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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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盈的力量涨得陌聆风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她调动了身上所有的念力来压制这份能量，扶住梳妆台的左手，指甲都要嵌入了台里去。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也不知道她运转了几遍凤泠决，才堪堪将这股力量稳定下来。与此同时，她的念力也飞速地上涨着，二阶三段，二阶六段……一直到三阶五段才堪堪停下。
陌聆风缓缓吁出一口气，脸色和缓不少。同时刺眼的白光协同那恐怖的威压散去，阵法收束，契约结成。随着墨蛇的睁眼，它的额上显现出一个暗红色的印记，瞬息又隐了下去。
在这方世界，契约分为生契与本命血契。
生契是契约者与契约兽间最为普遍的一种契约，若是契约者死亡，同时契约兽得跟着一起抹杀；而若是契约兽死亡，则契约者无恙。而本命血契，则是灵魂相交同生同死，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能独活。一个契约者，一生只能签订一次血契，生契则不做要求。
方才，她与这条墨蛇，竟直接签订了本命血契！
陌聆风不愉地将手抬于眼前。那约八寸长的墨蛇松了口，她也不担心指上的伤口有没有毒。
见着那条墨蛇终于放过她掌心的血，向一旁弹飞而去。爬上了古盒的它，赤金的蛇瞳迎上陌聆风凌厉的目光。
“你的血……给吾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者之间因契约建立了联系，传来的那个略显稚嫩的正太音，是它，方才念咒的声音。
“吾等待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一人唤醒吾，将吾从这里解封出来。”
“你为何会被封在这古盒中，与我签下血契的你，又有什么目的？”陌聆风冰冷的声音响起，莫名其妙绑定的契约令她不愉。
墨蛇清亮的眸子茫然了一瞬，又立即被杀气覆盖。本源之力仍处于封印之中，连带着它部分记忆也被封存其中。它只记得它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却被那令它憎恶的腾蛇暗算打入下界，害它差点陨命。
在它沉睡几百年来，不止一人试图解开封印，然而一一以失败告终。但她不一样，身为下界之人，即使灵力底下，血液之中竟隐含着不止一星半点的灵力。她的来历必定不凡，或许这就是它在对上她双瞳的瞬间生出信念的主要原因。
“你能助吾除掉仇敌。”赤金蛇瞳中翻滚的情绪平稳下来，用的是肯定句。
如此肯定的话语不禁让陌聆风挑起了眉。就这么简单？就那样信任她一个初识之人？她自是不信，但看它认真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
“几百年来，你既能将吾解封出来，便一定能助吾回到上界。”墨蛇甩甩尾巴，解释道。
“照你方才表现出的威压，实力应当不俗。你这样与我签下契约跟定我，不怕我这样弱小的灵力保不了你？”陌聆风眼眸微敛，语气漠然。
“你放心，即使你现在的灵力衰微异常，吾也不会嫌弃你的。”顿了顿，墨蛇两侧的鳍向后一扬，那神情实在有些臭屁，“吾乃上古真龙直系血亲，血脉精纯。吾的实力虽受你的等级限制，但在素日也能够护你安平。吾方探知到你的资质上优，身份绝对不甚简单。若假以时日，一定能够达到无人之境，登上顶峰！”
这样臭屁的话语……
陌聆风嘴角微挑，她确实想要快速变强解决原主的纷争，立足在这危机重重的世界之中。
契约兽有等级之分，最普通不过未开灵智的普通妖兽、魔兽，供人驱使。而后是开启灵智的凡阶、黄阶、玄阶的魔兽妖兽。黄阶的魔、妖兽在这个大陆比较少见，而能够拟态的玄阶兽就更为稀有。凡凡阶以上魔、妖兽，每阶分九级，都能够靠兽核能量、天地灵宝升级。
