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九条尾巴的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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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璇玑上穷月之巅时，也正是章谷林里的小妖出逃的时候，天极宗里乱作一团，也无人管这群小妖，它们逃出了天极宗，分散在穷月之巅附近，就等着再次回到女君的身边。
在看见公仪璇玑昏迷不醒的时候，它们找了这个树妖的洞穴，作为公仪璇玑短暂的栖息之地。
至于公仪璇玑醒来后，是否回天极宗，它们等着她自己做决定，但这些小妖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
天极宗已经是钟悦溪的地盘，原本那些跟着公仪璇玑的人，在众仙门的追杀下死的死、逃的逃，没一个好的了。
黑乌鸦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事无遗漏的说了，白沧点头，“知道了，等她醒来，我会知会于她。”
黑乌鸦临走前，又回头说道：“现在天极宗的人都在找女君......”
女君虽然胜了那些人，但灵力枯竭，修为大损，几日都未曾醒来，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女君会有性命之忧。
他们只是一些道行浅薄的小妖，就连替女君偷一些灵药都办不到，更别提修复她的筋脉了。
若是能回到天极宗，虽然要与钟悦溪周旋，但短时间尚能保住性命。
黑乌鸦的话，白沧听懂了，他伸手探向公仪璇玑的额头。
昨日她的额头还是滚烫的，今日却是已经冷却了，入手冰凉。
寒气入体，内里又生邪火，很容易走火入魔，届时，就算有再好的灵药，也无力回天了。
白沧收紧手臂，“想办法让我带她去青峰山。”
天极宗万万不能去，钟悦溪是个阴险小人，他不能信，送她回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倒是青峰山，尚且还能有一线生机。
黑乌鸦道：“青峰山？传闻、青峰山上、遍地迷障，为何要去、那个地方？”
白沧用自己的外衣裹住公仪璇玑，“青峰山里住着一只大妖，他能救她。”
“我这就去办。”
黑乌鸦飞离了树妖的洞穴。
他们小妖的力量有限，但胜在数目繁杂，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地盘和利益的冲突，只要互相知会一声，能行个方便的，就伸手帮上一把。
很快，洞穴中就来了几只狐狸。
他们带来了自己脱落的毛发，将公仪璇玑伪装成了一只刚刚化形的狐狸，然后扛着她，就离开了洞穴。
白沧远远的跟在队伍后头，他不跟狐狸的队伍一起，也是为了不暴露公仪璇玑的身份。
天极宗的人都见过他，知道他是言心女君的枕边人，若是他出现了，那言心女君也在附近。
只要不遇见天极宗的人，旁的修士也只当他是个血统不纯的杂妖。
灵璧正带人满世界的找言心女君，突然见到一群娶亲的狐狸经过。
“站住！”
那队狐狸抬着一只穿着嫁衣的狐妖，被一群修士拦了路，大气都不敢出的，它们又不能扔下人逃跑，只能动作整齐划一的当了木头人。
“今日个稀奇啊，竟然遇上狐狸娶亲了。”
抬着的那只狐妖应当是化了人形，盖着红盖头，看不见面目。
一个天极宗的弟子走过来，用剑挑开盖头，“我还没见过狐妖新娘，今日正好看看长啥样？都说狐狸化形甚美......”
盖头下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与美艳丝毫挂不上边，可能由于刚刚化形的原因，皮肤上还有许多毛发未曾退去，看起来人不人，妖不妖的。
她虽闭着眼，也并没有开口说话，但盖头一揭开，那浑身的狐骚味，简直要把人熏晕了过去。
弟子的视觉和嗅觉遭受了双重打击，他撇下盖头干呕。
“大、大胆狐妖！”弟子当即就要动手，“你们不老实的待在你们的狐狸洞中，化形未完全就出来恶心人，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妖丹虽然不起眼，但也聊胜于无。”
这一队狐狸都不会说话，就连那新娘也是，听闻弟子要杀了它们取丹，魂都吓飞了，顿时半跪在了地上，流泪不止，发出嘤嘤哭叫求饶的声音。
新娘也趴在了地上，吓得都不会动了，身上的红嫁衣和盖头也弄脏了，看起来极为狼狈。
弟子挑开盖头的时候，灵璧也扫了一眼，在见惯了言心女君那种绝色之后，这种丑陋的脸多看一眼都是碍眼。
但言心女君还在的时候，对这些未曾化形的小妖最是友好了，如果她还在，见到这种娶亲的小妖，定会调笑新娘几句，然后再放他们离开。
取丹？言心女君从来不会干这种事。
灵璧别开脸，“放它们走。”
那弟子不愿，“这是一群妖，为什么要放走它们？灵璧师姐，就算你是宗主面前的红人，也不能乱来吧？”
另一个弟子也接话道：“灵璧师姐之前是伺候言心女君的人，莫不是在学她？”
有弟子哈哈大笑，“言心女君与妖魔为伍，和一只刚化形的小妖苟且偷欢的事，已经在仙门中传遍了，真是恶心！难道灵璧师姐你也看上了这里面的哪只狐狸？”
“灵璧师姐也不怕狐臭？还是说你们天极殿的人就好这一口？”
言心女君的心腹，不是离开了天极宗，就是死在了各大仙门手中，现在天极宗里都是钟悦溪的人，就连派出来这些寻找女君的人也是。
他们不服言心女君，自然也不服她。
