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一儿童节文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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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紧锣密鼓地排练了半个月，终于把舞蹈《歌声与微笑》给练好了。
六一儿童节这天，小姑娘们统一穿了粉色连衣裙和白色连裤袜、黑皮鞋，头发盘起来，男生则是白衬衣黑裤子，还像小大人儿似的打了领带。
演出定在上午十点开始，地点就在印染厂著名的工人大礼堂。这大礼堂在90年代可算相当气派，能容纳千人，不仅能用来开大会，还能用来放电影呢！
舞台上方悬着庄严的国徽，两侧挂着紫红色的幕布，背景是稳重的宝蓝色。
离演出还有一个小时，孩子们已经早早来到后台候场。
周老师开启了辣手摧花式的化妆。先是用粉扑涂个大白脸，然后用一只鲜红的口红搞定了嘴巴和腮红，无论男生女生都顶着年画娃娃似的大红脸蛋儿，还在他们眼皮上抹了亮片眼影，小朋友们成了一群火眼金睛的孙悟空。
北方的天气早晚温差大，后台又阴冷，男生们穿着长袖白衬衣和黑色长裤还算勉强，可苦了穿裙子的小女生们，在地上蹲成一片，凑成一堆取暖。顾心璇也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璇璇，你是不是很冷啊？”夏清走上前来，蹲下来关切道。
“没事，忍一会就好了。”顾心璇答道。
夏清也很为难，他只穿了单衣单裤，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脱给顾心璇，只好陪她一起蹲着。
一个身影挡在了顾心璇面前，一件厚实的夹克被递了过来：“喏，外套给你穿！”
顾心璇抬头问道：“你哪来的外套？”
“我爸怕我冷，刚才送来的呗。”冷琢言漫不经心地说。
全班家长都在观众席上老老实实坐着，只有冷琢言爸爸懂得来给孩子送衣服，不得不佩服他脑子灵活，是块做生意的材料。
顾心璇本不想接受他的帮助，无奈实在太冷了，就没有推辞，站起身来披上了冷琢言的夹克，立刻不冷了。
冷琢言很是得意，给了夏清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去一下厕所。”顾心璇说完就往厕所方向走去。
冷琢言当然不会跟去。事实上，顾心璇并不想上厕所，她在走廊里站了一小会，确定没人注意她，猫着腰悄悄溜进了控制室。
控制室里放置着各种灯光、音效设备，塞得满满当当的，调音师大概是去吃早饭还没回来，里面恰好一个人也没有。
顾心璇个子不高，动作也灵活，她弓着身子移动到控制台旁边，在旁边的盒子里找到了一堆贴着各个班级标签的磁带，是一会演出要用的伴奏带。
她把写着“大三班”的磁带挑出来，正是他们班要用到的那盘“儿童金曲20首”，第一首歌就是《歌声与微笑》。
顾心璇把磁带上方的黑色小塑料片用指甲抠开，然后将磁带塞进音响设备的磁带仓里，果断按下了“录音”键，整套动作早就计划好了，一气呵成。
磁带缓缓转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是抹除原音的操作，那个小塑料片正是磁带上的“写保护”锁，平时用来防止误操作。
90年代的高档收录机都有“录音”功能，能把磁带里的原音抹掉，换成自己想录的新内容，正好可以借这个功能毁掉原声带。
顾心璇小时候就很喜欢听歌，经常一个人在家摆弄收录机，因此对各个按键的功能了然于心。
磁带不疾不徐地转动着，录到的都是周围无意义的噪音，一点一点把原来的歌曲覆盖掉了。
事实上，在幼儿园准备六一演出的这半个月里，顾心璇精心筹划了很多。
她想要尽快成名，而目前的机会只有厂里的六一文艺演出，节目还是不能凸显她优势的群舞，她必须人为制造出风头的机会。既然周老师不同意她现场演唱的提议，那只能兵行险招，来个紧急救场了。
顾心璇第一次干这种不光彩的事，十分紧张，生怕有人闯进来发现她。她心跳如擂鼓，抱着膝盖蹲在桌子底下等待时间过去。
大概过去半分钟工夫，她站起来按下停止键，把磁带取出来放回原位，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控制室。
她回到班级的队伍里才松了口气。小朋友们由于等待时间过长，精神已经有点恹恹的，都在嘟囔着怎么还不开始。
终于听见了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大家才重新振奋精神。按流程先是厂长致辞，然后才开始文艺演出。
印染厂的厂长叫谷丰，是位年近六十岁的老人，非常慈祥，平时小朋友们见了他都亲切地喊一声谷爷爷。
谷爷爷上台讲话，先对小朋友们致以节日的问候，又提出几点期望，接着就宣布文艺演出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是大一班的舞蹈《六一六一》，一群打扮成花朵的小朋友排着队上了台，献上了热闹的开场舞。
顾心璇班级的节目排在第二个，小朋友们按照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的顺序走上舞台排好了队形，周老师安排完毕就退到了幕布后面。
主持人用洪亮的声音宣布：“下一个节目，请欣赏大三班带来的舞蹈《歌声与微笑》。”
台下观众热烈鼓掌，顾心璇努力寻找妈妈的身影，不过舞台灯光太刺眼，除了前几排观众，什么也看不清。
令人意外的是，音乐没有如期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伴奏带里除了沙沙的噪音什么也没有。
周老师顿时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音响室询问情况，只见年轻的音响师正在手足无措，额头上都急出汗珠来。
“怎么回事？音乐呢？”周老师心急如焚，排练了半个月，本想博个满堂彩，却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还想问你呢！你给的磁带有问题，根本没声音啊！”音响师抱怨道。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没了对策。
周老师急得直跺脚，“不可能，我明明试了是好的呀！”
舞台上，一群孩子们被尴尬地晾在了台上，茫然地左顾右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台下的观众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