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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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予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着淮煜瑾亲手提笔赐的“观月阁”的牌匾淹没在大火里。
她淡然的转身离开,任由这熊熊大火在宫里蔓延。
这是她送给淮煜瑾登基称帝的第一个礼物。
冷宫里的婆子捧着那件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华服去了御书房,她跪在地上颤抖着向淮煜瑾禀告,“殿下赎罪!皇后将那封后的华服......烧的残缺不全......她执意要穿那戴孝的白衣接受册封。”
此时已经穿着一身明黄色帝装的淮煜瑾看了一眼那华服,只见那华服上的金丝线都已经被火烧的蜷曲了,完全看不出全来的样子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一边的国师,“你不是说她已然答应了吗?!”
国师一脸为难,“微臣该说的已经全都说了,明明娘娘当时很平静,似乎是能体谅到您的苦衷的,可微臣哪里想得到她会烧这凤冠啊!”
“罢了。”淮煜瑾挥挥手,“朕会亲自去与她解释的。”他理所当然的说:朕相信她不会恨朕的。
然而淮煜瑾这话刚落地,便有两个太监飞奔进殿。
“陛下!不好了!观月阁着火了!”
“什么?!”国师一惊,飞速跑去救自己的古籍卦象。
而另一个太监则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陛......陛下,皇后娘娘爬上了望月台,看着......看着就像是要跳下去!”
听到这话,淮煜瑾身躯一震,险些被龙袍的下摆绊了一跤。
他抛下宴会中的群臣,冒着刺骨的寒风赶到望月台。
等他赶到时,言予浅果然正站在望月台上,她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孝衣,额上缠着的白色孝带随风飘落下来。
淮煜瑾伸手轻轻接住了这抹孝带,他忽然意识到,这次言予浅似乎不会再轻易原谅他了。
他飞奔着跑上望月台,凛冽的冷风呼呼的刮着,华丽的龙袍此刻成了山一般的累赘,镶满九颗玉珠的帝王冠在他眼前不停晃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言予浅的身影越发变得虚无。
淮煜瑾明明在越来越靠近她,可他却觉得言予浅离他越来越远。
淮煜瑾一阵气恼,他奋力扯下头上的帝王发冠,随手扔在地上。
眼前没了阻碍,他这才看清了言予浅的身影。
“你莫不是还在恨我?”淮煜瑾隔着风雪问道。
言予浅将淮煜瑾的话听的明明白白,可她却默不作声,一个字都不回答,只静静地审视着淮煜瑾。
淮煜瑾上前一步,“国师难道没告诉你朕的......”
“陛下的苦衷,国师都跟我说了......”言予浅利落的打断他的话,说:“你以为我是你的福星,所以你才把我拴在身边,处心积虑地利用尽了我这枚棋子。”
“你设计让土匪截我,然后你出场相救,让我感恩于你。你设计让我爱上你,让我兄长助你一臂之力使你当上储君,可你却立马将他们贬去了边境!你既认了我是你的太子妃,为何又要将何姝茜接回府?!你既不爱我,又为何要让我留在你身边替你受苦!!”
“我......”是爱你的。淮煜瑾默默吞没了后面的几个字,他如今,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淮煜瑾,我真真是受够你了,希望我下辈子可以真真正正的摆脱你。”言予浅淡然一笑。
淮煜瑾顿时遍体生寒,现在的言予浅,总让他有种虚无漂渺的感觉。
“言予浅,你要是敢有个三长两短,朕就敢让言家全部给你陪葬!”淮煜瑾怒吼道。
“言家?”言予浅直直的看着淮煜瑾,“现在的言家,你觉得还能威胁到我吗?”
“我言家四百多口人,现如今早已尸骨无存,你口中的言家,又是哪儿来的呢?”
淮煜瑾忘了,言家那么多人,言予浅最在意的几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世上无牵无挂之人,是任谁都拴不住的。
“淮煜瑾,你伤我,害我,毁我,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言予浅仰头坠下了望月台。
这望月台,本来是建给她看月亮的,可却成了一步步葬送她性命的凶器。
在解脱的这一刻,言予浅好像看到了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星。
就像是娘亲在跟她招手。
随着望月台下的一声闷响,大雪骤然而落。
而满皇宫的人都在严寒中惊恐不已。
登基大典的宾客们纷纷冲出殿外,看到淮煜瑾抱着安详睡去的言予浅,皆愣住了。
只见淮煜瑾呆愣愣的,将言予浅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嘴里不停念叨着,“给你捂一捂,我给你捂一捂就不冷了......”
新皇登基的当夜,还未封后的太子妃命陨望月台。
后来淮煜瑾登基,改年号为元言。
元言一年,东安四处天灾频发,民不聊生,曾经在背后戳言予浅脊梁骨的人全部死于非命。
何丞相**倒台,而靠着何丞相为官的言明玉一家被诛九族,言清国被处以绞刑,言家无一人幸免。
元言二年,边境战火四起,朝廷却不曾派兵镇压。
元言三年,皇帝淮煜瑾英年早逝,死时一夜间青丝全白,口中还念叨着死去的皇后的乳名。
同年,东安满国被灭,沦为南怀的城池。
后来,东安便流传出了一个传说。
传问东安原有一天降紫微星,奈何淮家两任皇帝亲手夭折了这福气,于是上天便再也不会庇护东安子民了。
淮氏一族,就此灭亡。
而淮煜瑾在死后便好像遁入了黑夜,没有星月的夜空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他在黑夜看着这一幕幕,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突然,他像是从那望月台上摔了下去,双目猛然的睁开。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淮煜瑾身旁有人高喊。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进瞳孔,一阵酸痛让淮煜瑾忍不住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时,金黄色的阳光铺满了他的眼睛,仿佛放在锦被外的手都能感到阳光的温度。
他竟然还活着!
不知是活在前世还是今生。
淮煜瑾猛然从床上坐起,抬手抓过自己的头发,他惊然发现自己的发丝竟然乌黑一片,目光所及没有一丝白发。
他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他是活在了今生!是言予浅还在的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