灵璧冷下脸，“你们算什么东西？言心女君也由得你们来诋毁？！”
那几个弟子面露气愤，还不待他们说话，灵璧就又道：“我既然是伺候过言心女君的人，你们当宗主为何还要留下我？”
那几个天极宗弟子的脸色忽的迟疑起来。
灵璧冷笑：“你们放心，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说给宗主知晓，也好让宗主知道，这差事你们是如何做的心不甘情不愿。”
弟子们面色一变，纷纷道弟子不敢、弟子知错了。
灵璧朝着狐狸队伍一挥手，“还不快走！”
狐狸扛起吓软了的新娘，迅速离开了。
看见这一幕的白沧，没有急着跟上狐狸的队伍，而是留在了原地，观望着这几个人。
经过灵璧刚才的话后，几人老实了许多，一直找到了入夜，也没打算回天极宗，而是就地休息。
看着几人渐渐入定，白沧动手了。
他的面容没有变化，手掌却逐渐变为了虎爪，尾巴一分为九，周身妖气伴随着他的变化而席卷了那几个天极宗的弟子。
锋利的爪子从人类的喉间划过，脆弱的咽喉当即鲜血四涌。
灵璧率先醒了过来，“什么人？！”
夜幕下有一个高大的黑影，九条尾巴疯狂舞动，一下子抽向灵璧。
“九条尾巴？！”灵璧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的妖物就在附近，如何他们之前没有发现？
她横向抬剑抵挡，但巨大的力量还是将她打了出去，她疾步后退，手臂发麻，待缓冲了那股力量之后，她抬起眼。
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灵璧用灵力控火，扔了一个火球过去，照亮了他们打坐的地方。
那个巨大的妖物已经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其他人的尸体，都是被刺穿了咽喉，一击毙命。
妖物不为吃人而来，而是为了杀人。
但不知为何，却放过了她。
灵璧望着沉寂的夜色后背发凉。
桑禾得知了消息，早早的就等在了青峰山的入口，远远看见狐狸扛着新娘过来，他发出一声鹿鸣，提示那些狐狸。
狐狸到了青峰山下，放下公仪璇玑便打算离开。
桑禾回赠了一些桃子和青峰山里的灵鸟。
桑禾发现白沧和上次来青峰山时有些不一样了，公仪璇玑还是昏迷不醒，没有她的吩咐，他还是抱着她上山，没有片刻的松懈。
三人回到山谷，公仪璇玑被放置在榻上。
她的事情，桑禾已经知晓了大概，他微微叹息，“从前只听说人心易变，今日才算知晓这句话是何意。”
公仪璇玑来青峰山时偶尔也会提起钟悦溪，大多都是赞美信任的话，两小无猜的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就连灵璧，也是跟了她几十年，灵璧在修为上的精益，也全靠她指点，才有今日这般。
桑禾往公仪璇玑口中喂了一颗灵药，暂时稳住了她的灵力，“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来救他。”
白沧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桑禾在屋中救治了公仪璇玑多久，白沧就在门外站了多久，日升月异，斗转星移，直到桑禾打开了门。
看见门外的白沧，桑禾有一丝惊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只小妖一路护送女君来青峰山，他就已经够惊讶的了，谁知就连医治女君，他也要守在门外。
女君曾经说过，这只小妖是她抓到的，两人之间有仇，可他现在的种种行为，可不像有仇的样子。
桑禾忽然就想起了那日他和公仪璇玑说过的话。
女君征服了他，还是他也喜欢上了女君？
白沧无声看着他。
桑禾了然，“女君的伤势已经稳住了，但灵力大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白沧点了一下头，“她什么时候醒？”
桑禾回头朝屋中看了一眼，“让她好好休息吧。”
天极宗里发生的事，也许她并不是完全不知，只是有些时候，人要想活得快乐，就得学会欺骗自己。
钟悦溪和灵璧，都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两个人，先前她或许不知道他们二人有勾结，但在她上得穷月之巅时，她应该也猜出了大概。
她在穷月之巅血战一日，钟悦溪没来，灵璧也没来。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或许他们是想让她死在穷月之巅吧！
她在沉睡，或许也是在逃避现实，等她想清楚了，自然就会醒来。
桑禾每日都会做饭，等候着公仪璇玑醒来，这样她就能第一时间吃上她最喜欢的食物，可一连三日，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直到第四日，桑禾照例走进厨房，屋中传来了公仪璇玑的声音。
“桑禾，本君饿了。”
等桑禾跑过去的时候，白沧已经在屋里了。
他手中端着一个水盆，正在给公仪璇玑洗脸。
公仪璇玑眯眼享受他的服侍，一点也没有不自在，还有心情和白沧嬉笑，“小妖怪，你是不是变得更好看了？”
白沧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瞪她，而是仔仔细细的洗了脸之后，又给她擦干净了手指。
一根一根手指的擦过去，比谁都细心。
