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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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找的赵欢，正埋头研究脉案的孙大夫虽然不满被打扰，却也去看了姜杨。
来的人有些多，姜杨被暂时安置在了曹掌柜的院子里。
孙大夫脚步匆匆地带着药童来了，细细地给姜杨诊脉，又看了伤处，孙大夫眉头一跳。
“先前是谁给你治的？”
不等姜杨开口，站在一旁的苏先生拱手道：“是在下。”
孙大夫这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抬头望去，待看清苏先生的样貌，瞳孔微缩，“你……”
苏先生：“在下苏无名，是附近村子的摇铃大夫。”
孙大夫咽下嘴边的话，顿了顿道：“把先前的脉案给我看看。”
“摇铃大夫”苏先生平静道：“没有脉案。”
孙大夫：？？？若是其他摇铃大夫，他自然相信对方没有脉案，可眼前这位……他才不信！
感受到孙大夫的目光，苏先生语气淡淡地补了一句，“纸墨太贵。”
孙大夫的目光从苏先生那身洗得发白的布衣上划过，暗暗叹气，“罢了，那就口头说说吧。”
说着带头走了出去，苏先生紧随其后。
姜云、姜松以及一众运输队的人在正厅里焦急地等着，见二人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姜云按奈不住先开了口。
孙大夫看向苏先生，“先请苏……无名先生说说之前的脉案吧。”
苏先生拱拱手，简单说了一下姜杨受伤以来几个关键时期的脉案，却对之间间隔的时间含糊其辞。
孙大夫只当他没写脉案记得不全，不疑有他，倒是赞了苏先生用药准确，脉象好转十分明显。
苏先生面不改色地接受夸赞，只道：“祖上传下来的药方，不敢居功。”
孙先生颔首，这话他倒是不怀疑，毕竟当初就有传闻说这位的曾祖父曾是江南一带的名医，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最后这位凭着自己多年苦读，从科举一路走到大理寺卿的位置，想当初也是京城的一桩美谈。
“从脉象上看，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养得很好，腿骨我也摸过了，没有长歪。”
姜松担忧道：“那为何他说使不上劲？走不了？”
孙先生眉头微蹙，“按理说，像他这样的情况，刚开始确实会出现双腿无力的情况，之后慢慢适应就会恢复。但是像他这样一点力都使不上……或许是心病。”
“心病？”
孙先生点头，“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并不稀奇，有些经历了惨烈战争的将士受了太大的刺激，侥幸捡回一条命，身体恢复了，却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会出现已经恢复的患处莫名疼痛、或是无法支配的情况。”
姜松又想到了当初姜杨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眼眶微红，“那……还有办法治吗？”
孙大夫摇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只能开一些保持经络疏通的方子，能不能站起来走路，还得看他自己。”
姜松躬身行礼：“有劳孙大夫了。”
孙大夫非常高冷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苏先生，“你随我去抓药吧。”
苏先生一愣，孙大夫继续道：“听说你有祖传的药方，正好给永安王殿下也请个脉，若是献药有功，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先生心知逃不过，点头应下。
感受到苏先生的为难和别扭，姜云皱了皱眉，抬脚跟上，“我去谢谢公主殿下。”
话虽如此，见了赵欢却道：“孙大夫让我先生去给永安王殿下诊脉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姜云眼巴巴地望着她。
