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王擒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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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赵羿曾与谭啸详谈过青仙郡主一案。
当时，对方曾提出过一个猜想。
赵羿那位义父王擒，是当初送亲队伍中的内奸。
他勾结了未知的敌人，屠杀了整个送亲队伍，掳走了青仙郡主。
之后，青仙郡主又因为未知的原因产下一子，被王擒带来了这十万里蛮荒，抚养长大。
而那个孩子，就是赵羿。
这个猜测最大的佐证就是，王擒疑似青王府一等护卫的身份，以及青仙郡主的失踪时间与赵羿的年龄相近。
对此，赵羿一度心乱如麻。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青仙郡主是死是活，现在何处？
自己的生父又是谁？
青仙郡主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生下自己的？
这一系列的疑问，很可能都在眼前这三个木盒之中。
最上面的木盒只有一尺长宽，没有上锁。
可赵羿的手却死死地按在上面，迟迟没有打开。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面对真相。
如果打开盒子，证明王擒真的是个内奸，自己真的是青仙郡主的儿子，他该怎么办？
他要不要去追寻当年的真相？要不要去寻找自己的生父？
就在赵羿无比纠结之时，血源的声音于心中响起：“小子，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难道还不敢面对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劝你也不要去追杀李元了，找个地方自杀算了。
也免得传出去，老夫和枯残老贼被人耻笑。”
血源的语气很严肃，显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赵羿只是低头不语。
片刻后，他嘴角一笑，突然抬起头来：“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就算我真是青仙郡主的儿子又能如何？
我决定不了我的父母，但我能决定我自己。
我是赵羿，只是赵羿！”
血源哈哈大笑：“这才对嘛！小子你记住，无论身外有多少烦恼事，做好自己，把持本心即可。
至于那些无谓的口舌与话柄，不过是世间俗人的自我安慰。
这世上，从来是谁拳头大，谁便有理。”
心结解开，赵羿微微点头：“多谢前辈开解，晚辈已想通了。”
说着，顺手一提，直接揭开了第一个木盒。
入眼，是一封厚厚地信。
赵羿拿起信来，下方是一大一小两个无盖的盒子。
左边的小盒子里，是一个黑色的指环。
右边的大盒子里，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由黑玉制成的令牌。
看着这令牌上的图案，赵羿无比震惊。
这分明是之前通道里那副雄鹰箭头图！
这……难道说，此事竟然还涉及到宁国皇室？！
之前那通道里，宁国皇徽与雄鹰箭头图刻在同一面墙上。
这说明，那雄鹰箭头图很可能与宁国皇室有关。
稍微稳定心神，赵羿知道，或许一切的真相，就在自己手中的信里。
翻开信封，只看第一页赵羿就确定了，这封信的确是王擒写的。
第一页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
“小羿啊，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的。
当你看到我这句话时，我应该是死了。
因为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阻止你来。
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写在了后面几张纸上。
但是，在你翻开这一页之前，我必须要警告你。
后面的内容一旦看过，你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你将从此陷入无穷的麻烦之中！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看吗？”
王擒将最后的选择，留给了赵羿。
从王擒的话里来看，他很不希望赵羿来到这里，很不希望赵羿知道某些事情。
可赵羿如此拼命，就是为了真相而来，他又怎可能就此放弃呢？
心结解开之后，赵羿已没有什么好犹豫了，抬手翻到了第二页。
“小羿，我就知道你会看的。
一旦你认定的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你还是会往上撞。
那么，你就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
宁国晨阳历一千四百二十三年，大灾不断。
刚入春季，暴雨不绝，各地水灾频发。
无数良田被淹没，大量百姓流离失所。
夏季未至，南方邪蛊教内乱，导致大量蛊虫失控。
遮天蔽日的蛊虫席卷笼罩了几乎整个南方平原，近万里绿林化作荒漠。
秋日刚刚结束，气温骤降，大雪倾盆而至。
