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心窍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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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自己的名字,他上下打量起她,嘴里叼着一根烟,“有事儿?”
“有。”倪清从牛仔裤里拿出付曼交给她的信封,“这个给你。”
信封外面有一个红色的爱心,容易让人遐想联翩,陆野又看她一眼,掐了烟头,“我有女朋友。”
倪清的手指一僵,惋惜:原来付曼的真心错付了。陆野已经找了新的女朋友。
“这是付曼让我交给你的。”倪清不咸不淡地说。
尾音落下,男人手上动作一停,猛然抬头看她,“……她回来了?”
“嗯。”倪清说。
“在哪儿?”陆野皱眉。
“我不……”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潘浩从外面走进来,撞见倪清的时候难免愣住,嘴巴里机械的喃喃,“……老板,纹身。”
看潘浩那双滴溜溜在她和陆野之间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倪清知道,他想多了。但她懒得解释,陆野也是一样。男人迅速把信封从倪清手里抽出来,揣进兜里,笑着把潘浩推出去,锁上了门,言语之间还算客气,“不好意思,今晚打烊。”
转身看向倪清的时候,他已经换上阴冷的表情,下命令似的一字一顿,“你,带我去找她。”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倪清说。
男人眯了眯眼,显然,他不相信她的话。
无奈,她只得补充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我们是中午在二中食堂遇到的。”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
*** ***
中午,付曼领她去教学楼五楼的音乐教室坐下,倪清第一次来,难免忍不住打量。
这里的格局很小,前面是一架老式钢琴,后面是条条长凳,除了上课,平时不会有人来,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算是歇息的好去处。
付曼从小在北城里长大,知道的确实比倪清多得多。倪清坐在付曼旁边,双膝合起,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似乎酝酿很久,低着头,抠起指甲,温吞的说,“大概在我十二岁那年,刚上初一。他叫陆野。是我新认识的同班同学。”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寂。
见她不继续说下去,倪清缓慢的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她不是很好奇别人的爱情故事。
“不,我想说。”付曼突然抬起头,语气无比坚定。
“别人都说他是没妈的孩子,别和他玩,但我偏偏不信,总爱找他闲聊。”
她双手后撑在椅子上,仰头看天花板,似乎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笑,
“你知道吗?他一开始真的超拽的,根本不屑得搭理我,觉得我又吵,又爱哭鼻子,又不会说漂亮话。所以他每天都卯足了劲儿欺负我。”
“然后呢?”倪清问。
“然后啊,”付曼笑出声,“然后我就整天闹他,按照他的原话来说,是闹。但我觉得,我明明就是在帮他啊。班里都没人和他玩,只有我和他玩。”
“那……为什么小朋友都不和他玩?”倪清疑惑的说。
“因为……”付曼垂下眼,“因为他的亲生妈妈去世了。”
倪清没想到这会是个悲伤的故事,一时间沉默住了。
付曼继续说,“他的亲生妈妈在生完他之后就难产去世了,他的爸爸是我们初中的一个老师,给他找了一个新妈妈。”
“新妈妈对他不好?”倪清皱眉。
付曼摇头,“是很糟糕。新妈妈给陆野生了一个弟弟之后就整天不着家,出去和男人厮混。弟弟都是陆野和他爸爸在管。”
“还好有他爸爸在。”倪清说。
“不好。”付曼缓缓地说,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爸爸后来去世了,在上课的时候,当着陆野的面,突发心梗死了。”
倪清抿了抿嘴,没说话。
“陆爸死了以后,陆妈立刻带着他弟弟去别的城市生活,只留下一点点积蓄给陆野生存。”
“那他……”
“他辍学了,没有依靠过任何人,还是过得好好的。但是他不开心,每天都不开心,连我都不搭理了。后来我就离开了这里,但我一直很想很想他。你说他会不会还在怪我离开这里?”
