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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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看着谢荷也不认生,就学着奶声奶气地叫了声,“一一姨姨。”
林青禾被她的发音逗笑,正想纠正闺女。就看到谢茵茵把脸盆往地上一放,“安安,一一姨姨抱抱好不好?”
林青禾:?自己都叫错自己名字可还行。
真看不出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喜欢小孩子,平时也没见她对乐乐这么热情啊?
要是谢茵茵知道林青禾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她只是喜欢漂亮的小女孩罢了。
安安也是个看脸的,谢茵茵是个留着学生头的漂亮姐姐。她主动朝这个姐姐伸出手,示意可以抱一会。
谢茵茵接过安安,在安安脖颈处嗅了嗅。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眯着眼,表情很是浮夸地对林青禾说,“我家里有个陪我长大的洋娃娃,这次我妈不让我带。我上礼拜刚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就是因为它!安安和我的娃娃真的好像!”
“你要不要先去洗漱?”林青禾指了指她放在地上的脸盆。
林青禾突然觉得这小妹子的神情让人看着瘆得慌,她不理解。直到几十年后,外孙女带她一起玩一款被人称为云养女鹅的换装游戏时,林青禾看着年仅8岁的外孙女对着屏幕里的漫画女孩儿一口一个崽崽,她才算是理解了谢茵茵。
谢茵茵一步三回头的去水房了,林青禾抱着安安进了宿舍。六个室友都坐在中间的桌子上学习。文学专业的方圆和张美娟在背《古文观止》,和青禾同专业的田蜜和侄女田雪梨则在小声的讨论刚才的专业课,古文专业的刘莎莎在翻着教科书,何曼玲则在默写英语单词。
林青禾冲安安小声地说,“宝贝不能大声说话哦,姨姨们都在学习。”
她脱了安安的小皮鞋,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宝儿,你先坐在妈妈的床上,妈妈去打水给宝宝洗脸,知道吗,不要哭不要闹。”林青禾说着就冲安安做了一个闭上嘴巴的动作。
安安点点头,重复了林青禾的闭嘴动作。表示宝宝知道了,宝宝听话,宝宝不说话。
等林青禾走了后,安安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看了一会,她就靠着墙玩自己的袜子了。在安安看来,妈妈家和舅妈家是一样的。
何曼玲是第一个发现安安的,她是起身准备给水壶添热水,一转身就看到青禾床上那穿着红色小斗篷的小团子。
“青禾嘛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动静。这是她闺女安安啊。像妈妈,是个小美人胚子。”
何曼玲说话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纷纷扭头去看安安。
安安刚才何曼玲说话时她就抬头了,可是她记得妈妈说的要闭嘴,不能说话。在几个人中安安精准地对上和她妈妈关系的最好的何曼玲的视线,抿着小嘴,冲人笑了。
“哇,安安你刚才是冲我笑吗?叫曼玲姨姨,哈哈哈。”何曼玲端着水杯走到青禾床前。
“唇红齿白的,一看这孩子就养得好。你们还没见过她爱人吧?是个军官,开学那天我见过,这俩好看的人生出来的孩子能不好看吗?”这是年纪最大的方圆。
“是啊,那天我也在。我家建国在人家跟前真的,货比货得扔。”张美娟也跟着说道。
“好啊,美娟,明天建国同志抱乐乐回来的时候,我可得把这话说给他听。”何曼玲打趣了声。
“这孩子咋光笑,不吭一声呢?”田蜜从柜子里取出一颗水果糖,递给安安。
“安安是吧,来,姨姨给你糖吃。”
安安看了眼那水果糖摇了摇头又冲着田蜜笑了。
“看着也不像是认生的样子呀?”