一夜之间，气温骤降，道路堵塞，百姓被困。
宁国皇室连夜下达命令，要求给各地官府尽全力抢救灾民。
包括分封于各地的王爷将军等人，也必须出力帮忙。
可是，宁国疆域何其大，光靠着官府的人，救援行动实在缓慢。
而原本就度日艰难地穷苦百姓们，哪里熬得过这可怕的寒冬。
大量的人还没能等到救援，就已经冻饿而死了。
王擒的父亲和哥哥，就死在那个冬天。
为了找到柴火，让一家人熬过那一夜，两人冒着风雪，半夜离开。
从此，王擒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两天后，就在王擒和母亲快要冻死在家中时，青王府的救援卫队赶到，将他们救了下来。
之后，青王府收留了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母亲留在后厨帮工，王擒则因为根骨还算及格，被当成了护卫培养。
四年后，王擒以新人第一的成绩成功结束训练，入选六等护卫。
在结业仪式上，王擒指着台上那个仙气飘飘地小姑娘说道：“哪个是谁啊？她一个小姑娘，凭什么能上台？”
负责教导他们的队长狠狠敲了他的头：“臭小子，别乱指！那是咱们的大小姐月卿眉！
要是能给她当一天护卫，都是咱们这辈子的荣幸！”
那时的王擒还有些懵懂。
做大小姐的护卫，就这么好吗？
那是王擒第一次看到青仙郡主。
从那时起，八岁的小王擒有了第一个人生目标，做大小姐的护卫。
又过了五年，王擒十三岁，四等护卫。
那一年，他接到一个任务，带队护送一个人去走一趟江湖。
此人的身份似乎非同凡响。
这一路上风波不断，前来劫杀的敌人一波接一波。
在经历过又一次袭击之后，王擒意外地救下了一个陌生人。
这个人一身白袍，眉清目秀，看起来像个文绉绉的书生。
可他却有一个很是粗犷的名字，赵大虎。
这是王擒第一次见到赵大虎。
他还不知道，他以后的人生会，因为这个赵大虎发生怎样的变化。
不过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好兄弟。
这赵大虎的修为不弱，有他的加入，也算给队伍缓解了一点压力。
最终，经过了连番苦战之后，王擒总算成功将目标送到了终点。
作为代价，除了王擒与赵大虎，同行的护卫全都战死在路上。
而赵大虎却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离去。
“兄弟，你是王府护卫，前途无量。
我赵大虎是个江湖混子，上不了台面的人物。
你愿意和我做兄弟，我很感激。
但是，我不能跟你去青王府拖累你。
你我就此别过吧，希望日后，江湖再见！”
回到王府后，立下大功的王擒受到了很丰厚的嘉奖。
不仅被破例提拔至预备卫队中，更被赏赐了半颗破天笋，用以修炼。
加入预备卫队，意味着已经进入王府上层人物的视线。
只要表现得足够好，将有机会加入内卫，成为王府核心人物的护卫。
对于年仅十三岁的王擒来说，这几乎是一步登天！
此后又过三年，王擒虽然仍未成为内卫，却已经是二等护卫，地位相当不低。
这几年间，母亲已经病逝。
赵大虎则时常与他互通书信，两人的友谊越发深厚。
彼时，王擒十六岁，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王府护卫大比武，胜者可直接入选一等护卫。
王擒信心满满地选择了报名，并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了好兄弟赵大虎。
而赵大虎则很为自己的好兄弟高兴，并在回信中鼓励他，希望他能一举夺魁！
只可惜，事与愿违。
王擒想法虽好，奈何实力还不够，最终倒在了八进四的擂台上。
这让王擒的意志有些消沉。
他原以为，凭自己的实力，最少也是前三，便是夺魁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可没想到，这帮护卫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刻个个都有一手。
王擒毕竟年轻，终究是敌不过那些早有准备的老手们。
就在王擒心情郁闷之时，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通知。
即日起，调他进入内卫受训。
一年后，若训练合格，则破例晋升一等护卫。
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就这样砸在了王擒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但王擒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
事后，王擒也曾几番打探，总算隐约得知了一点消息。
安排自己受训的，是青王府的大管家。
至于原因，似乎是因为比武那天，王擒的表现引起了那位大小姐月卿眉的注意。
于是，大小姐顺口问了一句：“此人看着很年轻嘛。”
王擒当然年轻。
彼时的他只有十六岁，比起其他对手，几乎小了一轮。
而深谙人心的大总管，又怎么会看不出大小姐对王擒的欣赏呢？
于是，“虽未夺魁，但颇具潜力”的王擒，就这样得到了内卫配的机会
加入了内卫培训之后，王擒的修行异常刻苦。
一年之后，他顺利的结束了训练，并且通过了考试，成功的加入了一等护卫的行列。
此后几年，王擒在一等护卫中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没能加入内卫，但也曾多次带队随大小姐出行，守卫现场。
