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心窍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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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崎,
你不可以有事。
要是有事的话我就,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你听到了吗?一辈子不理你!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程崎从手术室被人推出来的时候,左颈部用纱布敷盖多层,据后来医生查房时说,对方下手很重,程崎的颈侧伤口斜长足足有8cm。
医务人员将程崎转入VIP病房,又在病床旁忙前忙后记录了好一会儿数据,方才离去。
待到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她,倪清这才敢靠近。
她缓缓走到他的床边,看清他的脸时,泪意再一次激涌。
从来没见他这么憔悴过,削瘦的英俊面容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郁,连嘴唇都发着白,毫无血色可言。
她坐在他身边,拿起程崎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
好冰。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温柔柔的,“程崎,你怎么还不醒啊?”
诺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荡。
倪清继续自言自语,“我想你了……我想听你说话。”
指腹厮磨他发紫绀的指甲,她眉眼低垂,“听赵奶奶说你要送我花是不是?”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假装笑得灿烂,“程崎。你很俗诶,怎么会有人送花这么老土啊……”
“滴、滴、滴。”
耳边依旧仅剩冰冷仪器的声音。
倪清吸了下鼻子,“我不要花……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听到了吗?我只要你。不要别的。”说着说着,泪水浸没了一整颗眼球,倪清偷偷用手背抹去泪珠,却抹不去发红的眼眶。
这个时候,缴完费的赵梅走进来,倪清忙不迭站起来,退到几米之外,所幸赵梅并没有发现她在哭,只是一头扎在程崎身边,关切的体恤,“可怜哦,我家崎仔可怜哦。”
“年纪轻轻就受这么大罪哦……”赵梅说。
余光跌进角落的微暗处,她才注意到病房里面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倪清,赵梅先是一愣,而后瞄了一眼窗户外面,换上严肃的表情,“……倪清,现在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来守着。”
从赵梅的角度出发,她确实没理由让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待在同一间病房里。
但从倪清的角度看,就不是这样的了。
被下逐客令的背影瞬间一顿,倪清抿抿嘴,声音小到几乎快听不见,“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
尾音落下,赵梅沉默着露出疑惑的神情。
而这段时间的沉默对于倪清而言极其漫长,它就仿佛在问:
为什么?你和程崎是什么关系?不回家的话你妈妈不担心吗?
倪清只回答第三个问题,“我会打电话和我妈妈说的,我想守着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不曾明确确定过的关系成了烫手山芋,有种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感觉。不吐不快,但就是吐不出来。
赵梅还没来得及回答,赵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包里的手机在震,她边摸索手机,边嘱咐道,“也好,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崎仔的情况,一有情况记得通知医生啊。”
“好。”倪清点头。
说罢,赵梅推开门离开,“喂。”
可能是关门声太大,可能是倪清的许愿成真,也可能他早就醒来,享受着独一人的宁静。不管怎样,随着赵梅的关门声坠下,程崎薄薄的眼皮也随即睁开。
长睫毛微颤两下,睁开漆黑的眸。
比他更激动的是对面的人,倪清坐在他身边,差点儿再次哭出来,“你醒了。”
大抵是哭了太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哑,“你终于醒了。”
“嗯。”程崎的胸腔起伏,听起来很是虚弱,盯住倪清的脸好一会儿,他的薄唇终于动了动,他想说什么,但是只有气声,倪清听不清,只能挽起头发,将右耳凑近他唇边,“我昏迷之后……莫子尧没再对你做什么吧?”
闻言,她一怔,拼了命的摇头,“没有。他没对我做什么了。”
“那就好。”程崎想要笑,可惜没有成功。
“好什么好,”她坐下来,低声吼他,“你都不问问自己的情况怎样吗?”
“有什么好问的,我不都醒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想要逗笑倪清,但还是耐不住的低沉。
啊哦,失败了。
“程崎!”倪清大叫他的名字,没几秒又放低了音量,“以后不准乱打架了!”
“这怎么能是乱打架。”男人一脸严肃,“我是在保护自己的女人好不好?”
她说不过,抿抿嘴,帮他掖被子,“好好好,你快点休息吧……”
就在这时,通完电话的赵梅走进来,“崎仔醒了?”
