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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太子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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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宜思宛如璧人,在花园内牵手散步,漫步在蔓藤花架下。

十七岁的姜宜思,尽显少女风韵,靡颜腻理,长眉细眼,鼻子小巧可爱,遗传了母亲的丹凤眼和父亲的瘦高身架,让人望之爱怜。

阳光和煦,照耀着蔓藤上的黄白粉嫩花蕊,将二人衬托的更是优雅。坐在花架下,看着帝丘山上的皇宫,太子眼神露出迷茫,“宜思,这帝丘山有多高?”

姜宜思心有灵犀的笑道:“还在担心冠礼的事吧,不要着急,听父亲说,他们几位中辅正在劝说皇上那,太子哥哥再等等吧!”

太子神色落寞道:“现在中都谣传,父皇要重立太子。”

宜思安慰道:“不要轻信这些谣传,皇上可从没说过这些话。”

太子仰望天空中的白云变换,长吁一声,“我要是这云儿多好,随万里长风而行,宜思,这云归何处?是不是消散于天际?”

“太子,我……”宜思脸颊飞红,更显娇媚。

“怎么了?”太子不明就里,痴情的看着宜思的这种小女儿神情。

“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宜思支支吾吾,不胜娇羞。

“怎么了?”太子看着宜思,满头雾水。

宜思面颊绯红,满脸羞赧,吞吞吐吐,用手指了指肚子。

“啊!是真的吗?”盯着宜思的肚子,太子兴奋的不能自己,“皇室子嗣不盛,枝叶不旺,父皇曾说过,谁先生了孙子,就让这个孙子当皇帝。”

宜思更是羞赧,却难掩她内心喜悦。以姜家的地位,自己姜家嫡女身份,加上太子对自己的痴迷,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和太子成婚自然顺理成章。

看到姜宜思满脸的幸福,不知如何,太子却突然感到阵阵心痛。

昭德宫中,皇后满脸喜色,“好,好,润舆,我的儿,还是你有本事!”说着,拿出莲纹玉如意和镂空桂花金质长命锁,对身边的太监言道:“去,把这个送到姜府,记住了,要亲手交给姜夫人,不得假手。”

看到中侍出门而去,皇后面色郑重,“润舆,此事万不可告诉父皇。”

太子很是疑惑,“母后,父皇总是说我们皇室子嗣不昌,不能开花散叶,宜思有孕,这是给我们皇室增丁添口,父皇该高兴才对啊。”

皇后言道:“是喜事不假,可也要看什么时候告诉父皇,现在告诉父皇,你让姜云天怎么帮你说话?若是姜云天知道宜思怀孕,必然会尽快结案,人家也等着嫁女儿那,等案子定了,再去告诉父皇,到了那时,再解释其中的误会,父皇听说抱上皇孙,肯定高兴的晕过去,哪里还管什么狗屁军粮案的真相。”

看到西边的昭福宫,皇后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哼,这次我们家润舆还是赶在了那个贱人家的贱子前面,若宜思生个公子,七个中辅都会死命保你。”

姜府之中,姜夫人一头雾水的接过中侍递过来的礼物。

“姜夫人,这是皇后命奴才交给夫人的,奴才办完差事,这就回去了。”

看到中侍离去,姜宜思,姜宜昂都跑出来,好奇的盯着礼物。

姜宜思看完后,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脸色绯红,悄悄的离开了。

姜夫人盯着礼物,很是不解,见到姜玉璋正要送师傅严希哲出门,也是有心考校,便上前问道:“严先生,这是皇后托中侍带来的礼物,是何意思。”

严希哲停下脚步,好奇看了会儿,反复琢磨,才谨慎道:“这是玉如意,上雕荷花,这是长命锁,上刻桂花。”见到姜夫人和姜宜昂点头认可,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在下猜度,这是皇后捎话给姜相吧!”指着莲花玉如意,“玉如意是说君子如玉,这莲花是说大人品操雅洁。”指着桂花长命锁,“桂花寓意蟾宫折桂,说大人已是功名利禄皆贵,长命锁是说要长保富贵。”

说完,看着姜夫人,“难道说,皇后什么事,要托大人来办?”

