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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难嫁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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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郎君哈哈一笑:“唉呀顾兄勿怪我说话太实诚,实在是,你们这些人做事就是不甚干脆,繁文缛节忒多。瞧咱家女郎就好,该有礼时不失礼,不该客气时就不会客气,唔,我儿果有运气。来来来,行舟我儿,替我与你岳父大人行个谢礼,谢他将女儿教养的这般出色,又将如此出色的爱女许与我家儿郎,使这世上又多一对佳儿佳妇。”

徐知安闻言,向着顾父深深拜了个躬身礼,又向顾母拜了一礼。

顾父不得不僵着脸,将徐知安扶起,心下又生了将徐郎君踹出门外的非礼之念。

真是好生讨厌的一张嘴。

终于将人送出门外,顾父浑不顾失礼不失礼,朝徐郎君冷脸道:“慢走,不送。”

徐郎君也不理他的冷脸,笑嘻嘻扶随娘子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上去,与玲珑挥了挥手便放下车帘,长笑而去。

却是将儿子扔在后面不管了。

徐知安再朝顾父拜礼,顾父怜惜这个孩子,缓下脸色,挥手让他离去。有这样一对不省心的父母,可真难为这孩子了。

次日上午,徐知安果又来了。

他带了许多东西,随娘子与玲珑说的那些小玩意儿与香料,还有徐郎君旧时看过的书籍及亲手写的制香心得,徐知安少时用的书房文具,零零碎碎的装了三个大箱子。

徐郎君于杂事上甚为精通,书画字也颇有成就,只不如他的人的名气大,江南人多知徐狂生,却少有人知道,他善书,尤善行书。

一幅随手写的李太白的《将进酒》,笔走龙蛇,豪迈快意跃然于纸间,观之,眼前更能浮现出一幅太白斗酒醉后的潇洒疏狂之态。

玲珑看不出好坏,只觉这字似要飞出来一般,篇幅好看极了。顾父却如获至宝,纵是在女儿面前厚着脸皮失了体面也要将整幅字抢到手里,然后,端肃着一张正儿八经的脸,理所当然的将字幅占为了已有。

玲珑忍着笑,果然读书人偷书不叫偷书,抢字也不叫抢字,斯文扫地也不能叫斯文扫地,真是好可爱的读书人。

徐知安与维樘面面相觑了一瞬,然后别开眼,又做匆忙状,好似没看见顾父光明正大抢女儿的字幅一般,专注于眼前的书册上。

一人想着:“顾大人性子果然有趣,怨不得父亲总喜欢逗弄他。”

一人想着:“徐郎君的字画果然远胜于他人,怪不得父亲要夺了他送于妹妹的字幅。”

徐郎君所谓的“一些手稿”,却是他记载的许多游记,有些是前人未曾踏足过的地方的记录,有些是行了前人的足迹去感受那时的心情,僻如他记《夜游赤壁》中所记:“秋夜风凉,恰是苏公来时季节,扁舟一叶于江心,见山高月小,未觉旷达心阔,只觉寒气凛凛,邪月森林,当此时,须一火盆,一厚褥,一壶热酒,一悍然壮士,如此,才可解我于寒冷恐惧之境。余谓苏公,果悍士也”

再也无法直视《赤壁赋》了。

不愧是徐郎君,能将怕黑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又别出心致。

玲珑默默的将这本游记压在书册的最下面,务必不使自家父亲看见它,否则,顾父会发现自己的偶像,他,人设崩了。

她还害怕父亲再次抢别的书册,索性将所有书册撂好,弯腰一抱,匆匆送回屋里,与自己的香经医书一起,装进一个柜子,然后上了锁。

顾父:……以女儿之心度父亲之腹,他又不生抢,何以防备至此?

玲珑眉眼弯弯:……我就是怕你说这些不适合女孩儿看,光明正大给没收了去。

顾父哼了一声,又将一卷《秋山图》,悄悄夹胳膊里,不着痕迹的挪到门口,不露声色的将画递给他的长随,让人送去书房挂好,然后若无其事回来,又开始翻找字幅书画类的卷轴。

玲珑:……父女之间的信任呢?

