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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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谨廷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看着章启烽。
说不上是鄙夷，同情，亦或是可怜。
“我~~”，章启烽嗫喏着，“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见孩子一面。”
“你要是寻常的普通的父亲，现在喜获千金，怕是都得恭喜你两句。可你现在~~”
费谨廷抬眼看看四周，一个字也不用说，已经够让章启烽没脸了。
他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依旧梗着脖子道：“不管怎么样，我总归是她亲爹，法律上都不能剥夺我的权利，你们凭什么？”
章启烽终于恼羞成怒，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向了费谨廷。
他像是一个发怒的，受惊吓的，走投无路的野兽。
如果不是铁窗拦着，说不定会冲出来，跟费谨廷撕打纠缠。
费谨廷依旧云淡风轻，指节扣在冰凉的台面上，一下一下，稳定得像亘古不变的钟摆。
“我们不凭什么，你既然讲公平，我们也给你谈公平，你说是她亲爹，那就把她抱走养活呀。”
“我~~”，章启烽暗自咬牙，吓唬道：“赵亦清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
“不是她的意思，她刚刚生完，难产大出血，生死线上走一遭。我看着气愤，抱不平罢了。”
“难怪，赵亦清那个女人，才不会那么狠心，把刚出生的孩子抛弃不顾呢。”
章启烽一副吃定赵亦清的语气。
费谨廷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
费谨廷一挑眉，问道：“你这个当爹的，一副脏心烂肺，处处算计别人，凭什么就认为，赵亦清该有一副菩萨心肠，既要给你钱，还要养着你的骨肉？”
“凭什么，就凭我跟她领了结婚证，是合法的夫妻。就凭在法律上，我有行使丈夫地位的权利。”
章启烽有点不管不顾，耍无赖。
费谨廷一拍台面，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也好意思提权利，你配吗？你跟她的婚姻，本来就是算计，她不告你骗婚已经算仁慈了，你还想要自己的权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配不配。”
费谨廷骂得过瘾，章启烽却不想纠缠太多。
他眼珠一转，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说她难产大出血，现在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
“你说呢？”
费谨廷眼中冒火，恨不得扒了章启烽的皮。
章启烽误会了他的意思，眼睛一眨，转头看向一旁，竟然露出一丝窃喜。
没有关心，没有忏悔，更没有任何悲痛。而是一闪而过的窃喜。
费谨廷惊愕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费谨廷懒得再跟这种人渣周旋纠缠了，三观不同，不相为谋。
“赵亦清她好好的，并且看开了很多问题。你要是坚持要孩子，那我现在就给你抱过来。也不用拿什么母爱来要挟她，你作为父亲，都能把孩子当做筹码，她因你而转移恨意，放弃那个孩子，把抚养权转交给你，也在情理之中。”
章启烽惊得瞪大眼。
他从来没想过会养育那个孩子。在他眼里，那个小小的婴孩，不过是他要挟赵亦清的法宝罢了。
现在她放手了，他反倒如临大敌，没了方寸。
见他乱了阵脚，费谨廷又道：“爱情和婚姻嘛，合则聚，不合则散，谁也别耽误谁。赵亦清那样的女人，你真以为她没男人追？以后就苦守着孩子过日子？”
章启烽以前确实有些轻视赵亦清，觉得她老，脾气也不好，是个没人要，只知道挣钱的男人婆。
现在听费谨廷提起来，不觉哑口无言，连辩解都想不出来了。
“追她的男人多得是，她以前眼瞎挑中了你，既然栽了就栽了，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费谨廷骂他是狗，章启烽张了张嘴，却也无意反驳。
“你就是个烂泥坑，臭泥坑，她从你这出去，休整一段时日，依旧是那个光彩夺目的女企业家。倒是你的女儿，因为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等她牙牙学语，等她会走路，等她懂事了，一想起有你这样的亲爹，就觉得矮人三分。
她的人生跟你一样，从生到死，在泥坑里艰难滚爬，永远也走不出来。将来她是爱你，还是恨你，不用我说了吧。”
若说赵亦清恨他，章启烽很是不以为然。因为他根本不爱她，爱恨根本不入心。
可是若说他亲生女儿恨他，这话像是一柄剑，直直地插进章启烽的心脏。
他心底抽痛了一下，继而一波一波的痛意席卷向全身，不由悲从中来。
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一心想着翻红挣钱，可是最后呢，一时色念贪念，让他走上了歪路邪路。
假如让他女儿也过这样的日子，他是不忍心的。
“我求求你了，别说了，行吗？”章启烽抱头痛苦求饶。
“所以，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
费谨廷神色狠厉，逼他做选择。
“孩子，我不看了，我也不要了，让她在赵亦清身边好好长大，以后当一个衣食无忧的贵小姐，也算是我们老章家终于翻身了。至于钱~~~”
章启烽一副扭曲的表情，自尊、自爱、血缘、亲情......他都放弃了。
他还有什么脸来谈钱。
“既然这样，还是依照昨天谈好的条件执行，你痛快签字，算是赵亦清仁慈可怜你，还念及了一点旧情。”
“好，我签。”
章启烽不想再谈下去了，他的人生失败透顶，看不到一丝希望，就让孩子无忧无虑，在没有任何阴影和负担的环境下长大吧。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儿了。
费谨廷招呼律师进来，拿出协议和签字笔，一一递了进去。
章启烽看也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答应给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你的，自然会有人分批打到你的账户上。既然犯了错，那就好好改造，争取新生吧。”
费谨廷最后这几句，多少带着怜悯的口气。
章启烽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脸死灰，神情木然，再也抖擞不起来了。
他垂目望着脚下，告别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像个被夺了魂魄的行尸走肉，慢慢悠悠往后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