林青禾和谢茵茵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室友们都在讨论安安。听清楚他们的话后,林青禾哭笑不得,“刚才你们都在学习,我怕小丫头吵着你们,就让她闭嘴不要说话。来,现在可以说话了。安安,叫姨姨。”林青禾在嘴巴上比划两下。
“姨姨。”安安接受到妈妈的信号,听话地叫了一声。
“嗳!”就属何曼玲应得最大声了。
“真乖啊这孩子。”
“是啊,还是女孩子听话。”
几个室友夸了两句又重新做自己的事了。青禾则开始帮安安洗漱,在擦好雪花膏以后,青禾正想给安安泡奶粉。才起身呢,谢茵茵就拿着奶瓶过来了。
“我刚才看到奶瓶就放在桌上就顺手冲了,给。”
“谢谢啊,安安说谢谢姨姨。”林青禾接过奶瓶,估摸了下温度后,就递给看了安安。
“谢谢一一姨姨。”安安抱着奶瓶咧嘴笑。
“安安,不客气。”谢茵茵目光灼灼。
直到要熄灯了,谢茵茵才意犹未尽地爬上床。安安也和她熟悉了不少,还让一一姨姨亲自己呢。
……
第二天一早,林青禾接到大侄子后就带着闺女一起出校门了。
他们先去学校附近的国营早餐店吃早饭。和店里其他人不同的是,林青禾没有点豆汁。那玩意之前卢向阳领她去吃过,她实在是受不了那味道。她点了两碗小馄饨,又要了三个水煮蛋。
取馄饨和鸡蛋的时候,林青禾又问服务员多要了一个碗。她把其中一碗小馄饨分了一小部分给安安,剩余的则是给侄子吃的。安安现在已经上下门牙加其他乳牙,一共长了六颗,开始适当地给她吃一些有味道的食物了。
吃完早饭,林青禾一手抱着安安,一手牵着侄子就往公园去。
也不过刚刚过了七点钟,园子里人不多,基本都是老头老太带着孩子,像林青禾这样的年轻人带孩子的凤毛麟角。
这个公园虽然没有家那边的大,但是景致也很不错。林青禾带着两个孩子找了个石头椅子坐下来,就开始指着什么就给他俩讲什么故事。
比如,这石头椅子对面的一排柳树。青禾模仿着前两天刚看的《安徒生童话选集》现编出来一个小故事,用来教导两个小孩子认柳树。
安安还小,最多也就是三个字一起往外蹦。可林喻旻就不同了,他已经三岁啦,正是爱说话叽叽喳喳的时候。就这样一个上午,三人都呆在公园里直到快十一点了林青禾才抱起安安,牵着小旻儿准备回学校。
就在林青禾哄着走不动的小旻儿时,从拐角那边走过来两个男同学。
而这两个人中,某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当听到林青禾那一如从前的似水如歌的声音时,停住了脚步。
他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想要试图走过遮挡他视线的墙角,想要探头望一望……
望一望那个拐角处,是不是和他想象的那个人重合……
他想过隔的这么近,应该迟早会遇见林青禾。但这会儿他毫无准备,既想看看她,又怕看到她。若有人能看懂他的眼神,那里闪动着半喜半悲,以及天真。
……
二十四岁的顾景江,时隔近三年,再次看到林青禾后,心里情绪翻涌。然而当他听到安安那声奶声奶气的“妈妈”之后,逐渐恢复了平静,镜片后的双眸里又只剩下一片孤寂。
“表哥,你……”
林达文也没想到这么巧,他和表哥出来下馆子改善生活能够遇上林青禾。还好死不死地是她带着孩子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有两个孩子了,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为什么是她一个人看孩子,她爱人该不会也在附近吧?
林达文心里也百转千回。
他想起上周末看到那一对般配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哥,算了吧。人家现在过得挺好的。”
顾景江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那张和林青禾相似的小脸。
如果……
这三年间,顾景江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他对林青禾的感情。他们之间并没有一起经历过什么难忘的事,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场他一见钟情然后无疾而终的错过。甚至,本质上他最早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或许,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也只是遗憾罢了。
三年间,多少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顾景江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而在这一刻,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他确信自己是喜欢林青禾的。
顾景江闭上眼,脑海里是若干年前跟着沪市下乡队伍到铁原第一天的场景。那天有个衣服上补丁叠补丁的漂亮姑娘,用脆生生的音调笑盈盈地问他,“同志,欢迎来泉水大队。”
他曾经以为他们彼此之间是一个眼神就心照不宣的笃定。就是这份天真的笃定才让他错过所有林青禾给他的机会。
“青……林青禾。”顾景江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林青禾听到声音,疑惑地转过头。她此刻一只手搂着一个孩子,看到一个大高个、大概穿着白衬衫黑夹克的男人在逆光中走来。
她微蹙了下眉,没走上前,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谁来着?