俨然已成了大小姐身边，最受信任的几个护卫之一。
几年之后，时间来到宁国晨阳历一千四百三十八年。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
声名远播的青仙郡主，即将嫁人。
九月，送亲的队伍就要出发。
而距离出发前两个月，青仙郡主却突然秘密召见了王擒。
这让他有些惶恐。
这些年来，他虽然颇受重用，但因为实力始终没有大的突破，而无法加入内卫。
所以，他虽然多次跟随青仙郡主出行，却从未单独与郡主见面过。
这让王擒担心，是否是自己工作上有什么疏漏。
深夜，王擒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悄悄叩开了郡主宅院的大门。
身为一个下人，这样的举动显然逾矩了。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入得大门之后，郡主的贴身丫鬟带着他三次辗转，才终于到达了一处地下密室。
刚刚迈进密室，王擒大吃一惊。
密室里，除了那位尊贵的青仙郡主，身旁竟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自己的好兄弟，赵大虎。
“你……你们……”
抬手指着赵大虎，王擒一家惊得不出话来。
赵大虎哈哈一笑，上前给了王擒一个拥抱。
“好兄弟，我们快一年没见面了吧？”
王擒这才稍微平复过来，推开赵大虎，先跪下向青仙郡主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先听……听他说吧。”
这声音清冷而婉转，明明不带丝毫感情，却令王擒觉得分外悦耳。
这还是王擒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听到青仙郡主说话。
赵大虎大笑着将王擒扶起：“兄弟，听我慢慢跟你说。”
那一晚，赵大虎跟他解释了很多。
其实，十三岁那年，王擒的护送任务，奖励本不会如此丰厚。
连加入预备卫队都很勉强，更不用提那半颗破天笋。
这一切，来自于青仙郡主的暗中助力。
包括后来对王擒的栽培提拔，同样都是青仙郡主在暗中有意安排的。
事实上，就连当初进入内卫受训，都是青仙郡主迫不得已之下做出的调整。
她原本的计划是，待王擒夺魁，就直接将其调入内卫中。
只是没想到，护卫们藏龙卧虎，王擒未能如愿夺冠。
所以，青仙郡主才不得不使了一招“曲线救国”。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王擒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天赋平平，潜力也一般，凭什么受到青仙郡主这般善待。
赵大虎咧嘴一笑，拍了拍王擒的肩膀。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好兄弟，从王擒进入密室开始，赵大虎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
“兄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与卿眉两情相悦，我的好兄弟，她当然要照顾。”
“什么！”
王擒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为青仙郡主月卿眉的护卫，王擒可太清楚她的魅力了。
每年不知有多少求婚者，因为被护卫们阻拦而大打出手。
自己的好兄弟，这个其貌不扬，自称“江湖混子”的赵大虎，居然与青仙郡主两情相悦？
这是什么天大笑话！
可是，主座上的月卿眉只是低头饮茶，不仅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甚至还带上微微的娇羞。
“天呐！”
王擒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向来清冷孤傲，谁也不肯多看一眼的青仙郡主，竟会有如此小女儿态的一面！
这要是让那些求婚者看见，只怕杀他们兄弟俩一万次也不够！
此时，赵大虎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严肃：“兄弟，我这次来找你，不光是来叙旧的。
我有事求你帮忙！”
王擒努力活动着自己干涩的喉咙，沙哑地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一个护卫来帮忙？”
那意思很明显。
你都不声不响的傍上我家大小姐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一个护卫帮忙？
赵大虎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道：“这件事，非要你帮忙不可。
还有两个月，卿眉就要出嫁了，这个消息你应该知道。
你忍心让你未来的嫂子嫁给别人吗？”
“你……你想怎么样？”
今夜，王擒受到的刺激一波接一波，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明白赵大虎的意思。
“很简单！我绝不能让卿眉嫁出去，”
说着，赵大虎猛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所以，我要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