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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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的，关于新增的分镜我临时有了一些想法，需要点时间进行修改，所以明天要稍晚一些才能提交给您。”
林瑜良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搭在窗沿上，低头俯视着窗外略显寂寥的街道。
人定之时，街道上奔腾不息的车流开始变得时断时续，偶尔有汽车仿佛一尾鱼儿般，在灯光汇聚成的河流里疾驰而去。
“我知道时间很紧…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但是效果会比我之前的想法更好些，所以我觉得是值得进行修改的。而且这样的话，我们与对方公司的竞争也会更加的顺利，彻底拿下爱茉莉这个项目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提交给您的大致时间在中午前后，希望您能帮忙在开会前争取一些时间.....
夜色渐浓，城市景观的灯光开始递次亮起，远处的德寿宫跟白天的气氛不同，在光影巧妙的作用下，看起来更加静谧优美。与梨花女子高中的欧式建筑以及贞洞教会并肩而立，也别有一番情调。
房间内光影渐斜，月光织就的朦胧光影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橙黄的亮色，如刀般将房间分成两半。
房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一道缝隙，门边和房门张开的夹缝中出现一双灵动的眼眸，此刻正透过这道窄小的缝隙，贼头贼脑地观察着室内。
林瑜良的声音若有似无的从房间内传出，讲话有些模糊不清，仅能让人听清几个单字。
“听不清啊...而且也看不到人...”林允儿俯身将脸贴在门边上，心中嘀咕几句。
不知不觉间房门被她彻底推至敞开，她的半个身子都进到了房间内，左右探头向室内张望着，才在之前位于视野死角的窗帘上发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依稀能够看出正在接听电话的样子。
踮起脚尖，手提前压下门把手避免关门时发出声响，林允儿动作轻柔的反手关上房门，轻声缓步来到食物已经被搬空的矮桌旁，将左手端着的蛋糕放到桌上，瓷盘与桌面接触发出咯哒一声轻响，扭头眼神慌张的望着窗帘上的影子，缩着肩膀慢慢侧身坐下。
躲在窗帘后半掩着身体的林瑜良身体一紧，快速的转身挥手拉开窗帘，目光警惕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失去了遮挡物的室内一下子就比方才明亮了许多，阴影也在光芒的照耀下立刻退去。
一些丝绸般的物体浮现在空中飘动着，看上去洁白、凉爽，似乎可以将其片片撕下披在肩上，同时将视线轻微阻隔，产生一种朦胧的质感。
淡淡的月光中，浮现出林允儿侧身坐在矮桌旁的身影。她纤细挺拔身姿略微倾斜，双手举在面前互相搓动，下巴微收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看到她好像小动物般的表情，林瑜良的嘴角稍稍勾起，指指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示意她稍等片刻，然后便身体放松靠坐到窗沿上，继续与电话中的人进行交流。
......
交谈还在继续，微风拂过，失去云层遮挡的月光一顷而下泄入阳台，洒在林瑜良身上，正好将他的影子投到精心装饰过的墙面上。
林允儿胳膊肘支在桌上，右手托着下巴，眼睛出神的望着墙面上的影子，自身的呼吸节奏开始跟影子规律性的起伏逐渐趋同。
“时间方面您不用担...
林瑜良突然提高的声调，打破了静谧的气氛，让林允儿将注意力再次汇聚到窗前，支棱起耳朵认真的听着他与对方的交谈。
“嗯...我理解...所以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再在画完一副后，就将画好分镜通过邮箱提交给您，这样就避免...”
对面似乎说了些什么，林瑜良的话语被再次打断，转头瞄向床上的分镜，林允儿自然也跟着将目光追了过去——画稿上能补全的地方已经重新勾勒完毕，但浸润程度较高的左上角依然还是模糊一片，似乎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进行填补。
“.....要求在分镜制作中添上一个名字吗？”林瑜良撑在窗沿的手紧紧握住边缘，牙齿紧咬上唇，不自觉的撕咬着已经结痂的边缘，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的手指开始轮次敲打着窗沿，房间内响起了规律性的哒哒声，“我应该在最初的时候就有和您这边说过吧，我是打算要把这个项目用在升研论文中的。如果FinalPPM最终进行确认，并进行拍摄的话，产生的收益我可以少收取或者不收取，但是需要给我开局相应证明。
“...我其实不太明白，这应该只是你们接到的其中一个项目而已，就算有打算直升的新人需要项目，应该也不缺这一个才对。
“因为有上层领导变动....而我这边正好...”他朝矮桌旁偷瞄一眼，“所以...我就是刚好赶上了嘛？其他条件都不变动...只要求加上名字..”
