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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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城外的西北侧,曾经的皇家猎苑占地极广,现为元馆所在。
元馆是天下最为豪华的客栈,可谓“斗酒十千”,分支遍布天下,东元华庭、元越凤苑、河间怡门、常扬雅园、邕国灵居、云中瑞堡都是出名的销金窟,每晚消费可供百户人家一年度支,这里有最好的歌姬、美酒和床妓,达官贵族常去光顾,但元馆更深处,从未有人去过,和化真院并列为中都最神秘之地。
夜色迷离,光华浮动,各色灯光亮起,照的朦朦胧胧。
高楼上,消瘦的矮个男子,邹夫站在栏杆边,负手而立,俯视着厅堂的男男女女,平静的如同雕塑。不知什么景象勾起了深思,让他看起来陷入追忆之中。
“夜歌,上官今晚要来看看。”驺夫对身边的女人言道。
“田校书在教导那。”夜歌轻笑,风情万种。夜歌不是本名,是“永夜欢歌”之意,她曾是神女,现为女领,掌管理事,精干练达。关于她的来历,都讳莫如深。只知她来自大族,因家族获罪,曾被充入官寮,作为官妓。屈辅国四方奔走,才将其带入元馆。夜歌聪慧异常,气质优雅,能歌善舞,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俱是通达,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慢慢成为元馆的招牌,人称“夜玲珑”。
驺夫警告道:“今日又得罪了主顾,希望你不要再感情用事,我们是元馆,不是养济院,若有下次,我就禀告大人,想必大人不喜你行事如此孟浪。”
“这位女主太变态了,自己是个女人,却以折磨女人为乐,不停的用鞭子抽打这些姐妹,我要是去的晚了,怕被这个疯女人打死了。”夜歌愤愤不平的说着,“我过去时,小小已被这个疯女人抽的全身都是血痕。”
“够了!”驺夫瞪着夜歌,气愤言道:“她是公输辛夷,中御姚政君儿媳,中都令姚武的妻子,前中帅公真武的女儿,当今中辅公道安和大卫领公庶安的妹妹。就是我们大人,都要小心结交,你是什么身份,让她不快。”
夜歌鄙夷的骂道:“哼,摩镜浪货,老怨女!”
驺夫冷冷言道:“上官可不想为了你而得罪公室和姚家。你上次训斥她,这个疯女人被你搞的兴奋了,非要留下你,要不是我搬出上官来,那可就难说了。”
夜歌回忆起来,当骂她时,这个疯女人的眼中似乎充满了兴奋和激情,“哼,她敢留下我,我就杀了她,你若不怕事,就留下我。”说着,盯着驺夫,不屑的言道:“你也来自贫家,为何对这些贫贱之人如此冷漠?”
驺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言道:“在这个世上,贫穷就是最大的罪!我生来贱民,父母是最低贱的挑粪工,被卖为奴,做了乔姓老书生的马夫,老书生教我读书识字,老书生过世后,我被扫地出门,只得混迹在市井,乞讨和偷窃为生,在奴隶市场碰到了督公,机缘之下,救过大人的性命。”
夜歌笑道:“不是谁都有你这等的机缘,能结识大人。”
楼下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在卫士的护送下,四人抬着坐辇赶来。见到大人到来,驺夫换上笑容,赶紧下楼去迎接。
坐辇落定,走下来大名鼎鼎的屈辅国。潜邸从龙,获后日之荣,太子登基后,屈辅国被封为中侍,取代了具衡国,控制了内卫,人称“督公”。
二人陪着屈辅国,穿过几道门,来到后院。在后院训练场,十多个女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大有小,满足不同顾客各种稀奇的需求。淫靡的房间中,炉火正在燃烧,充满燥热,整个场面让人热血沸腾,血脉贲张。
夜歌抛了个媚眼,拉着屈辅国的手,来到坐床上。屈辅国很喜欢夜歌的逢迎,这逢迎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他正培养夜歌接替驺夫,主管各处的场所。屈辅国知道夜歌和驺夫关系越来越差,决定让驺夫主管幽影卫,不再管元馆之事。
屈辅国和夜歌慵懒的斜坐,仆人端来酒水点心。夜歌端起酒杯,和屈辅国对饮,逗弄着盘踞在身边,五彩斑斓的巨蛇。巨蛇轻摇头部,夜歌拿出大块生肉来,扔在了地上,这条蛇快速的爬了过去,将大块的鲜肉吞下。
屈辅国盯着大蛇,好奇的问道:“能不能把我活吞了。”
夜歌咯咯笑道:“才不会那,小锦乖得很。”
屈辅国好像很认真的问道:“不知这蛇羹好不好吃。”
王蛇似乎听懂了,顾不得慵懒,哧溜声钻到了床下。屈辅国哈哈大笑,一摆刚才精神不振。夜歌将酒杯斟满酒,“大人有心事,不知道是谁惹到大人了。”
屈辅国将酒一饮而尽,没想到酒烈,被呛得剧烈咳嗽两声。夜歌如同对待孩童一样,给待人拍了拍后背,笑道:“味道怎么样?”
屈辅国又浅尝了杯中酒,“这酒中添加了薄荷,还是艾草?”
夜歌也饮下大半杯烈酒,“都添加了,自然味道不同,据说喝多了能让人如梦如幻,这可是大夏的酿酒之法,是我高价从那边的商人手中买来的。”
屈辅国言道,“这酒真的不错!”
夜歌突然言道:“是不是姚家求皇上了。”
屈辅国点头,“姚家打算插手元馆,圣上有点顶不住太后的压力了。”
夜歌笑道:“元馆日进斗金,姚家不盯着才怪那!那个姚武贪婪好色,我们这么给他送金子女人,还满足不了他贪婪的胃口,大人如何应对?”
屈辅国眼中闪着狠厉,“若姚武还有非分之想,就除掉他。”
夜歌点点头,“大人有这个决心就好,我们派人去找姚武,告诉她,钱他可以拿,女人他可以玩,但是绝不能插手元馆,要不然,就会刀刃相加。”
“这事你来办吧!”屈辅国看着夜歌,很满意她的果决。
似乎心事解脱,屈辅国随口说道:“月令,你二十六了吧!”
听到“月令”这个名字,夜歌头脑恍惚一下,也许只有屈辅国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夜歌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我出生在大正三年。”
屈辅国也有些伤感,“我比你大十岁,出生在大成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