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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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家暂且不提,第二日辛弃疾早早便约了河洛来到北固寺,大殿中却不见十方的踪迹,只有一群小乞丐尚未起,二人又转到昨日的厢房,果见大和尚斜挂在床边,身边酒坛凌乱的堆着,显是宿醉未醒。辛弃疾微微一笑,便坐在门边等候。河洛却是不耐,一个人便在寺中闲逛。寺庙颇大虽然年久失修,可还是能看出来当年香火必是很好的。闲逛了许久,估摸着老和尚该醒了,便朝回走去。
刚走到厢房门口,便听十方说道:祖师当年历经千辛万苦求取真经,世人都知道祖师是佛法大师尊他为三藏法师,将大乘真经带回中原,却并不知道祖师是武术宗师,不然路途遥远凭自己一人之力如何能顺利到达天竺。
辛弃疾点头道:以德服人纵然是好,可以力降魔同样是盖世英雄。
十方道:不错,先不说祖师一路艰辛到达天竺,只说在天竺若干年间,祖师遍访名山大川,走遍千刹万寺,其中多有人心叵测之辈,若无力压群雄之大能,怕是就算功成也难以安然回归大唐。
辛弃疾听得,只觉热血上涌,点头赞叹:当真是虽千万人我独往矣!
十方笑道:祖师回归大唐后,综合大唐佛法和天竺大乘三藏佛经,创立了法相宗,留下了武学要义,名为玉嘉功。可惜本宗要义艰深难懂非大毅力大智慧者难以传承,祖师之后传得三世,便渐渐式微,之后更是一脉单传,每一代均只有一个传人,到我这代已经是第十代传人,你便是第十一代传人,只是按我宗要义,弟子需是出家之人,学习本宗佛法要义是为根本,武功则为旁枝末节而已,可如今身处乱世,说不得我却要破破规矩。
辛弃疾赶忙跪倒道:老师在上,弟子绝不忘老师教诲,更不敢忘记本宗教义,待我扶助黎明沧身之后便投身佛门,延续本宗。
十方道:徒儿,我知你品性,不过也不必如此,若干年后,你收徒之时,若是有沙门之人又认可我宗,可优先考虑便是。
辛弃疾道:徒儿明白了。
十方又道:你起来吧,今天开始每日一早便来此庙中,今日便传你第一课。
辛弃疾忙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十方道:本宗为法相宗,又名唯识宗,依唯识论,说明宇宙万有悉皆心识之动摇所现之影像,内外二界,物质非物质,无一非心识所变;能变识有八,所变法则森罗万象。所谓八识谓眼、耳、鼻、舌、身、意为前六识,第七识为意根又名末那识,第八识为如来藏又名阿赖耶识,所谓法相森罗万象,则以八识为表演化万千法相,到那时便可达到意,识,身合而为一,在到最后宇宙万象皆由心识演化,内外二界都可为我所用,那便是大自在之境。
辛弃疾面露凝重,似懂非懂。
河洛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知道十方所说乃是武学奥义,可自己却不甚了然,又觉得与自己所学无名口诀多有矛盾,一时也难辨真伪,只得强行记下了。
十方接道:以上便是本宗宗旨,祖师以此创立玉嘉功共分三层:第一层便是万法唯识,第二层是万法圆通,第三层是万法自然。
这第一层万法唯识,首重锻识,前面五识眼根,耳、鼻、舌、身根尚且容易,可那意识和第八识却是难以琢磨。
前面五识眼根,耳、鼻、舌、身根对应无色根:色、声、香、味、触,每一根性对应一层境界,今日便传你色根性。
儒家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佛家也有云:色既是空,空既是色。世间万象均有心识而来,这色跟性最是难以控制,既要锻眼识,又要断色根性,这锻断之间便是一道险关。
大和尚滔滔不绝说了两个时辰,即说明了奥义,也说了自己得体会,可谓言传身教。此时已经中午,大和尚吧嗒吧嗒嘴,说道:徒儿,为师饿了。辛弃疾这才恍然,赶紧道:老师,我这就给您买吃得。
大和尚道:叫上门外那小子,另外给外面得娃娃们备些吃的。
辛弃疾本就准备好要照顾庙中得小乞丐,听大和尚交待自然无有不从,出了门见河洛呆呆得,知道也是获益匪浅,心中也是高兴,虽然老师不愿收兄弟为徒,可也没有阻止他学艺,如此甚好。当下拉着河洛,到了大殿之中,给众乞丐们分发铜钱,让他们自行去买吃得。众乞丐自然高兴,领了银钱一哄而散,辛弃疾见尚有一人并未离去,此人是小沙弥打扮,年纪和自己相仿,只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辛弃疾走过去道:小师傅为何还不去买吃的?
那小沙弥一呆,道:我不要你得施舍,我只问你,今日在大师得禅房中,他是不是收你为徒了?
辛弃疾一愣,正要回答,旁边河洛道:不知小师傅又是何人?
