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小镇千金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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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细细端详他的容颜,一眨眼,她认识他已经七年了。那时候他还是那个略微有点忧郁的美少年,七年时间已过,他已经长成为沉稳自信的青年人,容颜依旧俊美,眼里的笑还是那么温柔。
沈珍珠忽然问道,“三爷,你还记得那年我娘带我回娘家的事情吗?”
郭怀旭将她搂近一些,在她额头上亲一口,“记得。”
沈珍珠又问,“你当时在前头跟表哥走在一起,为何忽然回头看我一眼,还冲着我笑?”
郭怀旭低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老天让我回头的。”
沈珍珠抬头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怎么能随便对姑娘笑,你不知道自己笑得很好看吗?”
郭怀旭笑着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不笑一笑,娘子如何能注意到我。”
沈珍珠呸了一声,“你是故意的。”
郭怀旭低头在她脸上亲一口,“我就是故意的,娘子不喜欢吗?”
沈珍珠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喜欢,多笑两下给我看看。”
小夫妻一起笑闹起来,窗外阵阵桂花香气传来,沈珍珠感觉这秋日的晌午,异常的温馨幸福。
第98章 夫妻谈心;回乡祭祖
郭怀旭这边淡定地陪着孕妻, 沈复年心里却不淡定起来,他把老岳父和女婿都拉过来一起商议事情。
“岳父,旭哥儿是不是要回家一趟?”
沐老太爷摸了摸胡子, “是该回家一趟,总得去祭拜郭大人。”
沈复年又发愁,“这么大的事情, 按理该请酒席的。若是咱们都在家里,定要满门接客。”
沐老太爷看了他一眼, “那你跟旭哥儿回去摆酒?”
沈复年摇头, “未免太麻烦, 旭哥儿你是怎么想的?”
郭怀旭道, “爹, 您老刚过来没多久,自然不能再颠簸回去。珍珠身子不便,两个孩子太小,都不适宜长途跋涉。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回去一趟, 祭拜我爹娘兄长, 再去各家亲戚家里走动一番。至于摆酒, 在这里摆两桌吧。把认识的人都请来, 一起庆贺一回。”
沈复年看向沐老太爷, 沐老太爷又摸了摸胡子, “倒也不错, 一个举人罢了, 在乡下金贵, 在这省城也不值个什么,三年一个解元,大家早就不稀罕了。”
郭怀旭笑, “外祖父说的是,我不敢张扬。”
沐老太爷笑眯眯的,“你还得多加把劲儿,春闱可不简单呢。”
郭怀旭却摇头道,“外祖父,我不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
沐老太爷吃了一惊,“为何?趁着解元的名头,不若一鼓作气拿下会试,状元虽不好考,二甲是没问题的。”
郭怀旭斟酌片刻后道,“外祖父,爹,我对做官并没有什么兴趣。我考科举,一是不想让人家说我郭家虎父犬子,辱没父亲清名;二是不想让世人欺辱我的家人。我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堂,却得外祖父、大舅和表哥悉心教导多年,侥幸一路得中。如外祖父所说,春闱人才济济,我不一定就有这份好运。我想再多读几年书,多历练几年再说。”
沈复年不懂读书的事儿,继续去看老岳父。
沐老太爷正色问道,“你可想好了?再过三年,江宁省就有两个解元,到时候人家不一定就认得你了。”
郭怀旭点头,“外祖父,会试也不是按照乡试的名次来排名的。外祖父与大舅以前总说我读书比表哥有天分,近来我日夜反思,我的文章看似有灵性,却过于花团锦簇,不够老练,这大概就是我的历练不够。殿试时陛下问民生问国策,我岂能纸上谈兵。”
沐老太爷道,“你莫要妄自菲薄,我对比过你与云舟的文章,他确实灵性比你差一些,你的文章也不是一味的花团锦簇,里头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的,学政大人眼睛清楚的很。你要多读三年书我不反对,你上学堂的时间短,读的书也不够广。若是明年强行参加会试,以你的天赋中个二甲不是问题,但从此以后,你就没有时间再去读书了。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多劝你,往后你好自为之。”
郭怀旭又去看沈复年。
沈复年温声道,“你自己决定了就好,往后你读书就是为了自己读,不是为你父亲,也不是为妻儿,全凭你自己的心意来。”
郭怀旭点头,“多谢外祖父,多谢爹。”
沈复年道,“既然都订好了,这几天我跟你娘就开始准备请客的事情。你把需要请的客拟个单子给我,我这边也要请几个新认识的朋友。”
沐老太爷忽然问道,“你与珍珠商议过了吗?”
