮那头受了苦,心灰意冷来了雍州,想来已然心死,更是一心待他,只恨先头他自以为是被鬼摸了头,凭白冷落她那般久。

脑中是千回百转,心下只叹日后。

待兀自撇了那神思莫名之感,李云辞策马向马场旁众人处去了。

因着怕贺瑶清心有余悸,李云辞勒住了马,只缓缓地踱着。

待至众人跟前,李云辞回过身,也不管贺瑶清如何作想,一手抄住她的腰际,将还略有些颤栗的她稳稳地抬起送至马下,这才翻身下了马。

可贺瑶清才刚惊吓过度,双腿绵软,只不住得颤抖,随即一软,已然要摔倒在地,却又被李云辞一揽腰扶住了。

贺瑶清只得强自镇定,只道“无碍”。

遂不着痕迹地退出李云辞的臂弯,立身于一旁。

那头的东珠已然哭成了泪人,只踌躇着不敢上前。

只一眼,李云辞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随即一个眼神递了过来,抬了马鞭指着东珠冷声道。

“过来。”

东珠这才一步一顿地磨蹭着上前,至跟前,泪如雨下。

“阿兄,是我错了……”

只话不曾说完,便被李云辞打断,“今日你是对我不住?这番话竟朝着我说?”

“你阿耶在束城便是这么教你的?”

言辞之重,直教贺瑶清听来心下都沉了一沉,只抬手擦了擦面上早已冰凉的泪珠。

才刚那样的事,委实后怕,若不是李云辞,她现下也不知已然如何,若从奔霄身上摔下来,那样高的马,不死也残。

可想来东珠总也不是有意的,何况李云辞与东珠二人之事原她也不是不知晓,现下为着她让李云辞这般疾言厉色,若是就此坏了二人的情分,也教她心下难安。

那头东珠听了训,遂缓步至贺瑶清身畔,泣不成声着,“嫂嫂,我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说罢,抬手捂了脸不住地抽噎。

贺瑶清诺诺开口,“罢了,我也不曾有旁的事。”说罢,下意识便要上前去轻抚东珠的背脊。

却见李云辞朝她瞥了过来,贺瑶清慌忙闭了唇口,一时再不敢言。

随即便见李云辞对东珠淡漠道,“去,回南院好生去跪着,不让起便不许起。”

东珠面上一懵,顿了半晌,遂朝贺瑶清望了一眼,随即垂下头,涕泗横流地转过身去了,阿大跟在她身后。

这厢贺瑶清见状,正想开了口再替东珠求情,不想李云辞又是一个眼神睨过来,教她随即一默,再不敢吱声。

待一行人走远了,李云辞才侧转过身,当即便要抄手将贺瑶清抱起,只口中问道,“可能走?”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架势,若她说不能走,便要抱着她走不曾?

遂只得轻声道。

“能走得的。”

二人回南院时,东珠竟真的老老实实跪在院中,膝下连个锦团都不曾塞。

贺瑶清心下一惊,忙上前就要扶,东珠见状,眼中一热,已然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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