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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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胭到树洞旁查看，果然萤昨晚又熬过头了，竟靠在树干上睡得正香。胭把头探进树洞内，里面贴满了纸张围成一圈，上面罗列着萤从书中摘录的知识，整整齐齐还挺像模像样。
根据书中所提及的，制造灵的地方在左脑额叶，当精灵想要释放编码，这块的机能就会被唤醒，灵一旦产生便由导管引至右脑加工成自然编码，其间隔几乎在一微秒以内。
而仙岛出生的精灵会在左右脑之间形成一个特有的塞状体，不过也只有当自身的潜力激发到了一定程度，导管上的塞状体才会逐渐关闭，使一部分的灵以最原始的形态释放出来。这是下界长大的精灵所缺少的，萤要克服的难关正摆在他的面前。
萤：“还没有吗？”
胭：“没有。”
“现在呢？”
“还是没有。”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但要凭想象制造出来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萤站在那里冥想了半天，可依旧没有起色。
灵等同于思想，试问谁又能捕捉到这种概念类的物质。
“算了，我再回去看看，顺便找找感觉。”萤垂着头沮丧地离开了。
这次胭的话变少了，看来连他也感到棘手，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愿教萤的原因：其实按理论上讲基本是不可能的，就好比在镜子中看自己斜视的眼睛，当想要看清的那一刻你的眼珠已经转到中间了。
胭：这是本能，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去阻止他，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同于他人的倔强，他拥有可以打破传统的力量，我不由地这样相信着。
萤振作精神，可洞中一幅接着一幅的构图、大量的科学术语、一串串数字令他看得发晕，相比之下学生时代的萤倒是安逸多了。
用常规的方法显然是行不通了，萤对应书中的讲解尝试了各种偏门，有些甚至听上去十足的古怪。
一次，他试图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大量光子，希望超出右脑的处理极限使未来得及加工的灵逃逸出来。可这样做就好比对着一块大石头吹气，石头没动，自己的力气先用光了。
还有一次，萤把身体倒挂，想让灵因重力作用留在左脑，当然，他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左脑容积右脑容积，大脑运转功率，各部分的细胞比，左脑抗疲劳度右脑抗疲劳度…”萤低头走在路上，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几句。
“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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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胭出现在萤的面前，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进行得怎么样了？”胭带来些别处的水果，找了块空地与萤面对面坐下。
“还可以吧，虽然一直没成功，但思绪总算理出来了，相信找到答案只是时间问题。”萤一边鼓起嘴吐着果核一边侃侃而谈道。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胭忍不住笑了。
“萤，你怎么了？”恰逢阳光正浓，萤突然望着一块石头望得出神，胭感到奇怪向他问道。
“没什么，自从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时常会这样，恍惚间觉得现在还是梦境。”萤低下头对着手心发呆，“这种感觉很奇妙，背景总是暖洋洋的，往事却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重现。”
见萤这副模样，胭又开口问道：“萤，你觉得人与精灵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人一出生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只有通过不断探索外界来认识自我、定义自我。而精灵不同，种子时期的你们以思想为养分茁壮成长，有些东西早已在心底根深蒂固。精灵是怀揣着某种想法诞生的，也有人说，精灵是出于某些目的降生于这个世间。
萤，你在人间长大，一定是得到了某人或是某些人有意无意间对你思想的灌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他们的想法，他们的寄托以及他们的期望。”
听到胭说的这番话萤陷入沉思，他首先想到的是青的父亲，还有他的那句“你是我的思念”。
“那么，我的父亲又是为了什么？”萤不禁这样想到。
不久后，萤继续着手于他的实验，记录过程反复与书中的知识比对，又一笔笔划去之前提出的猜想。
胭隔三差五会过来看看，但多半时候只是站在远处。
萤常常埋头苦干，有时一入神就忘了时间，无数次的碰壁使他的手稿堆到高过了书本。不过他偶尔也会给自己放个假，抛开一切烦恼出去散散心。
那天萤来到神树底下，犹豫片刻后抓住树皮爬了上去。伴着和风，萤有条不紊地向上攀爬，没有任何吃力。到达树冠已是中午，萤坐在树梢眺望远方，一望无际的云海美得令人陶醉。
闭目倾听，仿佛无声的四周变得喧闹，不知那些被树叶保护的种子在丫丫呓语着什么，在做着怎样的梦。萤往后一靠悠然地睡了过去，在梦中他久违地遇见了父亲，这大概是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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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树冠下来，萤无意间发现一个黑洞，因为天色太暗便没敢多做停留。
“哦，那是神树的中空部分，每个思想被传达树冠前都会抽离出一部分具象成书本储存在那里，因此这棵神树还起到记录人类发展历程的作用。”胭向萤解释道，对此他有着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他才六岁，那一天我为了采风来到树端，冥冥之中让我发现了这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我决定下去一探究竟，直到底部才知晓里面原来是一个天然的藏书阁，当我惊叹于眼前的事物时，他正坐在仅有的阳光下静静地看着一本书。
一个尚不懂语言的孩子却对书中的画面深深着迷，他那一刻的回眸令我动容，眼神中仿佛把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我把他带出了古树，他还不会说话，只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
“他是…”萤的声音略带沉重，锁着眉轻声问道。
“他是我的家人，现在去下面旅行了。”胭又转口道，“不好意思，突然说起这些伤感的事，没想到会给你这么大的感触。”
“不，请您再说下去吧，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胭感到疑惑，但没太放在心上，于是继续讲道：“他是一颗落入古树内部的种子，在那里营养充足，但更多的是书本中外溢的思想。一点点，一点点，每本书都渴望给予他一点点，那个数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在种子时期，思想的灌输对之后精灵的性格影响颇深。思想若是消极，精灵多半孤僻；思想若是乐观，精灵也会开朗。而他不同，他所接受的思想来自整个世界。
两年间，人类诞生至今所保留的万千思绪，悲欢离合、嬉笑怒骂，一切的一切摆脱文字朝他蜂拥而至。在一片混沌中他明白到，这不是狭隘的个人情感，是历史。就这样，他诞生了。”
起初萤只是猜测，现在他更加确信胭所说的家人就是勒。
“我原以为在古树里的日子对他来说是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可其实不然，在他十岁的时候提出想回到那里。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是怀念着那个地方，那个养育了他的地方。
他开始翻阅心灵之书，但过多的人生阅历反而困扰了他，为了寻找破解之法他离开了浮岛，从此便了无音讯。如果你见到他的话…”
没等胭说完，萤突然起身，“胭大人，我能去那个洞里看看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