姜夫人不便多说,点头应付,“原来是这个意思,多谢严先生了。”

严希哲知道不便多问,政事堂姜相那边还有事处理,匆匆告辞而去。

见到严希哲走远,旁边的姜宜昂实在忍不住了,噗嗤声笑了出来,越笑声音越大,都笑的有点肚子痛了,招手让姜玉璋过来,给她揉揉肚子。

看着疯疯癫癫的姜宜昂,姜夫人装作生气,“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姜宜昂这才止住大笑,指着礼物,“这怕是给大姐的啊。”

姜玉璋很不服气的言道;“这是给父亲的,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行了,你快去看书吧!”姜宜昂赶走了姜宜璋,“待会儿父亲查你功课,你要是答不上来了,免不了挨顿板子,父亲这两天可正为民女案子烦着那。”

姜宜璋忧愁涌上心头,沉着脸,皱着眉,赶紧跑到书房。

“小孩,懂个屁。”见到玉璋走远,姜宜昂小声道:“娘,皇后不是给父亲的,是给大姐的!你看不出来嘛,大姐看见就跑了,还害羞的不行,百姓家的说法,这桂花是贵子,莲子是要多生儿子,所以啊,大姐该是有身孕了。”

姜夫人紧张起来,想想刚才的情景,好像确实如此,便匆匆进了后堂。

见到有热闹好瞧了,姜宜昂岂能错过,赶紧跟上,“等等我,娘。”……

曲水流觞,风花雪月,吟诗作赋,唱词对答。

在他眼中,这是何等的雅致和欢乐!如牛样的豪饮,醉的一塌糊涂的丑态,尘土地上的撕扯扭打,那是野蛮人才有的情景,醉也要醉在温柔乡中!

见到梁兴奴到来,太子赶紧将师傅引到花园角落。

给师傅梁兴奴奉茶,面带忧色,“师傅,军粮案如何了。”

梁兴奴满脸轻松的笑道:“姜相仁义,圣前未提此事。姜相也说了,太子将来占据天下,富有四海,不可见小利而忘大义。昨日商议此事,七位中辅都认为军粮案不牵扯太子。太子只是为人所蒙蔽,估计这两天,中侍令就该来申斥了。”

见事情被掩盖下去,大难得脱,太子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梁兴奴唯恐太子不吸取教训,苦口婆心的劝道:  “孙辟闾失察,事发后不积极查办,反而掩盖,数罪并罚,罢黜官职,闭门思过,观其后效,将在野穹大营任职,戴罪立功;邾元固忠心为国,擢拔为彭邑将军,这样一来,太子和殿下算是都照顾到了,各有所得。”顿了顿后,言道:“圣上明见万里,岂能不知内情,只是照顾太子体面罢了!这种事,圣上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太子要以此为鉴,怀忠履义,切不可再生波澜,切记,切记!”

太子面色羞赧,诺诺点头,“诸位都在等待那,师傅入席吧!”

士子们清议,太子身边的亲随,“小侏儒”安排上茶。

小侏儒穿着暗光的亚麻衣服,装饰的一丝不苟。这让他矮小身材更显滑稽,头脑硕大,头发硬直的有些蓬乱,令人一眼难忘。但更令人难忘的他的眼睛,眼眶深陷,眼瞳发黄,眼光能穿透人心,不扭身而能回顾,被人称为“狼眼”。

他是从敃越掠夺来的奴隶,受尽折磨,奄奄一息,被奴隶贩子无情抛弃,后被人机缘所救,又被净身献入太子*宫,作为小丑来取悦太子成泽。

这名侏儒虽然身残,却绝顶聪明,见识不凡,终日跟在太子身侧,对于国事,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却令人信服。他的幽默风趣常让太子开怀大笑,慢慢获得太子信任,因其心思缜密,办事伶俐,加上七窍心思,成为倚重的心腹。

“诸位先听听杨博士高论吧!”岑祖林指着五十多的文士,对太子道:“这位是太学博士杨茂成,对礼记见解精深,详尽阐述了如何立长、立嫡、立贤。”

端详着杨茂成,见他身材清瘦,妙有姿仪,太子问道:“杨博士如何立论?”

杨茂成行礼,郎朗言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中土万里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天子一人,天子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也不能洞悉万方,尽善尽美!才有天子统国公,国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如此才能做到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下之事上。”

众人纷纷点头,杨茂成更是成竹在胸,“天下为何认同此理?做到君臣各司其职,黎庶各安其分,上下不乱,君民相安?皆因从礼!何谓礼?纪纲是也!礼者,辨贵贱,序亲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只有上下遵礼,才能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若礼仪崩,则纲纪散,随之下陵上替,国家危亡矣!”