这句话说完林瑜良沉默良久，血液一点点流入口腔，铁锈味再一次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脑海中不断权衡着应下后对自己造成的利弊，还有以此为由能不能争取到更好其他条件。
视线在室内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当它从矮桌旁滑过时，却不由自主的陷入了那双蕴含着愧疚的眼眸中。
虽然始终没能将双方的对话听个完全，但凭借林瑜良的回答与提问，林允儿还是从中猜到了几分无法及时提交分镜会造成的影响。
她收回目光，双手慢慢蜷缩握拳，头好像螺丝松掉后不堪重负的台灯般低垂下来。
“林瑜良XI！！你还在嘛？！林…”
电话内持续不断的高声叫嚷，让林瑜良在呼喊中回过神。
“我在，不好意思没能及时回复给您。”他停下撕咬嘴唇的动作，食指哒的一声敲下一个重音，抬手挡在唇边将嗓音压低，
“我答应了...但既然如此，那我就需要部分收益来作为交换条件，或者用其他广告资源来进行交换。前者的具体数额我会同教授商量后决定，然后再与你们商讨。后者...我想经过认证后，选择权应该不在你们手上才对。
“当然...时间是一样的，我同样会在中午前后将分镜稿提交进行审核，这个广告案对我来说依然很重要。”
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林瑜良为对话进行了收尾，“嗯...那就这样，我先去忙了，明天中午见。”
他收起手机，轻声嘀咕道，“但愿...明天能是开心的一天吧。”
抬头望向深蓝色的天空，繁星陪伴着冷月，半轮弦月在薄薄的云雾边缘，竭力散发着自己的清辉。
......
电话的交谈声落下帷幕，林允儿才抬起头再次看向窗口。
目光追着林瑜良，等他穿过月光织就的纱幕来到矮桌旁坐下，便伸手将盛放蛋糕的盘子往他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学长刚刚是在和广告公司进行联络吗？”
“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公司上层人员变动，所以条件也改变了。”林瑜良说着用拇指抹了下嘴角，然后才手扶着床边盘腿坐下，“你们呢？外面已经录制完了？在开Party嘛？我们的计划有没有被识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他拿起盘子边缘的金属叉子，切下那块三角形的尖角部分放入口中。
奶油甜腻的味道立刻充斥了口腔，伴着嘴角血液残留的淡淡腥味让他眉头微蹙，歪头看向被自己切出的蛋糕截面——表面奶油的分量占了总体的二分之一，剩下的部分则由两层薄薄的蛋糕坯与它们中间的果粒组成。
“呀！你们这哪里是水果蛋糕啊，分明就和一整块奶油差不多了，能够保持住造型也算是你们有天分了。”
提出的问题或者对话，都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回应，林瑜良放下手中的叉子，正色看向身旁依然深深低着头的林允儿，
“没关系的，别想太多，赶上高层变动是不可抗力嘛，而且我第一张也重新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将蛋糕朝林允儿的方向退回，“你们自己做出来有吃过吗？要不要试试看？”
林允儿却始终缄默不言，只是借着微弱的光亮，在林瑜良脸上仔细的观察着，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是因为没办法按之前的时间提交，所以才被新高层抓到了空缺，没错吧？”
“都说了是高层的变动...…”
“别说谎，是想要去摸鼻翼没错吧...”
她低头指指林瑜良抬离桌面的右手，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肯说全都憋在心里。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脆弱到连一两句做错事之后的指责，或者生气时的抱怨都无法接受吧？”
抬起头面对蓦然顿住的林瑜良，与他对视着，“我不是只能被照顾的孩子....如果只是单方面照顾的话...那和你在拽住我的衣袖之前有什么分别...”
林瑜良与林允儿对视着沉默半响，银白色的月光浇在她的肩头，像是在她身上裹了一件微微发光的披纱。
眼睛在她的面庞上打量着，也许是刚刚她一直侧身坐着的原因，直到这时林瑜良才发现她左边的唇角旁，有着两条奶油的印痕，“别闹...都说了没事...而且我画这个就是为了…”
抬手刚刚伸向她的脸颊想要帮她擦掉，却一下子就被她拍开。
“……”林瑜良无奈的看着她，抬手在自己的唇角上指了指，“这里…还有奶油呢，不擦一下嘛？”
一脸正色的林允儿脸色立刻涨的通红，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不但没有抹掉，反而让它在脸上分布的更加均匀。
“…出…我先出去了…就当我没说过！”
林瑜良看她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房门，揉掏出怀里的眼镜戴好，拿起铅笔，让它在指尖旋转飞舞着，口中说着没人能听到的话语，“…就是为了能更靠近才画的…总不能自己推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