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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光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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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裴烬扶了她一把,瞧见她满身疲惫尽数消除,勾了勾嘴角,“你怎找到这来了,可是有何事?”

“是,莺莺发觉了一个怪异之事,不知该不该说。”

“先坐吧,你人都到了,还有什么不该说,说来听听。”裴烬给她倒了杯茶水。

“谢殿下,方才莺莺去了民清坊那边的槽坊,在库房里闻到了血腥味,是从库房后边空置的院子传来的……”云莺将事仔细说来,“莺莺是怕那儿出了何事,特来寻殿下,不知殿下觉得可需派人去查探一番。”

裴烬思忖了下,“民清坊那一块都是些各类作坊,竟有空置的院子?”那地方虽偏僻,却是极其适合做作坊的,槽坊,布庄等。

“玄凌。”裴烬往外走了几步。

“属下在。”

“你现下跟着月落去那个院子探探虚实,有消息速速来报。”

玄凌忙领命带着月落离开。

裴烬回到屋子,在圆凳上坐下来,“从昨日起,顺天府、大理寺和刑部都在摸查京城各处可疑的宅院,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些女子先前都被关在京城,死了之后才被抛尸到京郊,而那个沟渠里的女子,怕是扔到了井里,从与井水相连的地下沟渠漂出来了。”

上京水道、沟渠众多,偶尔有几处水井年久失修,与沟渠相连也并不惊奇,不过那样的水井都是废弃了的,不能用了,若是无人的院子,倒是可以说得通。

“殿下,这样查起来会不会打草惊蛇?”云莺想着,这样大规模的摸查,势必会被那些人晓得啊。

“自然是会的,”裴烬点了点头,“可也是无奈之举,一是凶手手段着实干净,无法查到,与其让蛇蛰伏着,不如打草,让蛇自个出来,二是,也顺便查查上京可有包藏其他祸心,不久便是万寿节了,但要查到民清坊还得几日,若是一会找到了,莺莺便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裴烬与江浸月等人查了许久也没有头绪,继续等下去,也怕会有更多的姑娘受难,不如一点点摸索着,但凡凶手着急了,必定会露出马脚,有时不能打草惊蛇,有时又需要打草惊蛇。

云莺摇了摇头,不敢收下功劳,“殿下思虑周全,也是殿下将账簿交给莺莺,莺莺才会去巡查铺子,去到槽坊也是阴差阳错,最大的功劳还是殿下的。”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政务,殿下竟都与她说了。

裴烬拉过她的手腕,“功劳该给谁便给谁,若真在那,兴许等到两日后,已被人转移了。”

“莺莺还未谢过殿下,银筝到了,莺莺已将她安排在原先买的院子里。”护送银筝入京,又给银筝改了户籍,她该向殿下道谢的。

“怪不得莺莺今日瞧着心情不错。”裴烬将她揽到腿上坐着,“一会若是有异样,你可要随本王去瞧瞧?”

云莺心中忐忑,这可是大理寺,不是王府,坐在他腿上有些不安,生怕有人进来,连语气也有些颤,“这算不算干政,莺莺去不大方便吧?”

裴烬把玩着她的指腹,“无碍,只要你不怕,若真是那凶手的老巢,怕是会很血腥。”

听到血腥,莺莺觉着她不去为好,但心里又痒得很,也想去瞧瞧,好歹是她先发觉的异样,心中有些许的骄傲在。

“罢了,你还是不去为好。”

“莺莺不怕。”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对视一眼,都笑了。

云莺鼓了鼓唇,“殿下既然不让莺莺去,何必要提出来,这不是吊人胃口。”

“哈哈,谁晓得你胆子这样大,既然想去便去吧,若是害怕,便躲到本王怀里。”罢了,让她去也好,瞧瞧外边多危险,让她不敢离开他身旁最好。

不一会,玄凌回来了,“主子,确有异样,血腥味极其浓重,但院子里无人,怕是有地下密室。”

裴烬扶着云莺起身,吩咐道:“速派人将那座院子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方圆百米都给围起来,不许人进出。”

第98章 【第二更】讨一个公道……

裴烬和云莺等在院子外的马车里,地方都围起来了,也用不着裴烬亲自出手,随后江浸月等人赶来,两人才下了马车。

云莺跟在秦王身旁,屈膝见了个礼。

“殿下,好端端怎的查起了这里?”梁云川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这次搜查他自然参与其中。