太学博士裴息庶性子急,高声问道:“这和立嫡、立长有何关系?”

杨茂成示饮了口茶,不徐不疾言道:“天子能率天下,皆因礼法!礼法深入人心,才能裁群物,制庶事,若无立法,地方官吏的诉讼裁决就烦不胜烦了。婚礼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故君子重之!嫡长子婚礼所生,合于礼,轨于仪,成于名,忠于分!由此来说,自然是嫡长子为当仁不让的继承者。”

众人纷纷喝彩,彭子谷大声问道,“长幼有序,立长如何?”

杨茂成郑重言道:“礼记有言,礼非从天降,非从地而出,人情而已!君子缘人情以制礼,定亲疏,决嫌疑,别异同,明是非,是故君子不但重礼,也要重情,礼者为大,情者为重,由此来看,若无嫡子,自然是立长子了!”

众人鼓掌喝彩,岑祖林问道:“博士认为立贤如何?”

杨茂成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引祸亡国之道,万万不可!”

这个立论让众人有些诧异,裴息庶问道:“贤者治理天下,为何不能立贤?若是不立贤者,难道还立无德无智无能者?让无道无知的蠢笨之人据天下?”

杨茂成道:“拥贤者理天下,万不能立贤者以承天下!若是如此,礼治崩坏,则子嗣以智力相雄长!彼此倾轧,看似贤者,实是枭雄!初用智谋,以分高下,智谋用尽,则刀斧相加,遂使立贤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无不受其糜苦。”

连老成稳重的梁兴奴也连连点头,“果然见解精深,一针见血啊!杨博士之言,合情合理,立贤者,皆养虚伪之徒,最不可取!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如此以来,礼法既定,其他子嗣不敢觊觎大位,自然忠心辅佐,既全兄弟之情,也尽君臣之意,果然妙招!这番高论,若有机会,当面陈圣上,劝谏圣心。”

小侏儒高声道:“需将这番高论散布天下了。”

公翊绍笑道:“好,这个好,教化天下!端正人心!虽说黔首愚笨,人心似水,做事前总要让人心悦诚服不是,太学,辟雍要给天下人多讲讲这个!”

侍女端上茶水,太子招呼道:“这是大越林的香桂翠芽,诸位请品尝。”

岑祖林端起茶杯端详,颜色翠绿,“元越石冻春针,大越林的香桂翠芽,可都是价比黄金啊!我们这些穷书生,若不是在太子*宫,哪能喝上这等极品好茶。”

梁兴奴打趣道:“大学正,怎么说也是正卿了,不至于吧!”

岑祖林摆了摆手,略带遗憾,“咱们太学的俸禄可比不得东元学宫啊,这么多年来,承蒙梁相多多照应,俸禄倒是提了不少,可还是没法和学宫比啊!”

梁兴奴打趣道:“那为何不去东元学宫,听说学宫邀请你来着。”

彭子谷也开着玩笑道:“岑兄,学宫都虚位以待了。”

岑祖林笑道:“去了学宫那边,天天泡在诸子中,可就成了老学究了。”

太子笑道:“看来大学正志在中辅了,大学正刚过不惑,来日方长那。”

公翊绍对此没兴趣,敲着桌案,对众人唱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茶太清淡了,太子这宫里可有不少好酒啊!”

太子点头,“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所言有理,正合孤心。”

公翊绍笑道:“有酒湑我,无酒酤我,诸位都是饱学高士,别为将来忧愁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众人抚掌,纷纷称善,太子对身边的小侏儒言道:“辅国,撤去茶水,换上美酒,贤者高士,酌酒高饮,大家一醉方休。”

侏儒笑道:“各国贡酒,少府会分些出来,诸公把酒言欢,开怀畅饮,这北地圣酒最适合,圣酒山河润,仙文象纬舒,最适合你们这些大才高士。”

公翊绍大笑道:“这太子*宫斯文鼎盛啊,连这中侍也是个妙人啊!开了个好兆头,臣有个不情之请,今日就以酒为诗,太子把好酒都拿出来吧!”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东天明月初升。小侏儒安排侍女,将各色美酒佳肴端了上来,宫中乐班也在雷亭海的指挥下演奏起来,众人闻雅乐,品美酒。

待月上中天,宾主尽欢,太子将乐班和侍女等人打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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