那小沙弥却不说话,只定定得看着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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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后面一人说道:弃疾,这是你记名得师弟,名叫义端,今日起你们要相互扶持。正是十方从后面走了出来。
那义端见十方如此说,好一会躬身道:见过师兄。
辛弃疾自是高兴,拉着义端好不热情。那义端初时冷冷得,不过少年心性一会便也熟络起来。
十方道:义端,你领着这位小施主去买些吃食,我和你师兄还有话说。
义端躬身称是,便和河洛去了,待二人走远,十方道:这义端本是此庙得沙弥,后来寺庙败落,僧众均都离开,他那时年纪尚幼,无人愿意带着这个累赘,便将他遗弃在庙中,不过他很是顽强居然活了过来,还纠集了一帮小乞丐都以他为尊,我来到此处,本就要让这群孩子有能力活下去,便选了他作为记名弟子,教他一些武艺傍身,让他在孩子们中间传播开去。可我发现他并没有按我得意思,虽然苦练武功却并不传给他人,此子心胸不甚宽大,不适合我宗要义。不过他既然是你师弟,你也要多多看顾一二。不仅他一人,这庙中得孩子都是孤儿,你以后都要替为师照顾一番。
辛弃疾躬身道:徒儿责无旁贷。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却有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 十来个和尚冲了进来,个个手持棍棒。当先一名老僧形容峻烈,见了十方,怒不可遏喝道:好和尚,你来我寺挂单,却喝酒吃肉打我僧众,撞坏我寺门。佛祖的清规戒律,都被你这妖孽破坏尽了。下面僧众都喊道:住持还和他啰嗦什么,我们齐上打杀了便是。
辛弃疾虽不明缘故,但见来者不善走上一步道:我是十方大师徒弟,不管什么徒弟都带师傅代劳了。
十方笑道:好徒儿,不错,不过今天正好借此机会为师给你上这第一课,你可看好了。
十方大踏步走上前去,那十几个和尚乘机将十方围在当中。十方笑道:悟真,你说什么佛祖的清规戒律,那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便是要人来打破。什么佛祖,佛在哪,祖又是什么?说着伸手一指虚空。
那当先的和尚便是灵岩寺住持悟真,他被十方一问愣在当下,猛的喝道:孽障到了此时还口出不逊。当下手持棍棒向前猛击。
辛弃疾对十方的武功很是放心,可见十方动也不动,这一棍结实的打在身上,十方也只是一笑,悟真本也是高手,一身少林绝学,这一棍本不指望当真打上,便留了十八招后招,可一招得手反而不知所措。见十方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勃然大怒,长棍上举便要落在十方头上,这一棍可碎石裂土。十方见长棍到了头顶,也不见动作,只把头微微后撤,长棍在鼻尖处堪堪擦过。
悟真见状,手腕一抖,长棍反手上扬,这招颇为刁钻,十方眼睛一直看着棍尖,此时脚步未动,将身子向右扭曲到一个常人不能的姿势又堪堪避过了长棍。悟真连续变招,可十方脚步动也不动,只是用眼睛盯着棍尖,在招式将近的时候才将身体做出反应,每次都是堪堪避过,辛弃疾看着心中惊诧不已:这便是眼识!棍子在老师的眼中成了一个摆设,用眼睛就可以判断敌人的招式走势,虽然不出手,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悟真一套棍法招式将要用尽,可十方脚都没移动一下,此时脑门细汗渗出,门下十几个和尚见状发一声喊便一拥而上,都使棍棒乱打,这些小和尚不会武功,只知乱打,自然是碰不到十方半分。
辛弃疾在旁边看的分明,十方的眼光好似一把利剑,周遭的棍棒在目光之下纷纷避让。辛弃疾明白,虽然这是练眼力但其实与武功层次有很大的关系,自己就是眼力再好也做不到。自己也尝试跟着十方的眼睛来看棍棒的轨迹,初时只觉得满眼都是棍影,完全跟不上速度,可十方脚步挪动,带着棍棒速度变慢,辛弃疾终于觉得眼睛可以跟的上棍子的速度。只觉得棍影迎面而来,刺的眼睛生疼,可还是瞪着眼睛,慢慢的能够适应,再然后试着让身体学着十方做出一些反应,虽然做不到十方的程度,可觉着收益颇丰。
那边十数人缠斗了半响,十方始终未出手,到把一群和尚累的够呛。又斗半响,十方哈哈一笑,迈大步走了出去,一群和尚也追着去了,辛弃疾本欲跟上,见十方对自己示意便停了下来。
辛弃疾便留下来琢磨刚刚收获,这个时候河洛和义端领着众人回来了,辛弃疾便将经过说了一遍,义端不屑道:一帮老秃驴自取其辱。
河洛道:大师定是不想在此处和他们了结此事才领着他们出去兜圈,大师耍够了自然回来。
辛弃疾道:灵岩寺的秃驴向来依附金人,待哪天我必去放把火烧了他庙去。
河洛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情大哥可得叫上我。义端却不说话,只默默点头。
