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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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
庐阳郡兵的弓弩手站在楼车上，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齐齐往城头射击。极具穿透力的弩箭穿破了钱猛军盾手手中的盾牌，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城上的守军也不甘示弱，弓箭弩矢也向敌军身上招呼着。只是这样一来，使得向下扔滚木礌石的频率大为减缓。
庐阳郡兵在付出了百多人的伤亡后，刀盾手便冲到了城墙下方，冒着箭雨滚木，将云梯废立地架设到了城墙上。
“咚咚咚——”
沉重的擂鼓声伴随着古老的号角声响彻在这片苍茫大地上，屹立在山陵间近千年之久的石陵城，再一次迎来了惨烈的战争。
庐阳郡兵的将士在丰厚赏赐的激励下，听着鼓声和号角声，战意高昂地往城上一次次冲锋而去。
数不尽的刀盾手如同蚂蚁般，踩着云梯往城墙上攀爬而去。却屡屡遭受到了明阳郡兵的猛烈还击。
在钱猛以及各部将官的指挥下，将士们顶着抛射过来的巨石和箭雨，将散发着恶臭的金汁不断往下倾倒着。滚烫的金汁浇洒到了庐阳郡兵的身上，引得嚎叫连连，猝不及防下更是摔下云梯，再也爬不起来了。
随着激烈的厮杀进行了半晌，攻守双方的都伤亡数额皆是不断向上攀升。这时，庐阳郡兵的冲车终于冲到城门处，开始猛烈地撞击起来。
只是石陵城那用生铁浇筑，硬木打造的高大厚实的巨门，早已被钱猛命人牢牢堵住，不是冲车随随便便就能撞开的。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钱猛依旧派了数十人在城门后看守，但凡有任何松动之处，便立即重新堵住。
“快快快！来一队人，填补那个缺口！切不可让敌军冲上来！”
钱猛站在城楼中央，双眼不断扫视着防守各处，偶然发现一处防线快要被突破，便连忙让预备队填补过去。
若是放那些敌军上城头上来近战搏杀，那无疑是大大增加了他们的防御难度。
“李钦呢，让他带着手下的弓手过来，快给某射杀那些弓弩手！”
钱猛见己方的弓手不断被敌军压制着，死伤众多，连带着刀盾手都伤亡不小，连忙派人将李钦调过来射杀敌军弓弩手。
李钦箭术出众，自然他麾下便有一支射术不凡的弓手部队，皆是他亲自挑选出军中臂力惊人之猛士调教出来的。如今算是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之前李钦一直在指挥着本部人马防守城墙，便没有动用这支弓手。可现在明阳郡兵暂时被压制住了，不得不让他们上场了。
“嗖嗖——”
李钦将指挥权暂时交给吴能，随即将弓手分成数个小队，每队对着一个楼车，在盾手的掩护下，进行射击。
而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楼车上的庐阳弓手很快便被尽数射杀，往往刚探出头去准备射击，迎面便有一支箭矢射来，随后就倒地身亡。
“哈哈哈！李敬仪射术果然不凡。将士们！给某狠狠地还击，杀敌建功，就在今朝！”
钱猛畅快地大喝一声，又连连派了几支预备队上去，将缺口堵住。而众将士见敌军射来箭矢的频率大大减缓，士气陡然一震，仿佛又回复了不少气力，继续拼命厮杀着。
但有敌军冲上城头来，便会有两个刀盾手进行联合格杀防御，随即便有长枪兵将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取走敌军性命。
在如此的配合下，钱猛部这些刚刚结束新兵训练的将士，很快在战火中成长起来，格杀之术越发纯属，配合得也愈加默契，一时间让敌军进退维谷，不得存进。
许多见伤亡如此惨烈的庐阳郡兵，萌生退却之意，但是很快被后头如潮水般涌来的袍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往上冲。
这场攻防战很快便打了近两个时辰，一直从上午打到了午时。钱猛部倒还好，虽然也是近乎筋疲力尽，但好歹还有些轮换的机会，预备队也能抓紧时间吃口干粮，再迅速将袍泽换下来。
但是攻城的庐阳郡兵便没有这般好运了。打了这般长时辰，愣是一刻也不停歇。无数将士忍饥挨饿，顶着箭矢滚木往上冲去。
