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更深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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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柯眼神涣散，缓慢抬起头，看着慕椴的脸，将人推开。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是可以控制她的，让她平常听话懂事一点，不要总惦记以前的人，别总想那个权哥哥，也不要总推开他。
慕柯想让萧星瑶知道，他是爱她的，真的爱她。
可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
慕柯瞥了一眼旁边跪着的两个人，淡淡道：“把翠翠喊来。”
阿青和阿秀走到里面，把翠翠拉过来，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吼，都不依她。
慕柯深吸一口气，皱眉看着她：“跟你主子几年了？”
翠翠抿着嘴巴，跪着磕头，几乎快把脸贴在地上，可就是不说话。
慕柯有点恼，他一个西域的王，竟然连个丫头也使唤不动了？
正当他想发火的时候，翠翠才把头抬起来，鲜血顺着脸往下流。
“我家主子从小乖巧懂事，不争不抢，性格温和，人又善良，翠翠不知道她哪里顶撞了王爷。”女孩眼里都是泪，平常呆头呆脑，这时候嘴巴却灵巧得很：“如果公主哪里惹您生气了，请您惩罚翠翠吧，公主她已经够苦了，求您开恩！”
翠翠强忍着大哭的冲动，不顾头上的血，又给他狠狠磕头：“只要能让王爷您消了气，翠翠任您处罚，千刀万剐也好，刀山火海也罢，翠翠都愿意，但求您放过我家公主吧，她、她真的、太苦、真的太苦了……”
慕柯皱着眉，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包括慕椴和其他兄弟。
哪怕慕椴再不愿，可王兄就是王兄，兄长的话就是命令。
里屋是萧星瑶和御医，外面是翠翠和慕柯。
男人气势威严，尽是王者风范：“她不是长公主。”
翠翠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惊恐万分。
慕柯摆摆手：“我早就知道了，不必害怕，我若想杀你们，早动手了。”
翠翠惊恐地看着他：“那、那王爷您……”
慕柯叹口气：“我喜欢瑶妹，可她不喜欢我，我今天，也是脑子糊涂。”
翠翠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主子说自己不是的时候，奴才要装作听不见。
“把你主子的所有事，都讲给我听。”
翠翠摇头：“王爷，奴婢答应过公主，不跟任何人说她的事。”
慕柯皱着眉：“你考虑好，是她死还是你说。”
翠翠抿了抿嘴巴，又重新跪下：“可，可王爷……您万万不要对公主动情。”
慕柯皱眉：“这是何意？”
翠翠直起腰，泪眼朦胧看着他：“王爷您把她当成婢女使唤也好，当成泄愤的妃子也罢，求您别对她好。您将来要三宫六院，若不能把感情只给公主，求您不要对她动情……”
慕柯揉揉鼻梁，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不对她动情是不可能的，但他尽量不去三宫六院。
翠翠跪着跟他说话。
慕柯皱皱眉：“你起来说话。”
为什么中原的人总喜欢下跪？
这是什么礼节？
翠翠谢过恩典，站到一边，看了看慕柯，又低着头，轻声开口。
她进宫的时候才九岁，什么都不懂，就会刺绣，脑子笨，嘴巴笨，没人喜欢，只有比她大两岁的萧星瑶不嫌弃，将她带回了自己宫里。
虽然是公主和奴婢的身份，但萧星瑶从不把她当奴婢使用。
还教她读书，教她画画，教她认字，偶尔还会比拼一下绣工。
日子平淡又心酸，倒也欢快，不觉得多苦。
萧星瑶唯一的苦，是来自她的娘亲。
楚楚从生下她，就给她施加很多压力，凡是孩子喜欢的，她从不给，也从不买。
一直让她读书、学习、刺绣，但凡能上得了台面的，都要让她学精。
为得就是能匹配上“萧”这个姓氏，皇家独有的姓氏。
萧星瑶是个听话懂事的，学什么都快，也学得很好，当初不少人让她当绣娘，都被楚楚拒绝了。
我家瑶瑶是公主，怎么可能去做绣娘？
就这样等了十一年，楚楚以为好日子来了。
但当她到了宫里，发现皇上身边的妃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她这么多年注重的美和自信，在这一瞬间尽数崩塌。
楚楚什么都不是，她心里盼着的，念着的，想着的那个如意郎君，早把她忘之脑后了，进宫后，一次也没去过。
她日子艰难，连带着楚星瑶都不好过。
在江南的时候，她得受人欺负和冷眼，造人鄙夷和嘲讽。
到了宫里面，婢女、太监都看不起她，一个破落户生的孩子，也配叫公主。
但萧星瑶从来都不生气，只有翠翠听不下去了，会怼回去几句，也几乎被萧星瑶压制住。
跟这种人在一起，不必生气。
楚楚在宫里受了冷落，找不到人发火，只能把气撒在萧星瑶身上。
可她女儿是如此漂亮，她将来还要靠着她女儿这张脸东山再起，当然不能毁了她的脸和身子。
撕烂她的书，扯坏她的绣架，剪烂她的刺绣，甚至一点点花哨艳丽的衣服，都要给她撕烂，扔掉，不能让她过分好看，不然皇上来了，就更不看她了。
这种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萧星瑶独自承受了七年。
七年里，翠翠是亲眼见证了萧星瑶是如何忍气吞声却又无可奈何的。
她性子本就温和，对谁都不坏，老好人一个。
哪怕楚楚对她那样，萧星瑶也从不生气，不难过，还悉心照料。
翠翠每次发牢骚，她都笑着说：“娘亲病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而已，以前她对我可不是这样。”
翠翠不揭穿她，楚妃哪里是病了，她就是因为思念成疾，有气没地方撒，就把火撒在她身上罢了。
萧星瑶真的很苦，她虽然才十八岁，可她的经历实在太特殊了，天底下没几个人能理解她的痛。
翠翠说了很多其他的，看到慕柯之后，又强忍着哭意说：“公主她不对任何人动情和热心，就是怕被辜负。楚妃的一生就是她的镜子，公主是怕到心里去了，所以她不敢对谁动情，但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王爷能治她的病，还以为王爷是那个对的人，可谁知道……”
慕柯一惊：“你什么意思？”
翠翠抿抿嘴吧：“王爷对公主好，奴婢都知道，公主也渐渐开朗，会笑，会打趣和消遣了，奴婢更是喜在心里，这些都是王爷的功劳，但……但王爷怎能突然这么对她，将她推进更黑的深渊，您这是想让她死啊王爷……”
她知道自己最笨，所以那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跑，就是怕打扰了王爷跟公主在一起的日子，可，可谁知道王爷竟然是个坏的。
慕柯脑子里有根弦断了，小火山爆发，震得他脑仁儿疼。
“瑶妹提到的……权哥哥，是谁？”
翠翠想了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奴婢说了，王爷能不生气吗？”
慕柯一怔，果然有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