云莺悄悄地抬眼打量永康侯世子,上次初见,匆匆一瞥,也未多注意他,如今看他穿着一袭银色铠甲,倒有些飒爽之意,长相也俊逸不凡,从外表上看,与潋月姐倒也相配。

只是可惜潋月姐只能为侧室,唉,她自个也是妾室呢。

“这个院子可疑,让你的人守好附近的各个路口,莫要让人跑了,怕是有密道可逃脱。”

但密道挖不了太长,会被人发觉,顶多也就是从这个院子到附近的院子,只要守好了就跑不了。

“是,下官这便去安排。”梁云川晓得裴烬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必定是抓到了把柄。

“殿下,不进去瞧瞧?”江浸月倒挺想进去看看,到底这桩案子牵扯出了多少人。

裴烬扫了云莺一眼,“走吧,进去瞧瞧。”

他们也进去许久了,总该找出些端倪。

一行人进入院子,院子里有一颗老枯树,方才衙役进去时,已惊起了一阵乌鸦扑棱着翅膀的声音,现下枯树上什么都没有。

没一会,玄凌来报,“殿下,找到了,有地下密室,里边大致瞧着,关了十几个女子,只是那些女子都、都赤/身裸/体,属下们未曾进入屋子,已惊得她们哭声涟涟。”

他只大致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瞧,那些女子都正当妙龄,却被铁链子锁着,蹲在角落,瞧见他们,还当是那些人,被吓得不轻。

“除了女子,还有其他人吗?”裴烬想找的,是幕后之人。

正说着,方定拽着一个男子扔到地上,“殿下,在这儿,属下记得这是潘旭身边的小厮黄庚。”

“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黄庚瞧见秦王被吓得面色惨白,连连磕头,不一会就把额头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

“潘旭呢?他在哪?”裴烬沉着眉眼,他想过可能是太子,也想过可能是潘旭,潘旭本就是荒淫好色之徒,还真是他。

“世子爷他逃了,他从密道跑了,小人知道在哪,小人带殿下去。”现下黄庚自身难保,世子爷逃了,却将他留下,他也顾不了世子爷了,只盼着能将功折罪,可以留他一命。

“不用了,殿下,微臣捉到只地耗子了。”这时梁云川进来,手上像是提溜只鸡仔一样把潘旭提了过来,扔在了黄庚身旁,惊起一地的尘土。

“啊!”摔下去时潘旭叫嚷起来,他的双手和双腿都没好,被这样扔下去,不免撞到伤处,自然就疼了起来。

裴烬阴沉沉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嗓音冷似冰块,“闭嘴,潘旭,你胆子倒挺大,敢在天子脚下办这样的好事。”

“不是我,你们空口无凭,这是冤枉,我要见太后娘娘。”潘旭捂着手脚颤抖,因为伤口在疼,脸色白的像死人一样。

“江浸月,人交给你了。”裴烬懒得和他废话,人赃并获,还说冤枉,他要是冤枉,那全天下的人都冤枉了。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好好招待他。”江浸月微微一笑,眼里有丝邪气,潘旭让他忙了这么久,现下也该是收回利息的时候了,不知道潘旭够他玩多久。

“我不去,我要见太后娘娘,我要见太后娘娘,你们放肆,被太后娘娘知道,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潘旭自然不肯被人带走,江浸月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落在江浸月手里,他还有囫囵个吗?

“堵住嘴,拖回暗牢。”江浸月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前制住潘旭,拖着他下去,潘旭挣扎着,他的手脚只会更疼,他额头都冒冷汗了。

潘旭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伤了手脚之后一直待在侯府,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却被秦王逮个正着,若是他不在,还可以抵赖,如今人赃并获,他又该如何是好?

潘旭连带着他的小厮黄庚都被带了下去,还有几个潘旭的护卫,全带回刑部,这件事闹的太大,又涉及潘旭,顺天府已是无法处理,只能移交刑部。

裴烬抬了抬下巴,“江浸月,你有的忙了,先去吧。”

“殿下,怕是一会就会有人来刑部要人了,若是太后娘娘前来。”他怕是顶不住啊。

“一会本王便会入宫,你且安心去审吧。”

“是,下官告退。”江浸月面上带着一丝阴鸷的笑容,转身离开。

“殿下,那些女子如何是好?”玄凌等人都是男子,倒不太方便进去。

“殿下,让妾身去吧,妾身去为她们穿上衣裳,您再待会再询问。”都是些苦命的姑娘家,云莺不忍心再被那些衙役吓坏。

裴烬想了想,略微颔首,“你带着两个丫鬟进去,本王在外边等你。”