几人说了半响话,十方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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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回来,河洛笑道:大师必是偷溜出去喝酒了,大哥我们明日再来如何。
辛弃疾无法只得点头道:也好。二人便告辞而去。
路上河洛道:大哥,这个义端非是凡人,大哥可要留意。
辛弃疾笑道:义端兄弟自小在虎狼窝长大,难免心思重了些,不要紧,老师让我照看一二,以后他们便也是我辛弃疾得兄弟了。
河洛见他如此说,知道大哥为人坦荡,心中不存恶意,也只能不提此事。二人约好第二日继续来此,便打道回府。
第二日,二人相约而来,果见十方早早得候在庙中。十方见辛弃疾来了,便领着辛弃疾和义端去了禅房。河洛到不好意思在去偷听,只在大厅中和众小乞丐玩耍,到也不觉憋闷。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河洛实在忍不住便往后院去,到了后院,便见辛弃疾在一个阵中苦练,只见阵中立了许多的竹竿,竹竿之上栓着许多的铃铛,微风吹来,铃铛叮铃作响,辛弃疾便站在阵中,仔细聆听,若是哪个铃铛响了,便赶上去扶助铃铛,下个响了,便又飞身过去,有时阵风大作,无数个铃铛齐响,辛弃疾便左支右拙,身形十分狼狈。
大和尚十方和义端站在旁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河洛一见便知这是在锻眼识和耳识,心中暗想:当真是好办法。
不大一会见辛弃疾已掌握节奏,风缓之时,好整以暇,风急之时也能从容面对,初时铃声大作,再到后面,铃声已寥寥听不见。
这时十方笑道:徒儿,不错不错,先歇息一下。
辛弃疾这才从阵中退出,已衣衫尽湿。见河洛在旁走了过去,笑道:二弟,老师这个法子我从未想过,只半日,为兄便觉耳目灵敏了许多。
河洛也是高兴道:大哥确是找了个好老师。
辛弃疾道:老师将本门功法也传于了我,两相印证,练习起来事半功倍。待闲暇时我便传于你。
河洛忙道:大哥莫急,大师也说了,我不适合学他的武功,多学反而有害。还是不学为妙。
辛弃疾到不以为意:老师让我将所学尽数传给庙中众人,为何不可传你,你莫要担心,若是发现不妥不练便是。
二人便不在说话看向当场,见义端已跳入阵中,和辛弃疾一般动作,只是动作明显慢了一些,费尽心力可铃铛还是响个不停,不过义端到也了得,到也不急不躁,慢慢揣摩要义,到的最后也勉强可让铃铛不响,绕是如此已是半日过去了。
义端高兴的退出来可见十方已昏昏欲睡,眼中难免失望。辛弃疾走上去道:老师定是饿了,陪师兄去给老师准备吃的。三人便自去准备吃食。
待到下午,十方吩咐二人多多练习本门内功心法,到无其他课业。
三人便凑在一处,各练武功,河洛久已未练那无名心法,平时都是瞒着众人,此时反而放开练习,练了一遍颇觉畅快,印证十方所说,又觉不通。总觉得有矛盾之处,心中也知道自己所练功法和道家功法相通,而十方乃传承唯识佛法高僧,佛法道法必然有不通之处。
三人练了两个时辰,都觉进境颇大。河洛突然道:大哥,那兀颜独虎最近到没有生事,不过你也不可大意,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事。
辛弃疾笑道:他不过是挑梁小丑,不过兄弟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要在秋季围猎之时杀我个措手不及,我们也需准备一二。兄弟们,不如为兄和你们说说兵法如何。
河洛和义端自然无不应好,辛弃疾自小博闻强识,而且不爱文治只爱武功,从小便跟着祖父博览兵法要义,此时说来头头是道,又将宋金当今情势分析一遍。辛弃疾说的兴起,叫道:左右无事,不若我们就将庙中兄弟们都叫起来,真正操练起来如何。
河洛和义端一听都来了兴趣,几人孩子心性,说干就干,将庙中众人都叫到后院,点了人数,足足有八十人只多。寺庙后院颇大,足够容下这许多人,辛弃疾将众人分了对,挑选了队长,又制作了几面令旗,便有模有样的操演起来。
初时这几十人杂乱无章,不听号令,可辛弃疾确是奇才加之这几日他对众人一视同仁,威望极高,众人也愿意听他的话,这许多人渐渐居然有了章法。河洛见了也啧啧称奇,暗叹大哥治军之能。
连十方也被惊动过来看了几次,见章法得当,心中也很是满意,只想这徒弟果然没有收错,便也放心他们操练。
操练半日,倒是颇有成效,河洛道:大哥,你该给我们取个名字才好。
辛弃疾点头大声道:兄弟所言不错,自此之后,我们便不是任人欺负的乞丐,和人争斗之时需有名号。思索一阵后道:此寺名未北固寺,我们便称北固军如何。
众人听了都大声叫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