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抓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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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璇玑用伞指着络缨公主，“还想打吗？要不你亲自上？”
络缨公主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公仪璇玑瞧见她动作，不由轻蔑笑道，“既然络缨公主不想打了，那我就走了，也劳烦公主日后不要出现在战神殿附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公仪璇玑走出百花园，敬文仙君背着手走在她身边。
“许久不见，仙子比起从前，看着有些不同了。”敬文仙君与她搭话。
哦，对了，她还约了敬文一起畅谈诗词歌赋来着，但那东西，就算她会，也不想跟敬文一起聊。
公仪璇玑顿住脚步，“敬文仙君。”
敬文仙君站姿如松，回眸低头的角度都恰到好处，正好向公仪璇玑展示了自己英俊的侧脸以及不凡的气质。
“嗯？”敬文仙君自认为嗓音都是温和得恰到好处。
奈何公仪璇玑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我今日还有些别的事情，敬文仙君，我改日再于战神殿邀你吃酒如何？”
敬文仙君脸色僵了一下，公仪璇玑的话中之意，他听懂了，但他不想轻易放弃。
“无妨，由我上门拜访战神也是一样的，若是璇玑仙子喜欢诗词，我那里还有几本孤本，这就派人给你送去。”
“你拜访我阿父干什么？”诗词就算了，送来了她不收就是了，但他们和络缨公主之间的事，与阿父有何关系？
敬文仙君带了几分腼腆，“璇玑仙子，我与你的心意是一样的，任是络缨公主如何阻挠，我也是不会屈服的。”
“心意？什么心意？”公仪璇玑更懵了，“敬文仙君，我与你之间能有什么心意？”
络缨公主不咋地，但与络缨公主纠缠不清，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敬文仙君更不是东西。
从前她弄不懂敬文仙君在想什么，如今算是明白了。
她没出现前，络缨公主长得漂亮地位又高，被络缨公主追着跑，能够很大的满足敬文的虚荣心。
但后来她出现了，敬文又喜欢上了她的脸，从前她不通情爱，对所有人的热情都爱答不理，敬文在她这里吃过好几次瘪，所以他也并未明确拒绝络缨公主。
今日她对敬文抛出了橄榄枝，他便以为自己可以做战神殿的女婿了。
“敬文仙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公仪璇玑也学着敬文仙君的样子，语气温和道：“我不是络缨。”
她一语双关，敬文道：“璇玑仙子这话是何意？”
公仪璇玑疑惑道：“我的意思你听不出来吗？敬文仙君，络缨公主喜欢你，但我公仪璇玑，却对你并无男女之意。”
络缨可以全然信任敬文仙君，但她却不信。
公仪璇玑单纯的笑，仿佛自己一点坏心眼都没有，“月桂仙子每月都什么时辰给你送礼物，我一清二楚。”
敬文仙君温和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璇玑仙子说话，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哎，这话怎么说来着？我已经很讲情面了。”公仪璇玑煞有介事道，“男欢女爱本是寻常，你与她们之间的事也与我无关，送礼物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络缨，我与敬文仙君讲了情面，也希望敬文仙君与我讲一下情面，如何？”
敬文仙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与战神同在仙界共事，情面，自然是要讲的。”
“哎，别用阿父来压我，就算是阿父来了，我这话也照样说。”公仪璇玑笑得明媚，“我阿父要是真的知道了此事，你敬文恐怕不能全须全尾的了。”
敬文仙君绷紧了面皮，咬牙道：“璇玑仙子说的是，敬文受教了。”
公仪璇玑摆手，“小事情，敬文仙君别客气。”
公仪璇玑回了战神殿，“汀兰。”
殿中无人，公仪萧也出去了，只剩几个伺候的婢女。
“汀兰呢？”公仪璇玑问她们。
“汀兰姐姐今早就没见到人影，不知道去哪了。”
公仪璇玑说知道了，“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正打算问问她来着，既然她出去了就算了。”
夜晚，公仪璇玑在榻上睡着。
睡着睡着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糟了！我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我忘了和白沧的五日之约了！糟了糟了！”
她穿上衣服往外跑，却发现除了战神殿，外面都乱作了一团。
公仪萧殿中黑着，显然是人还没有回来。
公仪璇玑拉住一个婢女问，“外面怎么了？”
婢女道：“魔族大军压境，已经停在星宿河边了。”
“什么？！”
婢女继续道：“听说是魔尊回来了，重整了军队。”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婢女犹豫了一下，才老实回答，“战神说了，此事不让告诉仙子你，让你好好休息。”
公仪璇玑心急火燎的往外走，“阿父在哪，我去找他。”
婢女拦住她，“战神临走前吩咐了，外面正乱着，不让仙子你出门。”
汀兰被魔族掳走，关在一间屋子里一日一夜，但她并没有受到虐待，反倒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有一张特大柔软的床。
除了人身自由受到限制，其他都不像一个犯人该有的待遇。
白沧站在门外朝里看去，他看了许久，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辛丞在一旁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汀兰是战神殿中的婢女，跟了公仪萧有几千年了，战神殿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一人打理，她与公仪萧的情分不同旁人。”
