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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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看一看啊！”
“新鲜刚挖的白菜！”
“这位大娘，要不要买点白菜啊？”
“哎，大娘，别走啊！不想吃白菜，这还有土豆啊！”
风忘忧带着风然然在市集上摆了个小地摊，卖些白菜土豆一类的蔬菜。
风忘忧吆喝得很卖力，风然然仍有些困倦，便裹紧衣裳缩在一旁打盹。
刚眯着眼睛睡着，额头就挨了一脑嘣。
“嘿你这丫头，我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偷懒的吗！”
风然然打了个呵欠，勉强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吆喝道：“卖白菜咯！卖土豆咯！大家快来买吧！”
极其敷衍地喊完这一句，她头一歪，又打起了瞌睡。
半睡半醒间，她隐约听见风忘忧叹了口气，嘟囔一句：“我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儿，师门不幸啊…”
她本想反驳一句“师傅当初不是说我天资聪颖，不收入门下太可惜了吗”，可她太困了，实在懒得张口，便侧了侧身，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一次被叫醒时，天色都快黑了。
蹲了一整日，终于把带出来的菜都卖完了。
风忘忧将铺在地上的布叠起来塞进背篓里，提着风然然后衣领将她提起来，“走吧！今天可以收工了，明儿再出摊。”
风然然乖巧地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小跑几步跟上风忘忧的脚步。
天色渐晚，集市上大多摊子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回家，只有一处摊子有些例外。
“瞧你们那副呆样！两个不争气的蠢货！有客人上门的时候，就不会表现好点吗！老子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告诉你们，明天要是再这个样子，老子就打死你们！”
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站在一个铁笼子跟前，对着笼中两个孩子骂得唾沫横飞。
骂到一半，像是觉得不过瘾，他一把抽出腰间长鞭，狠狠抽在笼子上。
笼中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孩子年纪尚幼，约摸只有五六岁。
他们的头发蓬乱如杂草，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脚上没有鞋袜，露在外面的脚趾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唯一称得上还算干净的，大约就是他们的小脸蛋了。
想来是人牙子为了将他们卖出个好价钱，特意给他们擦了脸。
铁质笼子做得很大，大约原先并不只是装了这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大约被打怕了，他们正靠在笼门边，眼看着人牙子一鞭子抽过来，连躲都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鞭子。
待他高抬手臂，准备抽下第二鞭之时，手腕冷不防被人托住了。
风忘忧托着人牙子的手腕，转身问风然然道：“乖徒儿，想不想要个师弟师妹什么的？”
人牙子刚要发火，一听这话，瞬间转变了态度，讪笑道：“老板，这两个孩子都听话得很，做活手脚也麻利，您看看，想要哪个？”
风然然抓着铁笼子上的栏杆往里看了看，有些嫌弃，“不是很想要。”
闻言，风忘忧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蹲在她旁边，循循善诱道：“徒儿，你看看，他们多可爱啊！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最可爱了。”
风然然皱着眉头摇头，“有点脏。”
就跟她以前一样。
“脏怕什么！”风忘忧大手一挥，“洗洗就好了嘛！”
风然然又看了笼中的两个孩子一眼。
那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她一眼，与她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像是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又怯怯垂下头。
不知为何，这男孩竟给她一种奇妙的熟悉之感。
风然然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
风忘忧翻出瘪瘪的钱袋，兴冲冲地扭头问人牙子，“这两个孩子要多少钱？”
一看能一下子处理掉两个压在手里的陈货，人牙子自然兴高采烈。
“这孩子平时一个都要卖五两银子，今日老板来得巧，我正要收摊回家，就给老板打个折！”他竖起五根手指，“这两个孩子，您一共给我五两银子就成！”
风忘忧拿着钱袋的手僵住，面露尴尬。
风然然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他的钱袋里，安安稳稳地躺着四块碎银，刚好差一两，这就没办法了。
她拉着风忘忧的衣角，“师傅，要不然我们只买一个吧。”
风忘忧挠了挠头，犹豫片刻，扬起笑脸对人牙子道：“这位兄台明儿也在此处出摊吗？我可不可以…”
“不行！”不等他说完，人牙子就摆摆手，“不能赊账！”
风忘忧看看笼中两个孩子，又看看钱袋里的四块碎银，纠结起来。
风然然看着师傅纠结得抓耳挠腮的模样，老成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师傅哪里都好，就是偶尔优柔寡断了些，做决定的时候颇为费力。
她拉着风忘忧蹲下来，指着笼子里显得格外木讷的小男孩，“师傅，我们就买他吧。”
风忘忧看看小男孩，又看看小女孩，仍有些纠结，“可是…”
正当他纠结之际，一名仆从打扮的男子从市集另一侧跑来，喘着粗气停在铁笼子边。
他跑得匆忙，扶着膝盖缓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今日，还剩下几个小女孩？”
人牙子一见他便知是某个大户人家来买丫鬟的，忙凑过去，热情道：“还剩最后一个小女孩，老板您今儿运气可真好，这笼子里的小女孩啊，是最乖巧的一个，学东西也快得很！”
仆从往笼子里看了一眼，那小女孩有些害怕，深深低着头。
仆从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人牙子不好当着主雇的面打，便沉下声音，威胁似的低喝：“老板让你抬起头来！你没听见吗！”
小女孩浑身一抖，瑟缩着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还算白净清秀的脸蛋。
仆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就要她了。”
人牙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好嘞！”
仆从掏出三块碎银丢给人牙子，牵着小女孩便离开了市集。
人牙子转向风忘忧，“老板，现在只剩这一个了，您还要不要？”
风然然跳起来，一把夺过风忘忧握在手中的钱袋子，掏出两块碎银，“您说了，两个孩子一共五两银子，方才已经收了三两，再补二两便够了，对吧！”
趁着人牙子还没反应过来，风然然将那两块碎银塞进他手心，从铁笼子侧面已经打开的小铁门钻进去，拉住小男孩的手，将他拉了出来，“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