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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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玄凌眯眼一笑,挑眉道:“原来梁子还不算结下吗?”
“我这人可记仇得很,倘若这仇当场不报,来日整个徐家都不够她赔的。”
“再说了,他们家拢共就一个徐若雅是聪明的,能进国子学读书,余下那些个废物也算是人?酒囊饭袋而已。”
她说话时,范阳公主乐得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直呼:“哈哈哈,阿九说话可太有意思了!就是这么个理没错!徐家要不是只有徐若雅那么一个”
林含章也在笑。
他眼神温柔地看着薛玄凌,附和道:“是了,留着他们,也是个祸害。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只有在上元节前解决了他们,阿九的日子才能安生。”
当然,这会儿的薛玄凌要是知道林含章与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恐怕她就笑不出来了。
之后的几天,不管是荣安公主还是林含章,都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动作。而薛玄凌,她一本正经地划拉了一下徐家的几口人,琢磨着如何让徐家阖家滚蛋。
如今徐昌已经出京,不管他差事办得如何,将来想回吏部尚书这个位置是不可能了。只不过,有虞澄平这个老丈人在,徐昌倒也不至于现在这个岁数就告老还乡。
无论如何,徐昌将来都会要换个闲散的衙门坐坐。
徐家式微的情况下,徐家再有些风吹草动,谨慎的虞氏便会心生忧虑,选择出城避祸。这一避当然是要避去江夏,也就是虞氏父亲虞澄平所在的老家。
至于如何制造风吹草动,如何让虞氏担忧……
薛玄凌有的是法子。
什么法子?
少年郎走马斗狗的,难保折腾点伤病出来,在吓上那么一下,等回家之后,指定会满嘴胡话。
——
正月初十,大雨。
薛玄凌撑着伞出门,与听风见了一面后,坐去了西市的茶楼里。听风是后脚出的门,不过没跟着薛玄凌一起,而是转头出了城,往城外去了。
他是去请人。
应薛玄凌的要求,请徐家的人过来。
请人的借口,便是这会儿娉娉婷婷走近雅座,坐在薛玄凌面前的琴南姑娘。
等徐家那俩纨绔屁颠屁颠地赶过来,薛玄凌就会隐藏在一旁,等琴南姑娘引诱那两人动手动脚,她再以一身男装出场,制止徐家俩小子,且狠揍他们一通。
茶楼里,说书先生一拍桌子,开始了他的口若悬河。说到兴起时,茶楼内响起了轰鸣的掌声与欢呼声。
不少人起着哄,往说书先生的案前丢铜板,雅间里的薛玄凌也走出去丢了几枚。
“望安郡主,当真只要妾身做这么一件小事吗?”琴南姑娘站在门口,偏头望着薛玄凌的背影问道。
薛玄凌反手撑着二楼走廊的栏杆,说:“不算小事。我用这种法将他们赶出长安,其实对琴南姑娘你的名声是不太好的,将来徐昌回过味儿来,说不定要找你的麻烦。”
谁料琴南姑娘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地答道:“妾身的身份本就是下九流,又何来什么名声?能帮到望安郡主便是极好的,至于徐大人将来要待我如何,那就得看他愿不愿意得罪卢氏了。”
只要琴南姑娘还是兰苑的花魁,卢氏就依然是她的后盾。
“琴南姑娘不必如此贬低自己,如果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做那下九流的营生?”薛玄凌目光温和地看着琴南姑娘,“你与我,本质上没有不同。”
说话间,两人重新坐回雅间内,并叫小二续了一壶茶。
然而薛玄凌不知道的是,自己要等的那人,已经永远不会来了。
风声雨声交错。
城南郊外,黑衣人身姿轻盈地奔波于雨幕中,他的长剑上还滴着血,沿着血迹回望,依稀能看到一人一马倒在了远处的泥泞里。
而他追着的另外一人因为弃了马,有些慌不择路。
“我什么都没做……不,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干的,是他们,你要找就找他们!”。男人涕泗横流地央求道:“我当时还劝他们……劝他们不要这样子做,这样会惹怒公主,可他们不听我的,执意下手。”
黑衣人一剑挑在男人的脚踝上,使得男人跌落泥水中,再抬手,剑尖就点在了男人的眉间。
“不必解释,你与他们很快就会在地府见面了。”
冷如寒冰的声音落在男人的耳中,叫那男人陡然瞪大了眼睛。
他伸手指着黑衣人,身子不断往后蠕动着,嘴里喊道:“是你!是你——林——”
尖刻且惊惧的声音湮灭在轰隆隆作响的雷声中,男人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名字,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对,是我。”黑衣人将面巾扯下。
面巾之下,赫然便是林含章那张冷漠的脸。
他俯身割下徐俜生的人头,又折返回去,把徐聪的脑袋割了,随后便一道装在精美的丝绒匣子里,送进了徐府。
与人头一起的,还有一封信。
信里将徐俜生与徐聪伙同徐若雅所做的事写得一清二楚,末尾还有徐家两兄弟的血手印。
以虞氏的聪明,当然立刻就明白信是真的,自己两个废物儿子也是惹祸上身,才招致祸患。然而她不敢耽搁,更不敢寻仇,当天夜里就带着徐家的人匆匆离开了长安,半点没有声张。
徐家不是只有这两个儿子。
死了两个,还有其他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眼下徐昌不在,虞氏这个主母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徐家余下的血脉,然后等徐昌回来。
听风气喘吁吁地冲进酒楼,一边拖着蓑衣,一边上二楼。进到雅间后,他敲了敲门,等听到里头应声,才开门道:“徐家的下人说徐俜生与徐聪不在府内。”
“什么叫不在府内?”薛玄凌有些纳闷,撑着头问:“这么大雨他们能去哪?总不能是去喝花酒了吧?你不是打听了他们平日里喝花酒的时间?”
“他们下人说是被请出去了,具体干什么不知道,要不要我去城里再找找?”听风拨了拨湿漉漉的袖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