顾景江心里苦笑了一下,可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见到老朋友般的温和,每说一句,他就向林青禾的方向走近一步:
林青禾杏眼圆睁,等到看清来人时面上恍然大悟,然后又恢复成平静无波的表情看向顾景江。她还记得,之前就是他莫名其妙给自己寄信,搞得她和向阳大吵一架。
顾景江在林青禾稍显冷淡的面容下,捏紧拳头,强迫自己扯起嘴角,笑着说:
“好久不见。”
第96章 天青色等烟雨 偶尔浪漫的直男
林青禾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 她朝着顾景江点点头,礼貌又疏离地道了声,“顾同志。”
安安和林喻旻好奇地望向顾景江, 见自己妈妈/大姑没让他们叫人, 就很快感觉没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哥, 走!安, 饿!”安安小肉手一巴掌拍在林喻旻的肩膀上。
“走!”林喻旻也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扬起脸, 主动去拉林青禾的手。
“青禾同学,这是我表哥。”林达文走上前来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嗯。我先走……”林青禾回避的态度很明显。
青禾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景江打断了——
“我能和你聊聊吗?”顾景江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恳求了,他也是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可是此刻他一颗心忐忑不安地请求对方, “五分钟也行。”
顾景江没有刚才的躲躲闪闪和以前的欲言又止。他盯着林青禾的眼睛,那眼神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林同学,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孩子。”林青禾对林达文道, “安安, 小旻儿,我马上回来, 你们俩在这里乖乖等我。”说着林青禾还从包里拿出几颗奶糖放在林喻旻背带裤行前的大口袋里。
“和妹妹一起吃糖。”
……
重新长出新绿的樟树下站着一男一女。
顾景江的目光放在和自己隔着一米远的林青禾的眼睛上。这汪盈盈秋水在他午夜梦回时出现过多少回, 他也记不清。
“我喜欢你,很喜欢。也许是第一天下乡的驴车上,也许是第一次上工时隔着田垄你递给我的那把抱着棉布的镰刀,也许是你送到知青宿舍的劳保手套, 也许是在公社中学我们讨论那篇《共和国该往何处去》时你洋洋洒洒直抒胸臆说得也是我的想法,也许是越接触就越觉得清醒独立的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我分辨不出来我是在何时因何喜欢上你的,等意识到的时候,我以为我们都心知肚明了。”
林青禾平静地望向孩子们的方向, 没有打断他。
“我写信告诉家里,收到的回信是,家里又被抄了,让我不要裹乱。我以为这是暂时的,家里迟早会同意。所以我把家里寄来的东西都与你分享,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当你问我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以为的心知肚明,只有我一个人明了。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明确知道家里的态度,我不敢和你说,我想要自己先解决一切。”
“可是没想到你……你结婚后,我知道我们再无可能,刚好家里活动了关心,寄信来说可以回城了。我又一次选择了逃避。但是三年来,我始终没有忘记。说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咱们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回忆。最后一次,青禾,我想问你,如果你落水后我向你求亲,你会愿意吗?”
林青禾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注视着顾景江双眸,语气认真地道:
“镰刀是大队发给每次知青的,以前的知青都知道自己包起来。你当时是新来的,那会我正放假在家,大伯就让我拿给你。劳保手套也是大队的。至于想法,我想大多数年轻人应该都是我那个想法吧。
你要理解一个乡下女孩的虚荣心,当一个像你这样文质彬彬的城里男知青,唯独对我特殊时,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所以,我才会主动去问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或许在你看来,是你还没有解决好家里的事。可是在当时的我看来,这就是城里的人傲慢。是我想对谁怎么样就怎么样,无需解释。这是原则问题,我接受不了。
还有,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结婚的原因,我承认有落水的关系在。但如果那个人不是我的爱人,我不会立马就同意的。
我喜欢他,和你一样时间地点无法界定。你可能不知道,你前年给我寄过一封信,因为那封信我们大吵一架。我外出采访了,在我回来的冬日凌晨里,看到他来接我,我心里跳的厉害、跳的疼。曾经以为不能忍受的,可以为了他忍让、迁就。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