“啊？”赵欢眨了眨眼，心道：兄长不是好了吗？孙大夫找人去诊脉岂不是穿帮了？晴姨也不能同意的吧？
想到这，赵欢定了定神，摇头道：“算了，你难得来一趟，我们好好说说话吧。兄长如今已经稳定了下来，晚点我再去看他就是。”
姜云：……
金霸：“我就说那倒霉王爷早就好了吧！”
姜云垂眸：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借口去永安王那了，万一那个凶巴巴的孙大夫欺负先生怎么办？这院子里又那么多侍卫，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岂不是要吃大亏？
不行，再怎么也要离那边近一点，有什么她也能第一时间护着先生。
姜云眼珠子一转，“公主，你想看变戏法吗？”
赵欢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摇摇头：“晴姨不让我出去，在兄长恢复之前，也不会同意让不相干的人进来。”那就不能请外面的戏班来演了。
“我会啊！你想看我变给你看。”姜云拍着胸脯道。
“你？”赵欢迟疑道。
姜云点头，见她不信，摊开一个空手掌给赵欢看，又一转一摊，手上便出现了一个比她巴掌还略大些的红薯。
赵欢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做到的！”
就连一旁的玉英都挑了挑眉：以她的眼力居然都看不出破绽，这小丫头的手法有点意思。
姜云咧嘴一笑，“那不能告诉你。”
赵欢横眉轻哼，还未开口，就听姜云道：“若是知道了，那看戏法就不稀奇了，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赵欢撅了撅嘴，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好歹是不生气了。
姜云哄道：“还想看吗？我再给你变个别的？”
赵欢有些别扭和傲娇道：“那就再变两个来看看吧，本公主帮你鉴赏一下。”
“好嘞！”姜云爽朗应下，环顾四周道：“这里不合适，我们去后院的花园吧，给你变两个不一样的！”
说着就拉着赵欢往后花园去了，转了一圈，等听到了苏先生和孙大夫的声音时这才停下脚步，“好了，这个地方很完美！”
赵欢看着整个花园最偏僻的角落：……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姜云的变戏法给转移了，而姜云则一边熟练展示，一边留心听着苏先生那边的动静。
……
另一边，孙大夫带着苏先生并未去给永安王请脉，而是带他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苏贤之。”孙大夫看着苏先生。
苏先生抱拳：“孙太医。”
孙大夫摆摆手，“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医了，倒是你，当初一腔抱负，如今怎么想通开始行医了？”
苏先生轻笑一声，“当初一腔抱负，是为百姓，却步履艰难。如今行医救人，虽身微力薄，却也是凭本事救人，无愧于心。”
或许是想到自己当初的境遇，孙大夫幽幽叹息一声，不再提当初，只与苏先生叙旧。
姜云听了半天，两人一个说边关见闻，一个说行医奇事，最后甚至探讨起医术来。
孙大夫倒是有心想要和苏先生探讨一下赵风的脉案之奇，却也知道此事不妥。
只能从草药、毒物中不着痕迹地问一问……
“素闻南地不仅毒虫毒草多，奇珍药材也不少见，你在此地多年，可有听说过什么药对外伤或是对解毒有奇效的？”说着，拿出了赵风所中之毒的方子。
苏先生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扫了一眼毒药方子：……嗯，方子他看不懂。里面的配伍嘛……有些是药，有些是毒，剩下的……不认识。
孙大夫也知道他是半路学医，对此倒也不意外。
只是想着苏先生在南地待得时间那么久，或许会有些自己不知道，便又追问了一句，“那你可有碰到过什么病人莫名其妙地好转？”
苏先生：……
苏先生做思考状：姜云好像跟他说过自己误伤了永安王的事……
孙大夫以为他在回忆，便也不催促。
苏先生想的却是：刘素说那有奇效的药是她祖传的配方，但是他却一直觉得这药可能跟姜云有关。
其一，当初姜松重病的时候，刘素并未拿出这所谓的祖传药方。虽然刘素的说辞是她当时生了心病，记忆混乱，一时没有想起来。