说到后面,付曼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满是自责和委屈。
倪清淡淡的移开眼,“每个人的理想和追求不同,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是你的谁,没有资格怪你。”
付曼缄默一瞬,“小时候我爱看老式电影里的恋爱情节,甜的,酸的,可口的,美味的。但真正经历过后,我发觉那颗果实,是苦的,是涩的。”
这份残缺的爱,对于没谈过恋爱的倪清来说,着实有些难以理解了。
说完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付曼从斜跨包里拿出一份信,交给倪清,“这是封道歉信。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看完信之后还在生我的气,或者是直接把信撕了,不接受我的道歉……到时候还麻烦你帮我转述我的歉意。”
倪清看着她,振了振,接过来,“好。”
将付曼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陆野,倪清推开店门,离开了,还是那句话,别人家的事情,她一点儿都不想插手。
第9章 疼
潘浩看到倪清写情书给陆野,偷偷告诉江世杰。江世杰不信,找徐申振诉苦,最终,消息传到程崎耳朵里,害得他一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程崎顶着深倦的黑眼圈进班,心情奇差。
长腿不耐烦的踹在桌子上,他横跨过去,枕在包上,震的倪清椅子脚发颤。
他的喜怒无常,全班人都见怪不怪,倪清忍住没有发作,安静的把椅子朝前拉了一点,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递到程崎桌上,桌上没地方放,她的手就悬在他的胳膊上,“谢谢。”
“校服我洗过了。”
她在等他的下文。
可程崎没说话,从倪清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皱了下眉,看起来不是很想理她。
她不是很懂,调高了音量,“放哪儿?”
他像是真的烦她,下一秒,他伸手一捞,把校服丢进桌洞里,全程和她零交流。
陡然间空了的手握了几下,垂在身侧,倪清盯着他发懵,“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想找他聊聊,因为昨天的事,让她觉得他是可以好好沟通的人,如果她能和他好好谈谈,或许,他就不会欺负她了,他们可以相安无事度过这不到一年的时间。
可惜,这些只是倪清的想象而已。
一盆冷水浇下来,程崎一秒都没犹豫,“没时间。”
倪清转回头,耐着性子,“那等你有时间我再找你谈。”
程崎的愤怒出现在下一秒,少年声音很低,语气里尽是不屑和轻蔑,“左一个成卓阳,右一个陆野。倪清,你他.妈手段够高明。”
“你什么意思?”她的背影一震,又将头转回来,一双眼睛微愠的瞪他。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程崎眼皮子一掀,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 “倪清。”他叫她的名字,讥笑,“是不是只要是个男的,你都急着倒贴?”
少女的眸眼清澈明亮,带着愤怒和不满,在听到程崎的话后一愣,又被惯有的清高替代。
那是和程驰一样的,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在说着,她是高贵的公主,不会倒贴任何人。
就是这个眼神,最令程崎厌恶。
“扎到我了。”他不由自主说出声,靠近她,伸出两根手指敲在倪清的眼眶,一字一顿, “这里。”
“碍到我了。”
四目相对,倪清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别他.妈在老子面前发神经。”
“疯狗。”
她的话像一根刺,扎在程崎心里,愈来愈大,后患无穷。
他淡漠看她,眼神里毫无情绪。倪清不清楚他心中所想是什么,但那双死盯着她的眼,委实让人瘆得慌。
剑拔弩张的时刻,坐在程崎后面的成卓阳生怕倪清又惹到不该惹的人,在后面大声提醒。
“值日生。”他在叫倪清。
倪清没有回应。
“值日生?”成卓阳又叫一遍,“该擦黑板了。”
“……哦。”倪清说。
*** ***
今天是周五,倪清值日。
晃晃悠悠,一上午的课上完,班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去食堂吃午饭了。
她没什么胃口,缓缓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拨开热水的开关。她现在急需一样热乎乎的东西暖暖小腹。
流水潺潺,倪清望着它发呆,思绪不知不觉,想着要和程崎这样的人讲道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想得入迷,水杯很快被灌满,水很烫,溢出来一点,溅在她的虎口,烫红了一小块皮。她惊呼了声,不小心把玻璃杯摔在地上,玻璃混着水,洒落一地,引起不小的动静。
倪清有很严重的痛经,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惨状,不免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艰难的蹲下.身,纤细的玉指捡起还算完整的杯体,准备先去把它丢掉,再回来扫地上的碎渣。
起身的前一秒,一双黑色的皮鞋走进她视野范围,她一抬头,看见是陆野的脸。
他怎么来了?
倪清疑惑的看他。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和外套,和第一次见面时邋遢的形象截然不符,似乎精心打扮过。
陆野低着头,睨她一眼,“音乐教室在哪?”
她几乎立刻明白,“你来找付曼?”
“嗯。”陆野说。
“在五楼。”倪清回答。
*** ***
认识了很多年之后,倪清每每回忆起陆野,脸上都会露出无语的表情。不过不是因为陆野,而是因为潘浩,当时她怎么没发现,这个染着黄毛的痞子,居然这么有狗仔队的潜质。他.妈.的,每次她和陆野偶遇都能被他看见,而且隔天就通报全班。
周五放学,班里闹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倪清以为是因为明天周末,直到听到后排女生的议论,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