“直娘贼！这些贼子的箭矢滚木就这般多不成，打了恁长时候都不见少。”
常兴站在中军的楼车上观察着战局，见己方迟迟攻不上城头，忍不住喝骂出声。
“将军，我军如今鏖战这般长时辰，伤亡不在少数，士气低落在所难免。更兼饥渴难耐，将士们想是都累得不行。若是继续强攻，怕是也捞不到甚么好处。
是以依末将看，不若鸣金收兵，让将士们撤下来，回营好生休息一番。待明日泗阴军攻打，如此轮番下来，不愁石陵不克。”
一副将见战事焦灼至此，索性出言道。他们打了恁长时候，伤亡巨大，总不好白白让泗阴军看了热闹不是。总要两家都去打一打才是啊。
“哼！今日暂且饶过这些明阳贼子！传令，鸣金收兵！”
“铛铛铛——”
鸣金之声响彻战场，攻城的庐阳将士听了撤退之声，当即心神一阵，小心地撤下云梯，如潮水般往后退去。
钱猛在城楼处见敌军撤兵，不禁心神一懈，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来人，传令！命各部将士轮番下城休息，受伤的将士快快送去医治。预备队上城戍守，以防敌军再攻。后勤营休息片刻，再多多打造滚木礌石，以作后用。
再让民壮上来打扫战场，收敛尸体，找地方好生掩埋了。动作要快，如今日益暖和，气温陡然升高。若是慢了，恐出祸患。
还有军中文书，统计战损和杀敌数，将有功将士尽数记了，战殁将士的花名册也要仔细记下，不可遗漏，待来日发放抚恤。”
在钱猛的安排下，城防后续事宜很快便有条不紊地展开。众人各司其职，以为下次的守城作准备。
“辛苦兄长了。”
陈迹等钱猛把军令下完，才走过来道。他适才一直在后勤营主事，给大军提供守城器械。
“这有甚辛苦的，能守住城池便好。倒是老弟，一直在后勤营，这差事也不多轻松。只是待会的钱粮发放，将士功勋和战殁将士的记录，某让人收拾出来了，还要请老弟掌掌眼。
某家帐下这些人，平日里便不多小心，此番唯恐出错。还是老弟亲自过目，某才放心。”
“兄长放心，一切交给迹便是。我待会让杨同帮我一道看了。”
陈迹这次带了半个参军营，那杨三郎自然不可能落下。他来之前赵府君还不放心，唯恐出点事。不过杨同再三要求，赵正也只得答应。
为此，杨同私下带着出发的两百余名杨氏私兵，他都全当没看见了。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陈迹都把家中护卫，连带固城庄子剩下的民兵都带上了。浩浩荡荡足有近三百人。至于其他的，老早被他派遣王俊去曲城的庄子做事了。
没办法，他们都是军中文职，尤其是杨同，身骄肉贵，干系重大，战场上刀枪无眼的，护卫工作自然要做好了。
“兄长，伤亡将士的人数都统计出来了。此番我军共计战殁将士四百五十一人，重伤一百一十八人，轻伤两百三十七人。
而斩杀敌军一千四百九十三人，俘获敌军重伤者三百八十九人。”
陈迹将统计好的伤亡数字尽数报给了钱猛。
钱猛瞪大了眼睛，惊愕道：“恁多死伤？！”
要知道，今日守城的皆是他手下的郡兵将士，可如今仅仅一次而已，就伤亡恁多人马，近乎两成的损伤啊。若是以后让那些县兵和民壮上去，还不定要打出甚么伤亡比来。
“今日第一次守城，将士们有许多都是初次亲临战阵，最开始紧张，且无厮杀经验，这伤亡自然多了。若是明日再打，想是会好上不少。
只是适才一战下来，城中储备的箭矢却是不多了。不过好在今日晚前，后面的辎重营便能到了，足够给我军添补些箭矢。”
“若是按照今日的打法，这来再多的箭矢怕是都不够用啊。再者固城兵备库储存的箭矢也并不太多，也不知够我军撑几日。”
钱猛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今日一战，真是把老本都折进去了。在他的招呼下，箭矢真是不要钱一样地往外射。射的时候很开心，射后可就难受无味得紧了。
一想到箭矢都射完了，他心中就如同被人狠狠篡住了一样窒息。若不是敌军及时撤退了，那他们可真就没有箭矢可用了。到时候压制不得，无疑会大大增加守城的难度。
“这样罢兄长，把那些射出去的箭矢都回收过来，修修补补，总能剩下些还能用的。”
“如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所幸敌军现在没有攻城的样子，怕是要明日才来了。要不然，我军可真就要坐蜡了。”
对钱猛来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