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乐园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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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祝子唯被孙天羽叫醒，他揉着晕涨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坐在餐桌上。面前摆放着白粥及咸菜等一系列清淡菜品，碗具旁还摆有一杯苹果醋。
昨晚的事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仅记得自己不停在呕吐，甚至连如何躺在床上的都忘记了。
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喂弟弟用餐的孙天羽，抿下一口苹果醋，心中祈祷自己昨晚没有出丑。
孙天羽笑吟吟地看着祝子唯，笑容让他心里发虚。
“睡得怎么样？”
祝子唯点点头，表示除了脑袋发涨发昏，其他的一切都好。
“睡好了的话，吃过饭咱们就该出发咯，天检已经迫不及待啦。”孙天羽弯腰用纸巾擦掉弟弟嘴角的米粥，并在弟弟吃饱后才坐在位子上就餐。
“出发？去哪？”祝子唯刚刚夹起咸菜的筷子停在半空，随后看向被称作“天检”的那名瘦弱孩童。
他双臂搭在桌子上，直直看着祝子唯，眼中透露出兴奋感。
孙天检仍有少许胆怯，但至少不再畏惧祝子唯。如此大的转变让祝子唯感到惊讶，明明昨天他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
祝子唯强忍脑袋的眩晕感，朝孙天检挤出抹难看的笑容，又将脑袋转向孙天羽。
孙天羽左手捏着小笼包，右手用一次性汤匙喝粥。她见祝子唯露出茫然的表情，于是微微瞪了他一眼，说：“你还真是喝多了呀，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孙天羽咬下一口小笼包，娓娓道来：“昨天你答应要带他去游乐园的呀，忘记了？”
祝子唯抬起脑袋，试图在混乱的脑袋中找出关于昨晚的部分记忆。
终于，他成功了。他记得昨晚在前往卫生间呕吐过后，回到餐桌又继续饮酒。期间，祝子唯大概是耍起了酒疯，非要拉着极为内向的孙天检在烧烤店内一展歌喉。
唱的是什么祝子唯忘记了，但清楚记得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那首歌的曲调，导致一首美妙动听的歌曲成了诗朗诵。不过饶是如此，烧烤店内也尽是为自己喝彩的声音。
在演唱环节结束后，祝子唯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又搂着孙天检的肩膀当众跳起发疯似的舞蹈，致使孙天检差点当众大哭。
祝子唯想到这里心里一紧，但又放松下来。记忆中，他哄好了孙天检，用的就是明日带他前往游乐园的理由。
隐隐约约，他记得原话是：“我既然和你爸拜了把子，那你就是我的侄子，明天叔叔带你去游乐园玩。”
想到这里，祝子唯心满意足地饮下粥，心说怪不得孙天检对自己不是那么恐惧了，原来是喝醉后自己仍持有冷静，还很关注孩童的情绪，懂得照顾人。但随即他又感觉到不对劲，自己和谁摆把子？
孙大叔？！
又一段记忆涌入脑海，是祝子唯与孙大叔以烟代香，跪在烧烤店内的关二爷像前结拜的场景。
孙天检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一切，有些病态的小脸上因兴奋而显得红扑扑的。身旁是满脸通红的芳姨与孙天羽，二人只能在其余客人的起哄与喝彩声中，尴尬地尽力阻拦，希望割断这段丢人现眼的兄弟情谊，但根本无法拦住二人喊出热血的誓词与在地面上疯狂撞击的脑袋。
想到这里，祝子唯整张脸霎时间红了起来，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传来一阵痛感。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现在的他只想自杀。
孙天羽见祝子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知道对方已经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捂嘴笑着，虽在尽力克制，但还是花枝乱颤。
祝子唯将头贴近碗的边缘，不敢去看孙天羽。
“好啦。”孙天羽安慰道，“我爸今早比你还难为情呢。只不过，拜把子可以不算数，但还是要去游乐园的。”
孙天羽摸了摸孙天检的头，语气疼爱。
祝子唯木讷地点头。
…
半小时后，有气无力的祝子唯跟在孙天羽姐弟身后，出现在云真市游乐园大门前。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游乐园的人仍擦肩接踵。
祝子唯抬手遮挡阳光。远处是正在运作的“跳楼机”，游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让祝子唯的眼角微微抽动。
“咱们不会也要坐这个东西吧。”祝子唯试探地问。
“不会。”孙天羽回头冲祝子唯一笑，随后拉着小脸满是紧张的孙天检进入游乐园，“咱们没办法玩那种过于刺激的项目，不过‘激流勇进’还是可以的。”
生平只坐过旋转木马的祝子唯这才松了一口气，紧随其后。
在三人进入游乐园的一刻，两名男子从不远处的花丛走出，紧盯三人的背影。其中一名男子掏出手机，拨通电话，低声说：“依照昨天谈好的，把小孩子作为目标…”
…