郭怀旭点头,“她说随我。”
老头子挥挥手,“你去吧。”
郭怀旭拱手辞别二人,缓步回房,沈珍珠正站在窗帘边看着外面发呆。
郭怀旭走到她身边,“娘子,明年不能让你做进士娘子了。”
沈珍珠轻笑一声,“谁稀罕做什么进士娘子,我想做二甲进士,可惜朝廷不让我去考。”
郭怀旭笑道,“我知道娘子的志气,从来不敢轻视娘子。”
沈珍珠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郭怀旭轻声问道,“娘子怎么了?可是在家里闷得慌,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沈珍珠手里捏着帘子一角,看着窗外已经长了很高的桂花树,轻声道,“三爷,我曾经做了个好长的梦。有时候我都不清楚,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来。”
郭怀旭心里一紧,靠近后轻声道,“愿闻其详,请娘子赐教。”
沈珍珠的眼神有些缥缈,“有时候我在想,我现在每天养孩子、带孩子、操持家务,人生活着的意义就是这些吗?我是沈家女儿,郭家三奶奶,那我自己又是谁呢?”
郭怀旭思索片刻道,“娘子,在我心里,你是沈珍珠,其余的称呼都是在此基础上的。”
沈珍珠轻笑,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帘子上的珠子,“三爷懂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很感激三爷。我还是跟三爷说一说我那个梦吧,我梦见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寄居在姑妈家。姑妈家的日子很艰难,我寒窗十几年,考上了重点大学,大概就相当于你们的二甲进士吧。然后我有了自己的职位,我努力打拼,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我想回馈姑妈,谁曾想一梦醒来,我变成了现在的沈珍珠。我的进士和职位都没了,我飞翔的天空也没了,最好的日子就是做一只金丝雀。我不知道是珍珠梦见了我,还是我梦见了她。我是谁,我是沈珍珠吗?”
郭怀旭脸色大变,半晌后颤抖着声音道,“娘子梦醒来,就是那年大病初愈吗?”
沈珍珠侧脸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是的,三爷害怕了?”
郭怀旭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了出来,他一把将沈珍珠拉了过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爹娘知道吗?”
沈珍珠轻轻摇头,又去看窗外,“一梦醒来已经过去七年,刚开始我觉得还挺不错的,我每天在铺子里努力干活挣钱,爹娘疼我,家里和睦,每天能看到隔壁我喜欢的俊俏小哥哥。可现在我每天躺在床上养胎,我不知道自己未来需要怎么努力,好像我不需要努力了,我努力的目的就是辅助三爷,教导好孩子,可我自己呢?”
郭怀旭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在她头发上蹭了蹭,“娘子,我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不管是梦里还是这里,娘子所求,一是家人,二是自我。家人娘子有了,至于自我。娘子,我已经跟岳父说好了明年不去考会试,我们一起在云州城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不好?”
沈珍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今天就是有些丧气,漫无边际的孕吐让她心情十分糟糕。
郭怀旭的安慰让她略微好了一些,“三爷,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郭怀旭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我知道娘子的心,就像我以前一样。那时候我感觉郭家养母不喜欢我,我在家里像个多余的。但我又不晓得自己能做什么,每天就是跟着我爹打铁,跟着表哥读书。可我晓得铁匠铺将来是大哥的,那我打铁有什么意义呢?家里不让我读书,我跟表哥读书好像也是多此一举。可娘子你看,因为跟着我爹打铁,后来我去了萃华楼学手艺,现在能将父亲留下的东西变成现实。我悄悄跟着表哥读书,后来科举仿佛是水到渠成。珍珠,你做的事情都不会白做,将来终有一日,这些事情都会回馈你的。”
沈珍珠笑了笑,“三爷说的有道理,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再也不想生孩子了。人生苦短,我想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
郭怀旭又亲她一口,“好,不生了。是不是她太闹你了?”