其二，是当初那土地公公的传言，出现的时机有些巧。
其三，这两年姜云家的人一点头疼脑热都没有，期间他全村的人义诊的时候就发现了，姜云家有一个算一个，脉象都很强健。
其四，刘素后来拿的那红色药剂，是姜云回来之后才拿出来的。
其五，先前姜云找他要八珍汤，说是拿给她山里的那个朋友喝，如今想来，是用来掩盖她那颜色古怪的药汁的吧。
……
“倒是没有什么莫名其妙好转的情况，但是南地这边一些土着确实有一些不外传的秘术，其中不乏有奇效的医理。有些病人确实恢复得比常人要快些。”苏先生斟酌着语言道。
孙大夫点点头，心觉自己找到了答案：或许有机会他该去四处走访一下。
得知苏先生每年会出去摇铃行医，孙大夫有些心动：他此行的任务便是为了殿下的身体，如今殿下身体大好，他或许可以与之同行。
……
花园里，姜云双手上下翻飞，各种道具变幻，看得赵欢眼花缭乱，惊叹连连。
一旁的玉英也从漫不经心到全神贯注，和赵欢看热闹不同的是，她在观察姜云的手法变化，寻找破绽。
只可惜并不太专心的姜云时而借助空间作弊，时而借助特殊道具，让她根本捉摸不透……
听到二人已经开始互相告别，姜云把手中道具一收，“公主，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下回再来陪你玩吧~”
赵欢看得眼花缭乱，惊叹连连，如今戛然而止，脸上还有点懵，“啊？这就结束了吗？”
玉英也是一愣，看着姜云的手，心痒难耐。
姜云正色道：“我得回去了，如今我四叔身体未愈，家里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我若是偷懒，少不得要影响收成的。”
……
见赵欢一脸失落地望着姜云离开，玉英忍不住开口，“公主既然舍不得，为何不让她留下来继续表演？”
赵欢歪头不解：“她不是说了吗，她该回家了呀！”
玉英：“可是您是公主啊，公主的话难道不比她回家重要吗？”
赵欢思索片刻后摇头，“兄长说过，我们作为皇子皇女，享受着所有优待都是需要承担相应责任的。可是我们之前被皇祖母保护着，现在被祖父保护着，从未承担过任何责任，自然没有理由对百姓予取予求，更不能因为玩乐的事影响收成了！”
玉英从未想过这些，呆滞了片刻后又道：“可是如今秋收已过，能影响什么收成啊？”
赵欢：“南地水稻是种两季的呀。”
从小就生活在北地边关的玉英挠头憨笑，“公主懂得真多。”
赵欢傲娇抬头，“那是，我还知道水稻增产的技巧、红薯种植和种香菇的注意事项呢。”
“噗嗤。”一声轻笑传来，赵欢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家兄长。
“兄长笑什么？莫不是不信我？”赵欢噘嘴道。
从小径走来的赵风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怎么会。”
从小一起长大，赵欢怎么会看不出他那忍笑的模样，拽着赵风往回走。
……
赵欢把姜云给她的农书摆在赵风面前，得意道：“这本农书我可都看完了！兄长尽管问我，看我能不能答得上。”
赵风看了一眼做工粗糙的手抄本上，歪歪扭扭的农书二字，挑了挑眉，“你这书……姜云给你的？”
赵欢得意道：“她还送了我好些玩具呢！”
“那我问了，你要是答不出来，要把玩具送我吗？”赵风笑道。
赵欢反应极快，“那我要是答对了，兄长去和晴姨说，我想出去玩！”
赵风颔首，随手翻开了农书。
本以为这是姜云用来习字胡写的手抄本，却不想其中的内容严谨，用词简洁，虽然有些词他并不太懂，却也能看得出这其中的内容并非胡乱写的。
赵欢斗志昂扬地等着他问问题，却见他目光炯炯地看了进去。
赵欢：……
刚要开口，就见赵风指着书问道：“这分蘖期是何意？”
“哦，就是水稻开始长高，叶片数量变多。”
赵风又问：“那这灌浆期？”
“这就是水稻变大的时期。”
“那这冒穿和塌圈又是何意？”赵风真诚发问。
赵欢：“呃……这，我忘了。”
或许觉得有些丢脸，赵欢脸颊微红，不服气道：“姜云跟我说得可多了，可是我都没有去地里亲眼见过，若是能亲眼见过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赵风又何尝不想亲眼去见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