徐知安用袖子挡住半边脸,忍笑忍的一脸辛苦。

维樘:……我是该看到了还是该没看到呢?

玲珑只当没看见,重开了一个箱子。

豁,真是好……精致的小玩意儿。

青玉镂雕的八层玲珑球,玉冻刻的各种小东西,象牙花盏,犀角套杯,许多奇珍异宝弄出来的玩具,都是小模小样,一看就是用来给小孩子过家家耍的。

“这是……?”

徐知安一看就笑了:“母亲竟将这些收拾出来了,这些原是外祖父早先叫人做来给母亲幼时玩儿的,我也是多年没见它们了。”

不愧是海商出身,出手就是豪横。

精致归精致,但——

玲珑小声说:“我已经过了玩过家家的年纪,这些小东西,我要了也没用,你带回去,让伯母过几年再拿出来给人玩儿。”

徐知安看了她几眼,看的玲珑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

徐知安这才笑说:“嗯,知道了。”

维樘冷不丁的开口问:“过几年你也玩不了吧?”

玲珑木然瞪他:敢偷听她说话?君子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都学后脑勺了去了?

徐知安悄悄转过身,又忍笑忍的一脸辛苦,掐掐手心才换上了平常的温和从容的神情。

最后一箱是未炮制过的生香料,尽管都用小盒子装着,味道仍然溢了出来,臭哄哄,直冲脑门子,然后玲珑“啪”的一声将箱子盖上。

“好臭”

维樘捏住鼻子:“是哪一味香料坏了么?”

玲珑镇定回答:“不是,这就是海里一种大鱼的粪便。”

维樘:“这……鱼屎也能制香?”

徐知安无语望天,然后喉间突然涌出一股笑意,最终冲出了喉咙,变成一种难言的痛快之意。

第36章 忽而远行 这一生,不愿被辜负了。……

顾父心满意足的拿了字幅上衙去了, 他要把字挂在书案的正对面,抬起头就能欣赏到其中的意境,也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眼看着馋, 却也只能一直这么馋着。

留维樘在家招呼客人。

玲珑也心满意足的很, 她笑着对徐知安说道:“你且在这里与我阿兄说会子话,我去让厨房的人弄几个小食来。”

徐知安点头:“你且去吧。”

回了屋,见茹婉果又在这里, 笑嘻嘻的等着她说前面发生的趣事,然后眼尖的发现玲珑腰间多了一枚游鱼玉配,当下就指着那枚游鱼配问:“这是哪里来的?你的银玲珑又去哪里了?”

玲珑白她一眼:“明知故问么?”

茹婉做势叹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 原先大姐姐离出阁前一阵儿时腰间就忽然间多了一枚黄玉坠子, 她自小带的那块玛瑙坠子也不见了, 我问她, 她只管红着脸笑,还恼我话恁的多,总问那些做什么, 横竖没丢了就是……一个两个的, 都爱跟人家换,换着换着, 人就该给人换回家去了, 也不知他要拿什么来还我们家。”

玲珑没好气的指着她:“偏你话多,可长了一张巧嘴, 有的没的浑说一通, 赶明儿让姨娘好好治一治你那张嘴。”

茹婉噘嘴道:“果然是有了稀罕的人,如今竟这样见不得我,罢了,我不与人家比了, 可比不得。”

玲珑笑:“你这醋吃的好没道理,好了好了,你不是想看徐小郎带了什么东西给我么,给你看就是了,那小嘴噘的能挂油瓶儿了。”

茹婉转而为笑,又缠住玲珑胳膊,兴致勃勃去看那些物件儿。

玲珑说:“徐伯父给了些书册,是些制香心得,书画被父亲拿走了。伯母带了她幼时的玩物儿,我见着实在珍重,就没收下,让徐小郎重带回去。还有就是他少时用的文具,拿来与我用,也省下我许多买文具的钱。最后这一箱,是伯父以前用剩的香料,知道我在学制香,就匀来了。”

茹婉一脸的失望:“尽是这些么?他没给你带买些簪子首饰么?”

