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寻仇还是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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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秦怀宿一起来的，是刑部侍郎苏闫。
他年纪三十上下，穿着一身暗红色圆领官服。腰间扎同色金丝珠纹带黑发束起以一支简简单单的白玉簪固定。身姿如松，整个人丰神俊朗有着岁月沉淀的醇厚却又透着些精明和干练。
不同于沈老将军急的火烧眉毛，他却是一脸的平常之色，非但不去劝阻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惊叹。
“王爷好身手！”
“宋大人好刀法！”
若只是不走心的恭维倒还罢了，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实打实的真心赞叹。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苏大人身在文职却有一颗尚武的心。
眼见着沈老将军在旁边随着苏大人的一声声赞叹，脸气的越来越青。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终于憋红了脸，忍不住的轻轻唤了声：“爹爹。”
这声爹爹拉回了苏大人的理智。
他回头看着小姑娘惊讶的叫了声：“玉儿。”
来人正是他最小的女儿苏玉。
苏玉拉了拉苏闫的袖子，羞的不敢抬头：“爹爹，别人都看着呢！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沈伯伯要拿刀砍你了……
“好……好……”对于女儿的要求，苏闫自然不会拒绝。他摸了摸苏玉的头笑眯眯的应了。
宋父虽然长年习武，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又身有暗疾。一个不留神便被秦怀宿一掌击在了胸口，自高空坠落。倒在地上，哇的吐出了口血。
宋尘碧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叫了声：“爹爹。”
宋父没有应，他披头散发。这一掌让他的精神委顿了许多。
宋父没有说话，只是冲宋尘碧无力的摆了摆手。
秦怀宿下巴微挑，一双冷淡阴戾像狼一样的眸子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技不如人，老夫惭愧！”宋父迎着秦怀宿的目光微微一笑：“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着闭上眼睛，一脸坦然的准备赴死。
宋父如此，宋尘碧却慌了。如今宋橙心已经死了，若宋父再死在沈府，那她哪还有命活。
秦怀宿面无表情的拿起了手中剑，还未斩下袖子已经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拉住了：“不要杀人。”
是久未出声的姜长宁，她静静的看着秦怀宿，眼中没有一丝被冤枉的不平和怨怼。她甚至还扯着秦怀宿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你比我想的来的晚些。”
喔，原来还知道等着他来。
秦怀宿心中的惊怒和杀意忽然就烟消云散。
“一身的聪明劲儿哪去了？别人冤枉你也不知道还嘴？”秦怀宿原本想骂一骂，可一对上姜长宁的眼睛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姑娘受了委屈，自己哪能再凶他。
秦怀宿不能冲着姜长宁发脾气，便只能把怒火对着做壁上观的苏闫。
“行了，时候不早了，开始审案吧。”
审案的地点还是在这片园子里，在案子审完前这里所有人都不得离开。
跟着苏闫一起来的，还有刑部十几位身手了得的侍卫。他们的手按压着刀柄把整个水池周围守的如铁桶一般。
本来有些贵女看着阵仗这样大心中生了怯意，想自行离府，却都被那寒芒逼人的刀给吓了回来。
有一位礼部侍郎家的姑娘不信邪，想硬闯。却被对方一手刀给干净利落的敲晕了过去。那些侍卫六亲不认，冷面无情。贵女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眼中都有了悔意。
宋父靠在一块假山石上喘着粗气，宋尘碧守着宋橙心的尸体。可能是被秦怀宿的心狠手辣所摄，也不敢再哭了，只敢时不时的偷偷擦下眼睛，怕惹了秦怀宿心烦。
苏闫来到宋尘碧的面前，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宋尘碧咽了咽口水，如先前一样回答了一遍。
苏闫却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笑眯眯的看着宋尘碧：“尘碧姑娘说清楚些，到底是不是姜姑娘伸手推的橙心姑娘。”
“我……我……我听见姐姐说姜姑娘害她……”苏闫的逼问让宋尘碧有些紧张，她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唾沫，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看见姜姑娘伸手了……”
“那就是没看到姜姑娘推人了？”
“不是！”宋尘碧下意识的反驳，她声音有些刺耳和尖锐。有人皱了皱眉头，连秦怀宿都多看了宋尘碧一眼。
宋尘碧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的目光闪了闪，强压着心慌。即使怕的身体抖个不停也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我看到了……姜姑娘推了我姐姐！”
“我去撕了这小贱人的嘴！”红杏再也听不下去了，挽了袖子就要上前，却被姜长宁拦了下来：“听苏大人怎么说。”
苏闫听了宋尘碧的回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像预想中定下姜长宁的罪，这让宋尘碧有些失望。
苏闫又看向姜长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姜姑娘。”
“苏大人。”
“苏某有一事不明，若是姑娘推了橙心姑娘，你自己又为何会掉入池中？”
苏闫的这句话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落进水里，掀起了层层涟漪。
是啊，若是姜长宁推了宋橙心，她自己又怎么会掉进水里？难道想不开，一心求死？
众人都想不明白，姜长宁一贯冷清的声音缓缓道来：“我落入池中，是因为有人推我。”
“在宋橙心跳入池中后，有人推我入水。”
“这怎么可能？”有人小小的惊呼，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为什么不可能？”姜长宁反唇相讥，眉眼之间无不带着淡淡的嘲讽：“我若真想宋橙心死会选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之时推宋橙心入池？我图什么？图她能马上被人发现救起？图能留下我杀她的证据？连百姓都知道的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句话。我实在是想不透我是多没脑子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蠢事！”
“更别提，杀了人后又为她跳池偿命。”看着眼前众人心思各异的脸，姜长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说我恨宋橙心，我看倒不如说我对她有情。毕竟眼下的境地，殉情倒比寻仇更能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