眼前这条墨蛇契约时看不出等级，又会说话，还自称从上界来。单从释放出的威压着手，想必它比起玄阶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等到默契与可信度慢慢培养起来，相信也能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陌聆风轻笑一声，对它印象还算不错。
它以命相抵，予我这样深厚的信任。若不回以真心，怎对得起自己的信条？
“你既予我信任，我必回你真情。若未有名字的话，那么从今日起，小墨蛇就唤为……长离吧。”
即使它身上的杀气早已敛去，但眼底的仇恨却一分不减。它有它的血海深仇，我有我的青云之志。长离——既是它的开始，亦是我的开始。
默念几遍‘长离’，墨蛇怔了怔，甩开心中异样的感觉，身子一弹就上了陌聆风的掌心。嘴里轻哼，“名字不错。”
“还有，吾才不是黑蛇！吾乃是上古真龙血亲，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族，但也是蛟！蛟！”长离有些炸毛，那认真又臭屁的表情终于崩裂，在陌聆风手上胡搅蛮缠。
与这小东西签了血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境界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念力还不太稳定，还是需要好好巩固才行。
没有过多思虑境界的事，看它鳞片炸起的脑袋实在有趣，陌聆风就伸手摸了摸，入手手感真如想象中的那样温凉。
“姑娘！姑娘！”
有人跑上楼来敲了敲门，双月略带急切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进来。可有什么要事？”
伴随着木门开启的声音，长离迅速缩小身形在陌聆风的手腕上圈成了一圈。黑亮的鳞片发出冷光，看起来与墨玉精制的镯子一般无二。
双月忙走进几步，见陌聆风好好地坐在梳妆台前，便松了一口气。
“姑娘没事就好。只是方才奴婢见房中有异动，姑娘又许久未出来，奴婢担心姑娘房中遭了贼人。”
看来方才契约的异动范围有些大了。不知暗中盯梢的人，耐不耐得住汇出情报的诱惑？
“奴婢思量着姑娘可能尚未用膳，便叫后厨准备了晚膳前来。”
陌聆风点头微笑，“放下吧。”
双月应了一声，几个奴仆便走进房内放下托盘，又轻轻关上门迈着轻快的步子随着她们走掉了。
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是比得到姑娘的认可更开心的事情了！
这边，陌聆风坐于桌前，抬手便挥出一袖灵力开了侧边的窗，嘴角微扬。以她的视角，刚好可以望见庭前那颗高大的梨树。
——
夜色朦胧，整个府邸都在月色的涵盖中。白日的人气随夜色一并沉淀下来，四周静谧地只有幽幽虫鸣之声。
昭兰院的烛火终于熄了。
月华如水，明亮的月光使得院内的景象一览无余，暗中那潜伏的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大开的窗。除了将今晚看到的异动汇报给那位大人，他还想看看是什么闹出的动静。可惜观察了这么一会，也没见到那二小姐有什么不同。
须臾，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一点点遮蔽着月，透过枝叶的月光暗了下来。
蒙面人看了看天色，朝另一边屋顶上蹲直的人打了几个手势，让对方继续留观，而他则先行回去。
可是，一直没有回应？
不对劲！
冷汗沁出，蒙面人顿觉后背阴冷，眼一睁抬脚就要运起轻功，可惜脖子上早已抵上了冰冷的器具：“你要上哪去？”
他顿时身体僵直，不敢再动。
恰逢明月重出天际，惊恐的双眼看去，那蹲直的人两眼爆突，头颅诡异地软在肩膀之上，早已没了生命体征。
－－－－－－题外话－－－－－－
‘长离’一词有多个意思。此处取‘凤’，有重生之意。
摘自汉语词典：
(1).即凤。古代传说中的灵鸟。一说为神名。《汉书·司马相如传下》：“左玄冥而在黔雷兮，前长离而后矞皇。”颜师古注“长离，灵鸟也。服虔曰：‘皆神名也。’”《后汉书·张衡传》：“前长离使拂羽兮，委水衡乎玄冥。”李贤注：“长离，即凤也。”
后用以比喻才德出众之人。《文选·潘岳＜为贾谧作赠陆机＞诗》：“婉婉长离，凌江而翔，长离云谁，咨尔陆生。”
(2).琴名。前蜀贯休《送杨秀才》诗：“抚长离，坎答鼓。花姑吹簫，弄玉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