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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宅斗文里修仙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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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素来老实,这事又确实理亏。见这阵仗,两股战战。

县令阴沉着脸,扫视不敢动弹、服软下来的粗鄙人,道:“这小孩子,你不许害她。这年月,潮州女人本来就少,你还要杀女孩,怎么使得?”

“扑腾”男人跪下,“请老爷知道,饶过我。”

这会儿子,他看出这几人身份不一一般,怕惹祸上身,所以倒地就跪了,没有半分犹豫。

“我乌家世代单传,若不生个男娃可就断香火了。没得办法,只能委屈大姐儿了。”

这里的委屈,就是让她去死吗?江芙低眉,除了门口听到那几句求饶,小女孩没有再出声。

此时她乖乖站立、静默。翘翘的睫毛沾着水珠,随眼眶的泪珠悄悄滑落。就像方才,她差点逝去的生命,轻易脆弱。

县令皱眉:“你妻子是官配?”

男人瑟缩着头,点了点。

随从不由大呼斥责,倒不是同情小女孩:“好呀,你竟然敢糊弄县规。不是说好官配生子,一家一个孩子吗?不论男女,不到二春不能多要。”

触犯县规,轻则刑罚,重则掉脑袋。

男人跪在地上,一个哆嗦,牙齿打颤:“老爷,小的是不敢破坏县规的。”

阴狠的目光逼视他。男人既恐惧又委屈,低下头,磕磕绊绊解释:“大姐儿……没了……家里就没孩子了。小的就能再要个男娃。”

没有人打断,他越说越流利:“不止我一人这么做。官配的汉子没要男孩,便也是溺了女婴……甚至比我更狠心,出生就溺死了,等不到长几岁。”

“真是……愚不可及。”有外人在此,县令心里微羞,又看到江芙神色仍是淡淡,才散去那点羞耻。

他一挥袖子,下令道:“违反县规,抓回去审讯。”

闻言,中年男人睁大浑浊的眼,呆呆地问:“抓回去,抓回哪里?”

差役居高临下,嘿嘿道:“除了县尊大人,还能是谁秉公执法。”

老爷是县令,随从是差役。

捋清关系,男人恨不得是场梦。双眼一番,人已经昏了。

他被五花大绑,迷迷瞪瞪间还被人踹了几脚,才不得不睁开双眼。

看到安稳站着的女儿,他求道:“大姐儿……你快给县尊大人求求情……”

小女孩没有说话,直勾勾望着他。瞅得男人心底一怵,不敢再继续说了。

小女孩面上无表情,下边的手却死死拽着江芙的衣角。忽的,她头顶响起清悦的女音:“县尊。”

县令掸掸腰际的灰尘,询问:“江姑娘有何事?”

“这人会受到很重的惩罚吗?”

“必是重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县尊绝恶秉正,真是少见的好官。”江芙转眉,轻蹙,“只是父起凶,孩受累。留孤儿寡母,日后生计……”

佳人的赞美,令县尊不舒服的心舒服了。

这时候深秋霜凝,县令却春风拂面。他决定发一点善心。

静默的小姑娘忽然道:“姐姐,我没见过阿姆,所以我也没有阿姆了。”

县令面上闪过一抹异色,随即转为怜悯,招呼侍从把小姑娘拉开。

“只留她一人,着实可怜。先在我府上住着,再找个合适的人家送养。”

看着江芙恋恋不舍,他走到她旁边,似假似真:“若是你喜欢,留着抚养也是可以。”

江芙没有接话,此时居民与行人都被惊扰,人皆入户,暗中窥伺。街边几乎无人,

她只得转向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淡笑道:“井巷深深,曲幽掩景。县尊大人,我还想赏悦一番。”

“能否劳烦大人。”

“自然,自然。我们还没有走完,赏完。”

从阴沉低矮的房屋走向深处,竟是更破更败的房子。门坏梁损,无窗无槛,瑟瑟秋风四面而至。

一栋搭着一栋,没有一处完好。

甚至有一两栋,只剩几根木头搭着,男人在做饭,孩子在玩耍。

男人们的脸上尽是忧愁,小孩子们倒是还有几分快乐,特别是看到新鲜的人和事。张张小脏脸,扬起好奇的眸。

随着渐远渐深,县令的脸是笑不出了。

令江芙微惊的是,在一处半漏风的低洼房子里,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她踮着脚,垂眼。一只手撑腰,另一只手拉下草席当门挡风。