沈珍珠摇头,“与孩子无关,父母要生孩子,不能因为这个孩子不符合自己的期望,就赖孩子不好。”
郭怀旭的动作迟滞了一下,然后笑道,“娘子的想法总是与常人不同,我很高兴娘子跟我说这些。原来我总疑惑娘子的一些行径,今日娘子告诉我实情,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沈珍珠抬头看着他,忽然张开嘴龇牙咧嘴,“说不定我是个妖怪,半夜会吃了你。”
郭怀旭胸口笑得直抖动,“娘子想吃就吃罢。”
沈珍珠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果然,人不能闲着,闲着就会东想西想。爹娘疼爱我,三爷敬重我,我还不知足。我以前读书,最开始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也没什么鸿鹄之志,还不如三爷,是为了继承父志。”
郭怀旭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娘子,你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人。咱们这一大家子,你才是那个纽带,若无你,这个家就散了。帝王治国,千头万绪的事儿,说到底都是千家万户的事儿。我们就是那个千家万户之一,娘子不可妄自菲薄。”
沈珍珠长长出一口气,“三爷,我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
郭怀旭手里的动作又迟缓了一下,继而轻声道,“娘子,你是沈珍珠,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那年你大病初愈,我也发现了你的异常。你忘记了许多事情,又知道了许多无人知道的事情。这一舍一得,是上天注定。你反过来想一想,你梦里父母不全,在这里又体弱多病,想来都是命魂不全,后来你们合在一起了,你就好了起来。在我心里,你就是沈珍珠。在爹娘心里,也是一样的。”
沈珍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她轻轻眨了两下眼,将眼里的水润眨回去。
半晌后她轻笑,“三爷,你真会安慰人。”
郭怀旭低头看着她,见她眼里刚才的那股子郁气似乎消失不见,也长出一口气,“娘子刚才的样子真是吓人,我认识娘子多年,娘子从来没有这样过。”
沈珍珠又靠在他胸口,“是我多想了,肯定是在家里闷出来的,明儿我要出门玩。”
沈珍珠把自己心里的事儿都说了出去,自己轻松了许多,郭怀旭却担心起来。他还记得沈珍珠小时候天天生病的样子,有时咳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有时候今天病了,谁都不知道她明天还能不能继续活着。
郭怀旭开始每天紧紧盯着沈珍珠,寸步不离。
沈珍珠发现了他的异常,夜里悄悄问他,“三爷,你最近都不用出门吗?”
郭怀旭将头埋在她怀里,“不出门,请客的帖子我打发吴桂才父子三个都送了出去,酒席有爹娘准备呢,我陪着娘子。”
沈珍珠摸了摸他的头,“三爷,你是不是担心我跑了?”
郭怀旭没有说话。
沈珍珠将他的头从自己怀里挖了出来,“我跑不了的,你放心吧。”
郭怀旭沉默了良久,忽然问道,“娘子,你梦里为何忽然醒了?”
沈珍珠哂笑,“因为梦里我病死了。”
郭怀旭的手顿时变得十分僵硬,沈□□动揽住他,“三爷,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只是个梦罢了,三爷别放在心上。我从来不后悔从梦里醒来,我喜欢爹娘,喜欢三爷,喜欢孩子们。”
郭怀旭反而将她搂进怀里,“娘子,以后咱们都把这个事儿忘了好不好?”
沈珍珠嗯一声,“那你明天能不能别总是跟着我了?”特别是她上茅房的时候,后面跟个男人真的太不合适了,家里人都跟看猴子一样看着她。
郭怀旭忍不住笑起来,“好,我不跟着了。”
沈珍珠翻个身,在他怀里挑个舒服的姿势,很快进入了梦乡。
过了几日,郭怀旭在岳父母的帮助下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低调地庆贺他高中解元。
摆过了酒席,郭怀旭带上吴桂才和陈四郎,三人各自一匹马,快速往南而去。
路过海云县时,郭怀旭去卫家拜访,卫老爷拉着郭怀旭喝了个酩酊大醉,喝到最后忍不住哭诉起来,“我卫家也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干什么都行,就是读书这行当异常艰难。你表姐夫这个混账东西,你没科举前他是秀才,你中了解元,他还是秀才。”
郭怀旭想笑,卫蓝桥这年纪没中举太正常了,可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与沐云舟都是二十出头中了举人,只能安慰卫老爷一番,吃过了酒匆匆离去。
到了平远镇,郭怀旭先去铁匠铺拿了钥匙,刚进家门,一大群人蜂拥而至。
吴里长激动地拉着郭怀旭的手,“我就说那文曲星庙没盖错,看看,这解元不就有了,往后会员状元还有呢。”
沈复瓯开玩笑,“吴叔,那是人家郭大人生的儿子好,不然盖十座庙也没用。”
郭怀旭从人群里将沉默的郭铁匠拉了出来,“二叔,您老身体怎么样?”
郭铁匠不习惯在人前出头,只微微点头,“好的很,你不用担心我。”
吴里长问郭怀旭,“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请酒的事情你一个人能操办的了吗?”
郭怀旭请大家到屋里坐,“多谢诸位长辈关心,我此次归来,主要是祭拜父母兄长,给诸位长辈请安。我与爹娘商议过,因着我们都在外地,这回就不请酒了,若我有命将来中了进士,再回乡请诸位乡邻共同庆贺。”
吴里长有些失望,好容易出个解元,却不请酒。
来看热闹的李掌柜道,“吴里长,想必这是沈掌柜一家子商议好的,等中了进士,再庆贺也不迟。”
沈复瓯回道,“旭哥儿你一路劳累,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