祝子唯一行人排队买好门票，炙热的空气灼烤得祝子唯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一行人打算首先体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清热解暑的“激流勇进”项目。
这个项目类似于漂流，在游乐园中十分火热，排队的人很多，三人足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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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分钟。
依照游乐园的规定，在正式开始项目前，游客必须严格做好安全防护措施，也就是穿戴好救生服，并在登上皮艇后，绑好安全防护带。
孙天羽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弟弟穿戴好救生服、扎好头发，并在反复确认后才开始自我穿戴。
孙天检兴奋地望着四周，目光定格在上一批乘坐皮艇离开的游客。他盯着人工河道卷起的浪花，似乎有些害怕，但小脸仍止不住地露出欣喜感。
“你们不经常来游乐园么？”祝子唯一边穿戴救生服一边看着雀跃的孙天检问。
孙天羽接过话，“经常来，但往常只是来这里坐旋转木马和其他比较寻常的项目。”
“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么？”孙天羽看着一旁的弟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将长发扎好。
祝子唯摇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记得的，但实在是不愿意回忆，生怕再想起令人抓狂的行径来。
“我家本来经济状况很差，弟弟在10岁生病住院时又查出患有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病因不明。”
“那时爸妈刚刚攒好钱在网络平台中开了一间服装店，批发了大量衣服。为了推广店铺，还在银行贷款，先后投入了大量成本，所以爸妈手中已经没有钱了，于是又只好关闭店铺，低价卖出了手中的库存，并朝亲戚朋友借钱。”
“可当时又掀起了炒股的热潮，许多人手中也没有钱，爸妈勉强只凑出了7万块。这是无法手术的，所以只好一边用药一边筹钱。”孙天羽露出回忆状，“那段日子很难过，爸妈甚至已经打算卖掉家里的老房子，不过幸好走投无路时，姜尤找到了我爸，并赠予了500万。”
“有了钱，家里才成功治好了弟弟的病。”
“医生说弟弟的心脏在手术后还是要格外注意，预防并发症，如果平时不注意有一定可能危及到生命安全。他叮嘱我们不要让弟弟剧烈运动，不要让心脏受刺激，所以我们每次带他来的时候才只敢玩旋转木马。”
孙天羽说到这里露出笑意，顿了顿才继续说：“这也导致了弟弟每次来时是兴高采烈的，回去时却撅着嘴巴掉眼泪。”
祝子唯沉默下来，他依稀想起了孙天羽昨晚和自己说过的话。
此时的他对姜尤的印象已彻底改观，原本仅以为她不是坏人，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位乐于助人的慈善家。
祝子唯想起什么，看了看远处好似极为凶险的河道，忧心地问：“那玩这个不会有事吗？”
孙天羽轻笑，“没事的，我咨询过医生了，他虽然不建议，但表明只要做好防护措施，密切关注病人的具体状况，注意次数，不参与令人失重的项目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祝子唯这才放下心来，与牵着弟弟的孙天羽共同走入已返回的皮艇。
…
近十分钟，三人才有说有笑地一同走下皮艇，并依次脱下救生衣。他们的衣物或多或少已淋湿，但脸上尽是欢乐。
尤其是一旁的孙天检，小脸上出现潮红，站在原地呼呼喘气，表情振奋，似乎还在回味方才“激流勇进”带给他的别样感觉。汗液与水珠夹杂在一起，孙天检也不去擦拭，而是握紧小拳头，激动盯着逐渐远去的皮艇。
“怎么样臭小子？开心了吧？”孙天羽站在弟弟的侧方，微微蹲下身体，后腰上湿透的部分衣服与皮肤粘连在一起，使站在后方的祝子唯心惊肉跳。她又理了理自己被水沾湿的碎发，嫣然笑问，“接下来想玩什么？”
孙天检头也不回，但却兴奋地连连点头，遥指正乘着惊声狂叫的游客在轨道上遨游的过山车，喜滋滋地说：“姐姐我要玩那个！”
孙天羽随着弟弟的目光望去，微微一怔，随即目光更加柔和起来。她蹲在弟弟面前，轻声说：“不可以哦！”
孙天检失落地“哦”了一声，倒也不问为什么，显然他曾经已经问过太多次这个问题了。
“好啦。”孙天羽揉了揉弟弟被水打透的头发，开心地说：“姐姐想看你用手枪打水气球，咱们去玩那个好不好？祝…叔叔还想和你比赛呢！”
站在一旁发呆的祝子唯扭过头朝孙天羽看去。她露出狡黠笑容，全然不顾祝子唯尴尬的神情，挑挑眉，示意对方赶快接话。
于是祝子唯只好悻悻地说：“是了，我非常期待。”
闻言，孙天检扬起头，失落的表情一扫而空，又恢复方才那般雀跃的模样，斗志昂扬，甚至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与祝子唯一决高下，可还是乖乖等着姐姐带领自己前往“打水气球”项目的所在地。
孙天羽递给祝子唯一个赞赏的表情，拉起孙天检的手，故作神秘地说：“那咱们先去买些雪糕好不好？刚刚姐姐可是看到带有奥特曼图案的雪糕了呢！”
“真哒？”听到奥特曼，孙天检眼睛都亮了起来。
祝子唯见状不由笑笑，为节省时间，声称自己先去买娱乐项目的门票，随后与孙天羽姐弟二人暂时分别。