“外婆。”他只动了动眼球,唤她一声。
赵梅没好气的走近,“你还知道我是你外婆?”
“跟人家打架打成什么样子了。”
程崎听的耳朵生茧,“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轮流说……”他闭上眼,“我休息了。”
见他这般,赵梅也不再说,妥协道,“行,休息。”
她递给倪清一个眼神,倪清看懂了,起身准备在门外守。
刚站起来,程崎就握住了她的手。
“不守着救命恩人了?”
第34章 嫁给我
顾苗的及时醒悟如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羽翼, 惹来不小的蝴蝶效应。
莫子尧因为故意伤人和□□未遂被判了刑。
顾苗被拉上场替唱,因此获得了一小众男粉。徐申振看起来有点嫉妒。
无聊又乏味的高三,一切似乎又恢复寻常。
病房内, 倪清搅动着手中的粥,吹凉之后递到程崎嘴边,“啊,张嘴。”
靠在床边的男人盯住她的脸,只觉好笑,须臾,他抬起一只胳膊,朝她晃了晃, “我是脖子受伤,不是手受伤。”
倪清看他一眼, 勺子又往里送了送,“快点。”
他没办法, 乖乖张嘴。
他当然知道她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今天是什么?
他咀嚼了几秒。
哦,是牛肉粥。
明明是宝贵的高三生的时间啊……
喉结滚动,他将一口粥咽下去, 眉目淡淡的看向别处, “不好喝。”
“是吗?”虽然来之前尝过粥的咸淡,但倪清还是尝了一口, 他骗人,明明好喝的很,“我第一次熬。”她说。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程崎撒起谎来,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
倒是有破解的法子,倪清猜都不想猜, 又盛了一勺,直接塞进程崎嘴巴里,“放屁,不好喝也给我喝。”
难得的了当,一瞬间让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良久以后,程崎才缓慢的问,“医院离二中近吗?”
“远的话别天天来吧。”他半开玩笑说,“小心考不上京南。”
倪清听懂了他的话,也回过去一个笑,“远怎么了,我乐意。”
当然,他们的日常也不全是这样简单平凡,偶尔也会有奇怪的部分。比如某次倪清进病房前忘了敲门,程崎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男人声线低沉,听起来在谈什么严肃的事情,“嗯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她刚把东西放下,程崎却微僵了僵,捂住听筒又说了两句,随即挂断电话,“没什么。”
他不愿说,她便也没放在心上。
眨眼到了新年,倪清收到秦稚的微信,她说高三很忙,手机被没收了,有时间会来北城找她玩。好在有程崎,今年的跨年并不冷清,只是有些特殊而已,12.31的晚上,她是在天台上度过的。
一直到零点前的十分钟,程崎都在抱怨这件事,“都说了我没事。”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医院。”倪清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猫着腰在开天台的锁。
感谢医务人员的友好吧,他们借到了钥匙。
“嘎吱”一声,老旧的门被推开,伴随着程崎的一声“啧”,一股冷风从外涌进。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倪清已经摸清楚了,关上门,倪清熟门熟路的问,“不想我管?那我以后都不来了哦?”
男人又啧了声,眉毛拧成深重的颜色,舔着后槽牙道,“管。挺好的。管。”
听徐申振他们说,今晚会有全北城最为盛大的一场烟花。一步一步靠近顶楼的墙壁外围,倪清颤颤巍巍的走上去,程崎跟在她后面,大手紧紧握住她,护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摔倒下去。
愈是晚来愈是风急,台阶上,倪清将小腿垂下去,一边晃荡晃荡,一边裹紧了围巾。俯视着地平面上挨家挨户一盏盏黄灯,她心情不错,“其实北城也没我一开始想的那么不好。”
“当初谁嫌弃来着?”程崎一跃而上,坐在她身边。
她将脑袋靠在他肩上,“你刚刚的动作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病人。”
“都说了我好了。”程崎回答。
倪清的思维飞跃,“那道疤很长。”
她指的是他脖子上那道。
他“嗯”了声,“还很丑。”
“所以,”过了几秒,程崎用略带威胁却又听不太出情绪的声音说,“你以后不嫁我就死定了。”
她笑出声,但不肯看他的眼睛,意味深长,“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程崎听起来有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