一行人进入密室,在院子里丝毫听不见女子的哭声,可一进入密室,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十分凄厉,云莺眉心紧紧地蹙起。

月落月影先在隔壁的房间找出了一堆衣裳,外边有人守着,并无男子靠近。

云莺推开门,一阵血腥味冲鼻而来,她屏住呼吸,抬眼望去,只这一眼,她便终生难忘。

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姑娘被锁链子锁着脚踝与手腕,全部挤在角落里,宛如被锁链锁住的猫儿狗儿,身上的肌肤没一处完好的,大多是旧伤,也有几个姑娘是新伤,鞭痕上还在冒着血珠。

有个姑娘后背血肉翻飞,鲜血淋漓,从后背看,已无法认出是个女子了,潘旭简直是丧尽天良,竟如此对这些姑娘们,云莺连瞧也不忍心瞧,心中愤怒,潘旭那样的人,死了地府都不愿意收。

姑娘们瞧见她们进来,哭声渐渐地停了,大概是从未见过女子来这里,但依旧十分害怕,个个都想往后挤,可是已经挤不过去了,都在角落里了。

还有两个姑娘的锁链不够长,想往后挤,锁链磨的脚踝都在渗血,能看出来她们眼中十分惊惧。

云莺连忙放柔了嗓音安抚她们,“你们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害你们的人已经被官府抓了,往后无人再害你们了。”

她们似乎不敢相信,全都看着云莺,她们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许久,原以为等待她们的只有被折磨至死,不曾想到还有人救她们。

“你、说的是真的吗?”有个胆子大些的姑娘颤着声问。

“自然是真的,折磨你们的是不是那个断了手脚,戴着夹板的男子?”

“是,就是他。”那个后背鲜血淋漓的女子有气无力道,她们这已安静了好些时日,今日那个人突然又来了,还带着夹板,脾气更大了,不能逞凶,便将她打的痛不欲生,她险些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她们不知潘旭是谁,潘旭也从未和她们多言,每回来这都是为了凌虐她们,她们的日子过的比畜生还不如。

“他已被秦王殿下抓了,现下关了起来,你们自由了,再无人会凌辱你们,你们莫怕。”云莺这时也不忘为秦王说话,既然做了好事,那就得被人晓得,尤其是这样大的事。

“秦王……是战神秦王吗?”有姑娘发问。

云莺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你们尽可放心了,他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看来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名声还不错,连她们也晓得殿下。

听到这话,那些姑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喜极而泣,“谢谢,谢谢秦王,谢谢恩人。”

“莫哭了,我为你们穿上衣裳,请了大夫来给你们看伤,秦王殿下还有许多话要问你们,你们都是罪魁祸首处以刑罚的证据,要好好活着,才能看见他绳之以法。”

这一次,怕是潘旭很难活着了,只是有太后护着,也不晓得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众位姑娘连忙起身散开,但仍旧羞的脸色通红,双手护着胸前,即便云莺她们是女子,也觉得难堪。

月影在屋子里翻出了锁链的钥匙,给她们解开,只简单穿上了衣裳,毕竟她们身上都有伤,先遮蔽身体,出去再说。

给那个后背鲜血淋漓的姑娘穿衣裳时,云莺的手都在颤抖,眼眶泛红,她生怕弄疼了她。

那个姑娘反倒宽慰起了云莺,“恩人,我不怕疼。”

她咬紧牙关,衣裳碰到了皮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唇间已被她咬出了鲜血,不用想也晓得会多疼。

“你忍忍,一会出去便让大夫给你上药。”云莺已让殿下去请大夫了,特意要请女大夫,云莺会些医理,只瞧一眼那些伤口,便晓得有多难耐。

“我不疼,多谢恩人。”姑娘张了张嘴,声音极其细微了,云莺让月落月影先扶着她出去。

她们身上有伤,不好再舟车劳顿送往别处,干脆送去了槽坊,那有几间干净的房间。

裴烬派人进宫请了医女,女大夫较少,但后宫妃嫔众多,有些太医不方便之处,都是医女代劳,因而养着一批医女,全被裴烬请了过来,医女们急匆匆赶到,瞧了她们一眼,个个都不忍直视。

云莺挽起衣袖,配合着医女为姑娘们上药,动作极轻,却还是怕弄疼了她们,但姑娘们都很坚强,咬牙忍住疼,无人哭喊。

弄到最后,云莺看着那些血痂,腹中翻涌,忍不住反胃,快步离开房间在廊下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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