辛丞越说声音越小，他看着白沧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大发雷霆。
但白沧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平静，“仙界叫汀兰的是她？”
辛丞说是，“仙界只有一个叫汀兰的人，恰好她也是战神殿中的人，前几日正是她用九天玄芝救了公仪萧。”
白沧摇头，“不是她。”
这张脸长得不难看出，温婉清丽，是个美人，但她不是她。
朔世境中是他前世的记忆，言心的脸也快要淡忘了，但肯定不是这个女子。
若是她被关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等她吃饱了喝足了，应该会大声嚷着，叫他来见她。
这么安静坐着的样子，和她一点也不像。
辛丞暗自吃惊，“那这个女子？”
白沧瞥了他一眼，“你是怎么把人送来的，那就怎么送回去。”
他只吩咐了让辛丞调查汀兰，辛丞为了让他高兴，竟然擅自将人掳了，没想到还掳错了人。
“是。”辛丞正打算将人送回去，却见一个属下来禀报。
“尊上，外面有人要见您。”
辛丞道：“谁？外面是谁要见尊上？”
属下说不清楚，“来人浑身上下都用黑衣裹着，属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是仙界来的，听声音是个男子。”
“尊上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藏头露脸的，不用看都知道有阴谋。”
辛丞笑道，“仙界该不会是派人来求饶的吧？一听咱们尊上的名号就怕了，还没打呢，就派人求和了。”
白沧道：“让他进来。”
来人被带进来，果然是一身黑衣，裹得他妈都不认识，往中间一站，连是人是物都分不清。
“是你要见本尊？”
白沧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漠然看着底下的人。
他倒不觉得来人是仙界派来求饶的，遮遮掩掩，做的必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事，说的也必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话。
来人是仙界的不假，但来意，未必就是为了仙魔两界。
“正是。”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听着有些雌雄莫辨，但根据身形来看，应当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何事？”
男子手中拿着一副画，“魔尊不妨看过这副画之后，我们再聊？”
白沧示意辛丞呈上来。
那幅画到了白沧手中，打开来的那一刻瞳孔剧缩，差点拿不稳手中的画。
这是一幅女子的画像，不是很早之前的古画，而是新作，笔墨也是才干不久的。
但真正令白沧情绪浮动的，则是画中的女子。
她有着和言心一模一样的脸！
朔世境中的言心在白沧的眼前又逐渐清晰了起来，“画从何来？你要说的是何事？”
来人轻笑了声，“魔尊可曾识得画中女子是谁？”
白沧抬眸，声音渐冷，“有话不妨直说，本尊不喜欢和人拐弯抹角。”
“魔尊别着急，我来此，正是来告知魔尊真相的。”
来人似乎一点都不怕，笑声更大了，“魔尊想找人报仇，可是却抓错了人，将您带进小境界中的仙子，并不是汀兰，而是画中的女子，魔尊可想知道她是谁？”
白沧的手在袖中都握成饿了拳，面上却不显，“她是谁？”
来人见白沧上钩，继续道：“她是战神公仪萧的女儿——公仪璇玑。”
“她生来身负轮回之力，有能力穿梭进小境界中的，仙界仅此一人。”
白沧慢慢的咧开了嘴，笑容里血腥味四溢，“公仪璇玑？”
男子说是，“魔尊掳的只是一个婢女，但若是掳的是战神之女，那仙魔两界之间必然会开战。”
白沧笑了，“开战？这不正是本尊希望的吗？”
男子也不慌，“不，魔尊想开战，但至少不是现在，魔峰与妖族勾结，若此时魔尊与仙界开战，届时腹背受敌，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男子见白沧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尊将大军停驻在星宿河畔，应当是想引魔峰上钩，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沧往后靠了靠，手支在下颌上，“哦？那你待如何？”
男子道：“魔尊，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将公仪璇玑给您送来，生杀予夺全由您做主，但魔尊要给我一样东西。”
白沧道：“什么东西？”
男子道：“魔血。”
白沧停顿了片刻，“你要魔血干什么？”
“这个魔尊就不必知道了。”
男子显得很警惕，白沧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无意追究。
“这个交易，本尊同意了。”
汀兰被送回仙界的时候，正好赶上公仪璇玑往外跑。
“汀兰，你去哪了？仙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
汀兰的衣裳一点没乱，发型一丝不苟，公仪璇玑压根没往她被魔族掳走一日上面想。
汀兰欲言又止，自己被魔族掳走，什么都没发生，又放回来的事，说出去都解释不清楚。
公仪璇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汀兰，你一日不见踪影，是去哪了？”
汀兰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去了魔界。”
公仪璇玑听了来龙去脉，大惊失色，“什么？他们抓你干什么？你没见到白、没见到魔尊就又放回来了？”
汀兰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何，看起来像似抓错了人，所以又给放了回来。”
‘抓错了人’四个字让公仪璇玑脑中警铃大作。
她忘了和白沧的五日之约，在小境界中还曾报过汀兰的名字，所以......
