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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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的话说的太重，顾修璟嘴唇抖了抖，终于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屋子里燃的香，薰的顾修璟喘不过气。顾母的脸隔着一道珠帘让人看不真切。

顾修璟想到了小时候自己养过的一只猫儿。小小的奶猫巴掌大小，连眼睛都还睁不开。

它瑟瑟发抖的躲在假山之中，在垂死之际被幼时的顾修璟发现。

那时的顾修璟课业繁重，做为嫡子的他被顾府寄予厚望。殷切的盼望，严厉的教导几乎快把他的脊背压弯。也只有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喂养猫儿的时候他才能感觉一丝快乐。

一点点心屑，一杯清水。不知怎么的，小小的人儿竟把那只猫给养活了。

本来顾修璟还担心这只猫儿会被顾母给发现，一直到小奶猫长大，就这么过了一年一直都相安无事。

他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那只被他亲手养大的猫被淹死在了后院的荷花池。

大朵大朵的荷花掩盖了池子里猫儿的尸体，顾修璟找到它的时候，尸体已经泡得发涨。

一阵阵的恶臭迎面扑来，让顾修璟招架不住。他跪在地上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

当晚，顾修璟便发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中他好似听到了母亲和父亲的声音。

他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顾母的声音压的很低：“一个小小的畜牲而已，杀了就杀了。先生说璟儿课业最近退步了许多，我绝不容许他在这个时候玩物丧志！”

“璟儿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你这样是否对他太过严厉了些。”顾父的声音满是不赞同，和对顾母的责备。

“我严厉？我这都是为了谁？！”顾母情绪有些激动，顿了片刻又低了来：“如今国公府面上看着风光，实际已经走了下坡路。不出几年，怕是别人连国公爷这号人都不知道。你得过且过，我不拦着。可璟儿还小，我总得替他打算。现在不多吃些苦，以后怎么在这京中立足？”

“不可理喻！如今孩子就在床上躺着，你这做母亲的难道就没有一丝心疼？”

母子连心，顾母哪有不心疼。可她没有办法，顾父不争气，自己又身为女子。偌大的门庭总要有人给它撑起来。

顾父的这一问，让顾母久久的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又开口说话，声音疲惫而暗哑：“人生来在世本就在不断的得到和失去，这只猫也一样。等到璟儿强大起来，能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会明白我的。”

小小的顾修璟那时候不懂什么，如今却懂了。

他第一次抬头认真的审视顾母的面容，她穿着深蓝色的衣衫，头发盘的一丝不苟。额头上戴着绣着福字纹的抹额，上面镶嵌的一颗红宝石贵重非常。

她嘴角微微下垂，保养得宜的脸上皮肤已经开始松弛。

眼角的细纹，黑鸦鸦的发中隐藏的根根银丝。

无不在昭显着顾母已经老了。

顾修璟的手在袖中紧紧的握成了拳，他的心跳的急而快。一股陌生的冲动已经冲出了桎梏，在他的四肢百骸奔流涌动。

屋子十分安静，下人都退的远选的，以免听到不该听的送了命。

“母亲，你真的不愿孩儿迎娶姜络？”

顾修璟冷静郑重的一问让顾母心中不安，她手中的佛珠转的快了些。

”是，除非我死。”

听到顾母的回答，顾修璟却笑了：“母亲言重了，身为人子，我怎么会逼迫母亲去死。”

明明话中有了松动之意，却让顾母心中不安更甚了些。

“璟儿你——”

“母亲说的对。”顾修璟跪得笔直，他直视着顾母像是真有了悔意：“我和姜络罔顾人伦，置母亲和顾府而不顾已经德不配位。择日我会撰写书信上达圣听，求圣上罢免我的世子之位。”

“嗒”的一声响，顾母手中的佛珠断裂，颗颗珠子散落了一地。

顾母像是头一回认识顾修璟般，他的目光冷漠的让人心慌。她豁得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你威胁我？！”

顾母不可置信，以前的顾修璟可是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