玲珑无言看她,茹婉赶紧笑道:“这些最好,都送到阿姐心坎上了,阿姐就喜欢这些,簪子首饰么,未免过于俗气了。”

玲珑扑嗤一声笑了。

“往后,别人送礼时,你务必交待他,别的都不要紧,只将簪子首饰多多送一些,他若听你的话,想必也能送到你心坎上。”

茹婉羞的跺脚:“阿姐——你说些什么呢?不理你了。”

竟羞的哒哒哒跑回自己屋了。

玲珑又笑的花枝乱颤,笑完了,洗了把手,带上画角去厨房。

她一去,贺嫂子就笑着迎过来,蹲了一礼说:“姑娘大喜了。”

玲珑略带羞意的叫了一声:“嫂子也来羞我,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贺嫂子又笑:“姑娘安心就是。听说徐小郎今日来家了?”

“他与阿兄在前院说话,我来看看,让人弄几个小食送过去,嫂子手上的功夫可还在?”

“别的不敢说,单论酥点,这一片,可没人赶得上我。今日,我便做两盘酥点,让小郎君尝尝。再让邹家的弄两个糟货,彻一壶香茶,摆两盘饯果子,六碟子可好?也不能多了,怕吃不下晚饭。”

玲珑点头:“就按嫂子的意思来,只酥点多备些,徐小郎走时,包好当回礼给他带上。”

“哎哟,这我可要拿些看家本领出来了。姑娘且瞧着,必不让他家笑话咱。”

玲珑说:“那我就将这事交给嫂子了。”

贺嫂子答应的利索:“哎,就交给我,姑娘放心。”

“那嫂子去忙,我回去了。”

贺嫂子见玲珑转身走了,她也回去找张婶子拿主意:“婶子,我做四色馃子,可够做徐家的回礼?”

张婶子正揉着面,说:“不是正经走礼,回多少,全凭姑娘的心意,你做了四色馃子,再取一坛前日子泡好的果酒,也使得。姑娘那里定还有别的回礼,你只管做就成了。”

“行,我去做油酥面,炸四样花馃子,再添一坛果酒,有花有果,这才好看。”

系了围裙,取猪油去了……

顾母不放心玲珑,今日徐家送了那些东西来,那些小玩意,瞧着就贵重,那一箱子,比顾家一家子加起来都值钱,就这么不声不响送了来……亏得玲珑知些分寸,没收下来。

人家送了礼来,自家就得回礼,怕玲珑失了轻重,打发关关去问玲珑都备了些什么回礼。

过了一会儿,关关回来说:“姑娘让厨上准备了四色馃子,一坛果酒,她那里,说是备了一箱子的东西,许是些衣物饰品。”

什么衣物饰品?她有好一阵子没做过针线了,哪里来的衣物饰品,怕是别的东西。

玲珑有些什么,顾母一清二楚,一箱子的小玩意儿或是有的,一箱子正经能走礼的东西可不见得有,哎哟,别是弄了些不成体统的东西罢?

可得看看去。

玲珑是真找不出好东西,顾家有的东西也都寻常,市面上一抓一大把,拿这些东西做礼可不走心。最后想了想,将自己制出的香膏子各带了一样,自家熬的秋梨膏带一竹筒,冰梅饮子一罐,芍药蜜卤一罐,腌梅子一份,三制姜糖两盒。杂七杂八的,也就装满了一箱子。

顾母匆匆过来,看到这些东西,不由焦心,给人回礼哪能这么回的,当是小娘子们互相来往么,怎可如此儿戏?

玲珑叹气,不这样回礼就真的没办法回了。这又不是讲排面,人家送她的尽是心意,她也只能回之以心意,别的都不合适。

顾母就埋怨玲珑:“折腾了一院子的坛坛罐罐,真到为难的时候,它又顶不上用,若真顶得上用,拿两款香做回礼,比什么都体面。可见这些日子尽白折腾了。罢了,索性再添两坛酒吧。”

又说玲珑:“徐小郎不日就该上京了,你不能再整日没个成算了,好歹与他置办些妥当的行礼,让人看了,这也是咱们家的关切之心。”

“晓得了。”

“整日说晓得了,别一转头,又忘了。”

“忘不了。”

“也要做做针线活儿,咱家日子不甚宽裕,只能在寻常衣物上费些心思,他家再送来节礼年礼,你也好有个拿得出手的物什才是。”

“我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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