此时,她不由微睁眼,神思凝落一人。好像是看到了仙子处立。

江芙也在看到了她。皮肤白皙,脸上皱纹却是不少,双眼迷怔朦胧。

随后妇人奋力拉下草席,潮州的房子昏暗,潮州的天昏暗。

厚厚湿湿的席子搭下,遮去了天。

她蜷缩在房里,昏暗的天边,怎么会出现那么美好的幻象。玉容肃立,衣带飘飘,云霓伏足。

梦里的少年时,才会接触这般的人物。蓦然回首,青春华年已是上辈子了。

县令也是看到了那女子。虽然形容粗鄙,但是依稀可见俏丽残影。

瞧着陌生,应是自选的妻子。他摩挲拇指背的戒指,镇上的居民都不富裕。恐怕是这户的男子,倾尽家产弄来的。

“县尊是在想什么?”清灵的女音把他神思唤了回来。

-完-

第90章 孤城

◎无可奈何◎

县令转过身,看向天边,鸟倦日落,越来越沉的空中飘溢炊烟。

他掂量着时间,道:“这乡野僻壤也无好味。天色不早了,我们应回府用饭了。”

江芙凝视那道“草门”。忽的一阵秋风席卷,江南虽热,却也会阴冷。这阵风冻得人打颤。

她环抱着身体,脸色微白,道:“确实黑了下来,风又大,怪冷得。”

话音刚落,本是寻常风力的秋风,又增大了力度,刮得周围破屋猎猎作响。顶掀窗开的比比皆是。

那间用草席做门的屋子也不例外。垂着的草席呼啦啦扇动,两边的被打墙体哧哧落灰。屋里的妇人听着动静,又瞧席子下滑。

风要来了。

她挺着独自,扒开草席,冲外面喊道:“子俢,子思快回家,要下雨了!”

乌云席卷天空,吞日噬白,最后一丝红光也被他拢尽时,大滴大滴的雨水砸下。被叫到名字两个少年,抹去脸上的泥水,笑嘻嘻地与同伴告别。

两个少年,一男一女,在回去时看到站着的几个陌生人。于是多看了几眼。

妇人也发现了,那不是幻觉。像神仙般的女子,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她开始面色发红,心跳如鼓。雨水密集落下,敲砸地面的声音也没有心跳强烈。

是外面的人,外面的女人。

“呲溜”——

做门的草席重重落下。

素衣女子鞠身,抚摸看她的那个女孩子,约莫十一二岁。没有留长发,脸也乌漆墨黑得。

“小妹妹,那个就是你家?”

少女先是高兴被漂亮的人搭话,后又是惊讶:“你……你是神仙么?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呀。”阿姆嫌长发难打理,都是给她剪得阿兄一样短。镇里的人都以为她是男孩子。

旁边的县令本因着大雨心烦,听江芙这么说,也仔细去看这孩子。

审视的目光逼近,少女的哥哥眉毛都皱成一团了。他挡在妹妹前面,遮去县令的视线,凶狠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弟弟。”

说错了。少女暗道不好,要被阿姆凶的。她慌忙补救:“神仙姐姐你看错了,我是男娃。”

再漂亮她也不敢多看了,说错了话,会让自家母亲很伤心。少女拉着哥哥就要冲回家。

她扭头,怀孕的妇人撑伞走过来。

是几乎没有出过门的母亲。子思高兴道:“阿姆,阿姆。今天晚上吃什么?”

哥哥子修却是注意到母亲不寻常。

她面色、唇色皆是苍白,唯独两边面颊病态的嫣红。握着竹柄的手因为攥得太狠,泛白泛青。

妇人舔舐干裂的嘴唇,眼神颤抖紧张又交织几分期待。她问道:“姑娘是外乡人吧。”

江芙还没有说话,县令却是不悦了。不过,他没有和这无知妇人说话,而是向江芙道:“雨恐怕会越来越大,我们出了这个巷子,去前面避避雨。”

“老爷和姑娘到我们……家去避雨。”她这话一说。

不仅是两个孩子惊讶母亲的热心,还让县令对她烦厌。

无知蠢妇,竟是做些蠢事。

他扬头,指示那间半是残破的屋子,现在连“门”也垮了。

“你家漏成那样,进去是避雨还是淋雨。”

之所以说要出这个巷子,就是为了进前面那些好屋子避雨。

“哼!”两个孩子不高兴了,妹妹子思道,“你嫌破,还不让你进去呢。”

“多谢您。”江芙施以女子礼,“那就叨扰了。”

雨水淋在她身上,裁剪精巧的罗裙沾泥,乌黑亮丽的发鬓蒙湿。

糟糕的境遇里,这人却是落落大方,举止优雅,一礼不失大家风范。

像雨中新荷,令人清心不已。

妇人瞳孔微缩,她眼眶微湿道:“您不嫌弃鄙舍寒破,已是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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