公仪璇玑转目看见了桑禾，她的笑容和往常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桑禾，饭做好了吗？本君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桑禾也跟着笑，“马上就好，你先吃些糕点垫一垫肚子。”
这几日无事的时候，桑禾做了许多小点心，她喜欢吃甜食，他就放了足够的糖。
公仪璇玑赤脚下床，走到桌前拿了一块点心，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然后高呼好吃。
她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从外表看不出任何迹象，但白沧能够注意到，她的脚步比从前沉重了一些。
白沧给她倒了水，又去倒盆中的水。
两人都离开了她的房间，她嚼动点心的嘴便停住了。
没吃完的点心被放在盘子中，公仪璇玑望着前方微微愣神，脸上却没有多余的变化。
等白沧回来的时候，公仪璇玑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闹着要吃各种好吃的。
白沧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到了石桌前放下。
桑禾已经将满满一桌子的菜摆了上来，她毫不吝啬的夸奖，“桑禾，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若是不当个妖，你还能去当个厨子！”
桑禾笑了笑，“你吃得高兴就好。”
“高兴。”公仪璇玑胡吃海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自然是高兴的。”
可桑禾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她不是真正的开心。
有过几日，青峰山下来了人。
钟悦溪不知从哪打听到言心女君在青峰山里，青峰山遍地迷障，钟悦溪不敢乱闯，于是便带来了灵璧，让灵璧带他进去。
可别的事灵璧也许清楚，但如何上得青峰山，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公仪璇玑每次来青峰山，要么是斩月剑破开迷障，带人进去，要么是桑禾亲自出来接。
灵璧不知道其他上青峰山的办法。
钟悦溪不愿白跑一趟，于是命人将灵璧绑在山下，逼公仪璇玑现身。
青峰山下一时间闹哄哄的。
山中的小妖第四次来报信了，公仪璇玑还是稳坐在桃林中，无动于衷。
桑禾穿过桃林，走至公仪璇玑身边，“灵璧被吊在山下，钟悦溪想用她的命逼你下山。”
公仪璇玑抬起眼，看见了坐在门栏前的白沧。
他面部表情，静静的回视着她。
公仪璇玑冷笑一声，“她不是钟悦溪的人吗？钟悦溪用她的人来威胁本君，是不是把人都当傻子了？”
桑禾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转身而去，吩咐山中小妖再去打听情况。
过了一会儿，山中小妖又回来了。
他又带来了一个消息——灵璧惹恼了钟悦溪，钟悦溪开始对她用刑了。
桑禾将消息转述给了她。
这一次，公仪璇玑沉默了很久。
白沧还是静静的看着她，眼底冰冷。
她突然就避开了他的眼神，低声道：“本君去看看。”
白沧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嗯。”公仪璇玑点点头。
两人穿过迷障，停留在山腰处。
这个位置正好，一面可以看清山下钟悦溪一行人，一面不易被他们发现。
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不能穿过迷障，也找不到他们。
钟悦溪大概带了二十多个人，都是他的心腹，但一同带来的，还有公仪璇玑平日里出行坐的小轿。
灵璧已经从树上被放了下来，钟悦溪命人给她上了刑具，正在一根根夹断她的手指。
钟悦溪的声音从灵璧的哀嚎声中传来，“师妹，我知道你在这里！”
钟悦溪环顾青峰山，他背着手，身上已经换上了天极宗宗主的服饰，“师兄来此，是想带你回天极宗的，你看，你的轿子我都带来了，还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灵食，师妹，跟师兄回家好不好？”
钟悦溪嗓音温和，倒像是真的来哄她回天极宗的。
但灵璧左手的手指全部夹断了，她趴在地上痛苦哭泣，整个手掌都是血，却没有求饶。
“宗主，现在怎么办？”弟子请示钟悦溪的指示。
“说好是两只手，缺一只都不可。”钟悦溪低眸看了灵璧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什么肮脏的东西，“还用得着本宗主说吗？继续用刑！”
“是！”
刑具从灵璧的左手换到了右手。
清脆的指骨碎裂的声音响起，灵璧惨叫一声，痛得在地上打滚。
她狼狈不堪，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上山！”
钟悦溪道：“灵璧，你说的话本宗主都信，既然你不知道上山的路，那就只能请你让师妹下山了。”
血水滴滴答答，灵璧的泪也流个不停，“我背叛了女君，女君是不会为了我这个叛徒下山的，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钟悦溪抬脚踩上灵璧的左手，“右手不是刚刚开始吗？等你两只手都废了，我们再说不迟。”
灵璧的左手被踩得不成形了，她惨叫不止，“你、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