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10章 怨恨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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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教师处境及心理健康

顾及曾经做过朋友的情面，软软并没有指出楚星曦自己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甚至可以说，这本身就是因果关系。

楚星曦初中时对待功课十分散漫，不做作业是家常便饭。起先，赭老师懒得理她，或者说，赭老师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毕竟赭老师在家长方面是个不主动者，而且楚星曦当时胆小人怂，不惹事生非，在同学中也存在感薄弱，有段时间甚至还有些边缘化。敏感的少女没有那么多快乐，也没有来自老师的压迫，青春似乎有些忧愁，但不至于痛苦、哀伤。直到她的父亲突然心血来潮，请赭老师喝了一次茶。楚星曦的父母在自己做生意，经常无暇陪伴身边，就有了让老师在学校里多加关照的想法。

这一关照可不得了，楚星曦进入了赭老师的视野范围，还被发现她天天不交作业。因为当时的楚星曦太老实软弱，成绩又真的无法挽救，记着家长的嘱托，赭老师时而批评她不完成作业，时而又用她的安静老实给躁动的学生做好例子，表扬她足够乖巧，不惹事生非。因为班主任的突然关心，还有那时抑时扬的态度，流言终于出现了。楚星曦曾跟软软做过很好的朋友，却十分讨厌软软的挚友路人（并不是路人甲乙丙的那个路人。这位朋友比较个性，认为“路人”这个随处可见又似乎带着一点儿神秘的形象很酷，还显得自由不羁）。楚星曦坚持说，是路人在班里到处散播她是“眼线”这一信息。路人是个长期被赭老师肃清的对象，又性子活络，人缘很好，只要是路人说的，同学们普遍相信是真的。这件事，让楚星曦如临大敌，感到窒息——她深知自己是斗不过路人的，只有在心里暗暗记恨。

软软对于这件事，其实是质疑的。路人跟楚星曦无怨无仇，没必要吧？而且，她从来没听过路人说这种话，也没听到任何同学口中传出路人说过这种话。那时，她跟路人也相熟识9年了，在她的认知中，路人的为人不是楚星曦说的那样。然子也说，路人绝对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何况当时楚星曦还是软软的朋友呢。

比起那些成天被肃清的，还有被咬死了是“眼线”身份的，其实出溜着摸过流言波折的楚星曦算是平安毕业了。细想之下，大多数普通同学其实都平安毕业了。他们自己资质平庸又老实听话，父母身份普通，不至于被老师惦记，是被忽视的一类。他们的青少年时光并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也没想象中精彩罢了。

多数人的中学只是平淡、毫无波澜的过去了，没有好到被特别关照，也没调皮到总被批评教育。校内人缘像他们的成绩，不引人注意，上下学、聊天的朋友是有的，只是多数也跟他们差不多，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儿闪光。这些人并不受欢迎，也只是不受欢迎，像空气，却也不至于被霸凌。他们其实不算可怜，只是敏感的青春期没有想象中精彩而已。很多人却把青少年时期的所有遗憾，全部算在老师的头上。毕竟，生活上的不顺和压力，不找个合理的出口，就得自己顶着。

至今，软软依旧有很多初中同学在抱怨那3年的黑暗：老师对于利用家长资源颇有建树，同学在“眼线”和反“眼线”之间猜忌、争斗。但是，这些波折和斗争，其实本就没有实质地波及到他们身上啊！很多人从始至终，依旧还是处在安全的边缘，在察言观色，试探什么。

想着想着，软软有时觉得自己欠了过去的老师一份宽解。无论是裹挟在婚姻急切催促中的樱老师，还是看似威风凛凛的赭老师和碧老师。那时她只觉得老师都是成年人，成年人是强势的，强势的一方是不值得同情和关怀的，强势的一方也要为弱势群体的压力和遭遇负责。

学生总觉得老师在校园里是不容置疑的支配者，应该是站在高位的，是无坚不摧的，是神气的，或是妖魔鬼怪的。就像他们小时候觉得父母是万能的、无敌的。未成年人视域下的成年人是人类的完成时，应该是一个“完善”的人，是必须随时向他们伸出援手的人。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没想过，成年人没他们想的那么“完备”，也需要关怀和理解、包容，甚至还需要他们给台阶。

人们总说，家庭妇女不是没有价值，只是容易变得没有价值。老师又何尝不是呢？都2021年了，很多人还在说每年都有寒暑假和象牙塔里的单纯环境这种话。也是时候看到当代教师的难处与坚守了吧，他们应得的重视和理解。

桃老师在成绩表上勾画着进步学生的记号，靛老师用极低极轻的声音教刚入职的新同事怎么把问题给学生讲明了，墨老师作为政治老师，认真批改着理科班的作业，上着没人重视的通用技术课的绀老师也在认真备课了。老师们一日重复一日的工作又开始了。从年龄上算，当年雄霸天下的赭老师们和碧老师们大概肯定是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