会不会是......
所以白沧发现汀兰不是她，所以才将人放了回来？
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汀兰。”公仪璇玑抓住汀兰的手，“战神殿交给你了，我去找阿父。”
汀兰反手回握住她，“不行，战神有令......”
公仪璇玑斩钉截铁，“汀兰，我有办法让魔族退兵。”
仅一句，便让汀兰没理由阻止她了。
公仪璇玑顺利出了门。
公仪萧在星宿河边整兵，她要去见他。
可她还没到星宿河边，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璇玑仙子。”
来人是一个穿着青衣绿花的仙子，同色的披帛在微风中清扬，她腰上挂着仙兽苑的令牌，令牌上的仙鹤飞翔在青山绿水间，称得她亭亭玉立，如初夏的荷叶田田。
仙子有着一张圆润的脸和天真明媚的大眼睛，看着格外讨喜。
仙子同她打着招呼，“璇玑仙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再见到这样一张脸，公仪璇玑的心里有些复杂。
因为这张脸是属于长大后的扶千秋的。
在她投身地心之火，白沧又为她复仇而死之后，扶千秋在一次机缘之下飞升成仙，成了仙界仙兽苑的一名小仙。
从前公仪璇玑很爱去仙兽苑玩耍，但那时她没有属于言心的记忆，所以对于扶千秋的几次试探，她都没有做出相识的反应，反而有些生气扶千秋说的那些她听不懂的话。
后来扶千秋向她道了歉，说她的样貌很像她认识的一位旧人，所以故而有此试探。
公仪璇玑原谅了她，她往来仙兽苑的次数渐多，因而扶千秋也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但她现在有了言心的记忆，再看见扶千秋，自然心中生出许多感慨。
扶千秋见她不说话，目露疑惑，“璇玑仙子？”
公仪璇玑回过神，“千秋。”
语气陌生又熟悉，扶千秋微愣，“璇玑仙子叫我什么？”
公仪璇玑两眼弯弯，微笑着又叫了一声千秋。
扶千秋神色大震，收起了一贯天真明媚的脸，“璇玑仙子如何得知我过去的名字？”
是了，扶千秋在仙界的名号是菡萏仙子，而不叫什么扶千秋。
公仪璇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我觉着你的性子与旁的仙子不同，所以好奇你的来历，于是我便去问了司命，是司命告诉我的，千秋，你过去的名字真好听。”
真相说起来太过复杂，她原本死了，白沧用自己的半颗心给她重塑了肉身，后她被带到仙界，由公仪萧用仙气养大，还隐匿了她本身的气息。
白沧现在是魔界的魔尊，牵涉重大，若是她的来历被人发现，不止她，连公仪萧也逃脱不了罪责，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与魔族勾结的罪名。
而扶千秋在仙界的地位不高，这么久了，还是个看守仙兽苑的小仙，若是让人得知她与此事也有勾连，用不着天帝下令，仙将就能直接将她带往诛仙台，让她灰飞烟灭。
所以她撒了谎。
扶千秋的面色并未缓和，郑重的说道：“璇玑仙子，我如今在仙界的名号是菡萏仙子，你叫我菡萏就好。”
公仪璇玑从善如流，“菡萏。”
扶千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如今看她哪哪都满意，就算是和她记忆中的气质完全不同了，可她看她，还是旧日的小女孩。
扶千秋的面色总算缓和，她仔细打量着公仪璇玑的脸，好似通过她的脸在怀念过去的那个人。
公仪璇玑背着手，笑着供她打量。
良久，扶千秋收回目光，“璇玑仙子可想知道汀兰仙子昨日去了哪里？”
公仪璇玑道：“哪里？”
扶千秋道：“她是被魔族的人掳了去。”
公仪璇玑微微吃惊。
汀兰已经告诉她了，但她意外的是，扶千秋是如何得知的。
“其实魔族要抓的人，并不是汀兰仙子，而是你。”
扶千秋的眼神变得悠远，若不是熟悉的样貌，公仪璇玑会以为她是另外一个人。
“魔尊莫名被带入小境界中，魔族大军自此退兵，现在他回来了，自然要找那个身负轮回之力的人报仇。”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沧找的人是她，她已经知道了，但扶千秋只是仙兽苑的小仙，她身负轮回之力的事，知道的人极少，按理说扶千秋的身份，她应当无从知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