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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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根本无所谓是不是他,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今日这锅他都得背着。
太监只需要一个担罪的人,而他只是恰好出现在此地的倒霉鬼罢了。
“这处不是小皇子该来的地方,若是冲撞了贵客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怕是皇子您也担待不起。更何况今日您竟然动了贵妃娘娘心爱的花,此番咱家也帮不了您,您还是回去呆着少些出门才好。”太监嘴上一副关切恭敬的样子,腔调却浑不在意,还有几分讥笑。
几句给那少年定了罪,太监挥了挥手:“来人,把小皇子送回府好生照顾,近日可别再乱走了,当心迷了路。”
跟在身后的侍卫上前就要去拉他,小皇子挣脱束缚,目光凶狠的盯着老太监,一字一顿:“我自己会走。”
临走之前泛着幽光的眸子扫过小长宁。
少年虽然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却挺拔着脊背每一步都走的坚实。
小长宁被愧疚淹没,几乎要抬脚跟上去,却被奶娘一把抱起,招呼一声就带着她离开这里。
“啊嬷,那个人是谁啊?”已经看不见背影了,小长宁眼睛还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
本来不该妄议皇室的,但这会儿刚经了一番波折,再加上这小皇子不受宠平日里也是丫鬟太监的话茬。奶娘听过几嘴,如今见姜长宁问,只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哄。
奶娘不甚在意的说道:“那是宫里最小的皇子秦怀宿,平日里不大看得见。”
小长宁将“皇子“二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还未开窍的脑袋瓜费力的思索。
她见过皇子的,从没有人跟刚才那个人一样,他不像皇子,反而像曾经在路上看见过的逃难的灾民。
听了奶嬷嬷的话,姜长宁却似如遭雷击。
她定在当场。
姜长宁明白了那少年给她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他是秦怀宿。
他说她没有长进,他说她眼尖嘴利。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没有母亲吗?”有母亲的人不会是这幅模样的。小长宁虽然不懂世事,却也知道皇子不该是这幅模样。
童言无忌,奶娘被问的哑口无言,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虽生在帝王家,却不得帝王宠爱。生母不过是个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因为意外得了皇帝青眼怀了身孕。
皇后怨她吃里扒外有二心,明里暗里与她为难,而皇帝也不过图着一时新鲜,新鲜劲儿过去了哪里还看得上这种身份卑贱的宫女,即便是生了皇子也不受待见。
也许是生产时落了病根,竟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留下稚子在这宫里四处碰壁无人问津,自己摸索着长大。
小怀宿被关进了自己的宫殿,那太监虽口口声声说要好生照顾他,派来的人却毫不留情将他推进院落,因为用了力气他被推倒在地上,掌心被粗粝的地面磨出血痕,沙砾卡在血肉之间。
屋檐下有本该负责照顾好他的奴才正围成一圈打着花牌,见来人了匆匆忙忙挂起讨好的笑脸迎了上来。
“呦,这是怎么了?”
那侍卫接过奴才打花牌迎来的银稞子,在掌心掂了掂,才说:“小皇子冲撞了贵妃娘娘,让他回宫好好反省反省,可别再出去扰人清净。”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奴才点头哈腰送走侍卫,半天眼神都没落在小怀宿身上,径直往檐下走准备续摊。
“怎么了?”其余两个小太监也坐回去,手底下摸着牌,抽空问道。
那出了门的太监瞥了一眼门口静静爬起来的小皇子,随口说了句“没事儿。”
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吓了一跳。合着是这小皇子不安生又出去惹人嫌了。反正不关他的事,他按月拿份例又不用伺候主子,只要影响不到他这个好差事就行。
小怀宿走回自己的屋子。
这座宫殿是他母亲去世时皇帝赏下的,一道轻飘飘的旨意挥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父爱,皇帝本人从未踏足过这里,他不知道这里有多荒芜,也不知道伺候的仆人都是皇后精心挑选打点过的,不到生死关头怕是断然不会过问一下。
连唯一舒服点儿的主屋也被刁奴抢了去,自己只得蜗居在本该是下人住的耳房里。
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床单薄的被子,一只缺了口的瓷碗,便是他所有的家当。
舀了井水就着月色将伤口冲刷干净,小怀宿绕到偏处从他花了好多天日积月累挖出的墙洞钻了出去。
好在伺候的人不上心,连这处无甚遮掩的地方都未发觉。
破旧的宫殿原是他生母的住所,自他生母去了这处便再无人烟,甚至还有传言说这里闹鬼,时间久了变成了这幅破落的样子。
小怀宿不觉得害怕,反而到了这里才难得觉得有了安全感。如果真的闹鬼,若他生母真的在天有灵,那他也不会这么孤单。只可惜他来这个地方这么多次,从来也没见过鬼魂,除他之外的,也就是污蔑他一口的那个小丫头了。
小长宁又偷偷溜了出来,她实在是过意不去,想到少年的模样,悄悄用手绢包了满满一大包宴上的精致糕点,费力的用两只手捧着往今日她遇见少年的地方跑。
夜色太深了,少年住的地方没多少光亮,小长宁猝不及防摔了一跤。
精致的糕点洒落,顺着地面咕噜噜的滚开,因为太过松软碎成了渣子。
长宁的膝盖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裙子刮破一道口子,痛的她眼泪汪汪泫然欲泣。
她撑在地上爬了起来,掂了掂荷包里从侯府出门前装的桂花糖,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
好在今天虽然慌乱却还记得路,终于找到了那个破落的庭院,瘦弱的少年此刻正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听见动静,投来犀利防备的目光。
“你来做什么?”小怀宿手腕的咬痕还在作痛,他嗓音冰凉毫不客气的问道。
长宁抿了抿唇,没有退缩,初见时还像个小仙童一样这会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像个破布娃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老伯好凶我太害怕了”
她将荷包递了过去,“你饿了吗?我本来带了点心可是路太难走,我不小心撒了。这个糖也很好吃的,你尝尝。”
小怀宿没有接,他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想耍什么花招。之前也有宫女假装给他东西故意奚落他,他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虽然被拒绝,小长宁却毫不气馁。她不顾对方眼神里的防备和冷漠,打开荷包拈着糖就往他的嘴里喂。
“唔——”
桂花糖在嘴里化开,甜意自舌尖漫到心底。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这就是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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