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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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做平时，风然然大概会配合着他，插科打诨几句。
但不知为何，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风然然浑身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僵硬得几乎动弹不得。
那少年见她呆愣的站在原地，面上笑意更深，“你这小乞丐倒是挺有意思。”
他将腰间玉牌提起，指着上面刻着的字，“我叫高清霁，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高清霁…”
风然然喃喃重复一遍他的名字，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每个画面，都有这个名叫“高清霁”的少年。
在地宫中浑身是血的高清霁，在一片树丛中挥剑果决的高清霁，在山顶上背影孤寂的高清霁，还有…将银镯套在她手腕上的高清霁。
风然然下意识撩开衣袖摸了摸手腕，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心底里仿佛空了一个大洞，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了出去。
风然然咬紧嘴唇，呆滞地站在原地，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很重要，本应该是绝不能忘记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呢？
她正拼命地想着那件被自己遗忘了的事情，手腕突然被高清霁一把抓住，用力往前一拉，她整个人都被他拉得踉跄了几步。
风然然有些茫然地仰头看他，那厮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你这小乞丐不要命了吗！”
高清霁说着，抬手扳过她的头。
风然然这才看见，方才站立之处，一只箭矢赫然插在地上。
上方传来阵阵箭矢破空之声，风然然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自空中飞下。
有人事先在空中布了阵，恰好今日起了些薄雾，将阵法遮掩住了。
此时那些箭矢飞下，狠狠将薄雾搅散。
看见雾气，风然然太阳穴猛地一痛，脑中闪过一个黑漆漆一片的地方，与一头看不清模样的庞然大物。
是什么呢？
她苦苦思索之时，高清霁就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下了漫天箭雨。
高清霁剑招干净利落，随着他的动作，她看见他揣在怀中的令牌露出一角。
果然还是放在这个位置。
下意识地冒出这个想法后，风然然一愣，她为什么会知道高清霁的令牌放在何处？
一个令风然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的猜测，突然冒了出来。
她如今所在之处，该不会是个幻境吧…
就在她冒出这个想法之时，耳畔除了阵阵箭矢破空之声，似乎隐约传来另一种声音。
“小…师…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那声音一开始断断续续的，很轻，轻到几乎听不清楚。
风然然闭上眼睛仔细去听，渐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这小丫头，到底还要睡多久啊…”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流云鲸的确棘手，靠我一个人，实在应付不来，你就当行行好，别睡了，起来帮帮我。”
被流云鲸喷出的浓雾封住的记忆，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如潮水一般灌进脑海中。
风然然轻笑一声，高清霁这厮，跟流云鲸周旋着，还不忘喋喋不休地跟她叨叨个没完。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终于忆起了所有事情，喃喃道:“果然是幻境。”
就在她点破这里是幻境的瞬间，流云鲸制造出来的这极其真实的幻境开始缓缓崩塌。
远处的山水被一团雾气包裹，消散而去，那雾气还在不断向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眼前这一番奇异的景象仿佛只有她一人能看见，这梦境中的“人”，仍在与漫天剑雨奋战，包括她身前的“高清霁”。
风然然起身，一把按住“高清霁”持剑的右臂。
“高清霁”被她按得无法挥剑，回过头来，满脸惊恐地看向她，“你这小乞丐怎么如此歹毒，我好心保护你，你却想要我的命！”
“你这人，张口小乞丐闭口小乞丐的，真是没礼貌！”风然然抬手敲了他脑门一下，“我叫风然然，记住了，别再叫我小乞丐了！”
流云鲸造的这梦境实在真实，连梦中的“人”，性子都与现实中一模一样，风然然不由得生了逗弄逗弄“高清霁”的心思。
可惜没来得及看到他的反应，浓雾便已将他们包裹住了。
好不容易从梦中脱离，风然然睁开眼睛，“腾”地翻身而起，速度极快地朝着不远处正在缠斗的一人一鲸冲了过去。
她手上飞速结了一个印，一连串的符纸自袖中飞出，张张都是首尾相连地接在一起，不过眨眼间，她身前便有了一条极长的“符纸锁链”。
…………
高清霁方才恰巧看见风然然被流云鲸喷出的雾气击中后，就倒在地上昏睡不起，他便明白，流云鲸喷出的雾气有古怪。
他仗着身手敏捷，几次躲过流云鲸喷出的雾气，但仅仅是躲，就几乎耗尽了他全副心神，实在没机会攻击，可一直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流云鲸被他缠得烦了，猛地一甩巨大的鱼尾，水浪如巨石一般朝他压了过来。
高清霁抬剑勉强挡住水浪，可流云鲸甩来的这道水浪，形状和力道却都没有散去，为了不被“水”压死，他只能保持着以剑格挡的姿势，丝毫不敢动弹。
流云鲸见他动弹不得，立刻对着他张开嘴。
高清霁甚至能透过它大张的口，看见那浓得如墨汁一般的黑雾。
这可真是前后夹击…
正当他有些一筹莫展之际，一条符纸连成的“锁链”，迅如闪电地从一旁飞来。
那“符纸锁链”在海水中仍完好无损，没有半点要化作纸浆的征兆。
符纸锁链飞到大张着口的流云鲸跟前，竟是直奔它口中而去，瞬间便贴满它整张嘴，那团还没彻底凝好的黑雾也被符纸压了下去。
流云鲸痛苦地翻腾起来，却没有办法弄掉贴满口中的符纸。
趁它挣扎，风然然一张雷符挥出，与流云鲸甩出的水浪撞了个正着，水浪被炸得四分五裂，重新与周遭的海水融为一体。
高清霁见了她，眼睛顿时一亮。
心有灵犀线时效未过，风然然脑海中传来他的声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醒了，小师妹，我等你等得真是好辛苦。”
风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