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块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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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要去的地方，距离这个小区很远。
两人交代了前来装修的工人注意事项，随后双双出门。
宋助理则留在这里不曾跟上。
他很懂分寸，霍格没说让去那就自觉地留下来，不越雷池半步。
悬浮器是自动驾驶，霍格坐在驾驶位上，微闭着眼。
半晌他才说：“那是我的养母。”
陆棠心里波澜不惊。
既然都跟来了，为雇主排解情绪也是举手之劳。
不过……养母？
她对于这个身份还是挺惊讶的。
所以先前那个需要某种特殊矿物入药的“重要的人”，就是霍格的养母？
陆棠是看过霍格的资料的。
上面提他是在一颗边远的垃圾星长大，随后才一步步崭露头角，声名鹊起。
……霍格口中的“养母”，是在垃圾星把他抚养长大的人？
“我亲生父母因为一些原因流落垃圾星，先后去世。”
霍格道：“是养母将我抚养长大，后来她因为垃圾星的矿物辐射，患上了一种基因怪病……具体怎么样，等会儿看到你就知道了。”
陆棠唏嘘一声。
她也属于那种无父无母的，被一位妖怪前辈养大。
因此很有些感同身受。
也能想象到霍格到底有多难过。
从前听到这里，陆棠只会觉得不能再往下听了，知道的秘密太多不好。
但现在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安慰道：“已经找到线索了，再周密的人都会露出马脚。”
“再说了。”陆棠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其实你别不信，我还会看病，实在不行那个陨石带我也不是不能去……”
她说得这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
陆棠是真懂一点药理，毕竟是没爹没妈的小孩。
至于陨石带……她的能力之前才同化了不超过一半的时候，在霍格那里检测都检测出来s体质了。
s体质能够抵抗宇宙中的压强，那等她身体全部恢复了，去陨石带也不是不行……
陆棠胡思乱想着。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定会好的。”
霍格的心情其实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这些年他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处于紧绷状态，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线索，不愿意漏掉任何一个有可能存在特殊矿物的地方。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每每希望换来的都是失望，索性到现在连失望都不再有了，只剩下一片麻木和千疮百孔的心。
直到那枚徽章的出现。
久久不曾活跃过的心脏被注入一团热血，他面上那么平静，心中却忍不住想。
万一可以呢？万一这次能行呢？
万一陆棠确确实实是他的福星呢？
每当升腾起这样的想法，霍格就会告诉自己，放宽心，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于是那团强心的热血被他小心捂着，才好暂时维持表里如一的平静。
有线索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没线索也就这样。
他习惯了。
但现在陆棠告诉他：一定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因为自我欺骗而平复下来的心情骤然波动起来。
霍格忍不住又去想。
一切真的会变好吗？
如果有陆棠在，应该会……
他润了润干涩的唇瓣，道：“希望如此。”
说完又有一些后悔。
陆棠会不会觉得他敷衍又不会说话？
常年来身居高位让霍格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社交的层面，他沉默寡言，从来不愿意多费口舌，因此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尽管这个小姑娘既不娇弱也不温柔，不符合大众对女难免有些性的印象，但他还是手足无措。
陆棠倒是没觉得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在她看来，能够撑得住这么沉重压力的霍格已经很厉害了。
再加上谈的又是伤心事，人家感觉到难受不愿意多说话，那岂不是很正常？
她还在苦恼于应该怎么安慰一下雇主。
吃饱了就不难过了？
淦。
这手段用来安慰自己还差不多。
好在悬浮器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然后略带尴尬地对视一眼。
半晌，陆棠先笑了出来。
“走吧。”霍格放柔声音。
虽然听起来还是冷冰冰的，好像冰块只融化了表面一层。
这里已经很远离帝都星的市中心了。
几乎算是郊区，四处空空荡荡的。
很难想象这个时代还有这种地方。
帝都星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天价，而且利用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绕着轨道转一圈，根本不会有这种空荡荡的地方。
陆棠再次刷新了对雇主家产的认知。
隐隐也越发敬佩。
从一个垃圾星出来的、一无所有的小孩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知道霍格究竟付出了多大的精力。
霍格将悬浮车收起来。
他从智能手环上调出开关，输入一串密钥。
面前的空地缓缓分开，露出一道幽深的裂缝。
陆棠低头去看，向下的阶梯连接着一部直梯。
她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跟着霍格踏进电梯间。
电梯间是透明的，隔着钢化玻璃能看到外头黑色的缆绳极速上升。
抬头去看，洞口已经在两人步入电梯的时候缓缓合上。
霍格对这里非常、非常重视，层层设卡，只为了尽可能减少被别人发现的风险。
下了电梯以后是一道走廊，走廊通体由特殊的金属构成，头顶上亮着冷白的光，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金属门。
他一层层输入密钥，到最后一段金属门之前四处的特制墙壁伸出几个喷射头。
“这是基础防护。”
霍格道，他递给陆棠一件隔离衣，喷射头中撒出消杀药剂，笼罩再两人身上。
隔离衣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什么技术，陆棠能够呼吸，却闻不到外界消杀药剂的味道，只能看见一蓬蓬轻雾在冷白的灯光下跳跃。
她的心情慢慢宁静下来。
她相信。
即将要见到的不是什么能让她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被人杀人灭口的祸根。
而是一个同她几乎一样的，步履蹒跚的小孩生命里难得一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