孙天羽牵着弟弟来到一处小摊。那里果然有奥特曼图案的雪糕，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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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引起游乐园中小朋友的关注。许多家长被小朋友牵着手引领到此处，正啼笑皆非地排起长队。
小摊贩满面温和的笑容，每当从右侧的冰柜中拿出雪糕时，便会笑着为小朋友送上祝福：“奥特曼会保护你健康成长的哦！”
排了许久的长队，才终于轮到孙天羽姐弟。孙天羽扫码付款后，老板笑着从左侧的冰柜中拿出奥特曼图案的雪糕，大声说：“小朋友，奥特曼会帮助你克服所有困难哦！”
孙天检一脸喜悦，踮起脚接过雪糕。
听到这句话，孙天羽甜甜地笑了起来，目光柔和地看向弟弟。孙天检两眼放光，小心翼翼舔着奶油部分，不愿毁坏奥特曼图案。
这番场景让孙天羽笑得更开心了，心说或许真是奥特曼保佑，弟弟才能遇到姜尤那个贵人。
她揉着弟弟的头，朝祝子唯的所在方向走去。
忽然，孙天检表情痛苦起来，缓缓弯腰，左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右手紧紧攥着雪糕底部露出的棍。
孙天羽表情定格，惊慌失措起来。她迅速蹲下，焦急地看着弟弟，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孙天羽的心里出现极为浓郁的自责与惊惶，不断想着对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肚…肚子疼。”孙天检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姐姐我想上厕所。”
孙天羽表情呆滞，随后又扑哧一笑，放下心来，急忙从背包中拿出小包纸，带着弟弟向公共卫生间赶去。
…
孙天羽端坐在男厕门口的长椅上，手中拿着正在慢慢融化的雪糕。她翘着二郎腿，白皙的长腿引得路过的男人们纷纷侧目。
她未理会这些目光，只想着弟弟。幸好只是肚子痛，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遥望祝子唯的方向，心说他一定等急了。
刚想回过头，祝子唯所在的方向即传来乱糟糟的吵闹声，附近的游客均疑惑张望，且大部分好奇的男人已朝那边走去。
“怎么了？”
“好像是有一位年轻人因为买票的事和人吵起来了…”
孙天羽与另一侧已坐许久的漂亮女人均好奇地看向传来吵闹声的方向，听着路过的人对那边的事情议论纷纷。
孙天羽微微皱眉，低声自语：“年轻人…不会是祝子唯吧？”
她焦急起来，回头察看男厕门，发现弟弟仍旧未解决好，可她生怕祝子唯那边出什么事，毕竟那可是她全家的半个恩人。
坐在另一侧的漂亮女人好像察觉到了孙天羽的异常，开口疑惑询问：“那边出事的人是你的朋友？”
孙天羽看向对方，微微点头。
漂亮女人想起孙天羽弟弟刚刚进入了厕所，于是明白了孙天羽焦急的原因。她犹豫片刻，说：“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代为看管你弟弟，反正我在这边是等人，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孙天羽抿抿嘴，听着远处的吵闹声越来越激烈，又细细打量起漂亮女人，可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漂亮女人明白对方的顾虑，但她显然是个热心肠，于是从包中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孙天羽，说：“你可以帮我暂时保管证件，这样无论如何我都是跑不掉的。”
孙天羽接过证件，并在反复比较证件上的头像与漂亮女人的样貌、经过再三权衡后，最终起身弯腰道谢，急匆匆跑向祝子唯的所在方向。
吵闹的声音此时已达到高峰，但随着孙天羽奔跑的时间增加，吵闹声开始逐渐微弱，且人群也渐渐疏散了。似乎吵架的人已经停止争吵。
孙天羽更加焦急起来，已顾不得形象，尽可能地加速，任由刘海及长发飘扬。可跑了许久，最终仅见到拿着三张门票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祝子唯。
孙天羽见到安然无恙的祝子唯一愣，扫视起对方的全身上下。
“你没事吧？”
祝子唯扭过头，先是笑着回应，随后又皱起眉头，问：“我有什么事？刚刚只是两位大叔吵起来，我看了热闹而已。你弟弟呢？”
祝子唯看向孙天羽的身后，以为孙天检又害羞地躲了起来。
孙天羽这才放心，拉起祝子唯朝卫生间走去，并在路上为对方细细讲述方才发生的所有事。
祝子唯听得只觉感动，又有些感慨这座城市的人真是热情。
因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二人闲庭信步般走到卫生间所在地。但在到达此处后，二人却傻眼了。
本应坐在那处长椅上漂亮女人已不见踪影。
祝子唯与孙天羽对视一眼，均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祝子唯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冲进男厕，但在推开卫生间内的每道门后，却并未看见孙天检。
男厕内部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祝子唯步伐沉重地走出卫生间，看向一脸焦急地孙天羽。
他不愿告诉孙天羽事实，可根本无法隐瞒。
孙天检失踪了；或许更贴切地说，是被绑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