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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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影单薄消瘦，脸色苍白得几乎与明亮的太平间融为一体，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沈誉南眉头微蹙，眼神担忧地上前。
她眼里迅速聚起一层水雾，泪水潸然落下，他再也压抑不住靠近她的冲动，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咦？奇怪……”梁沁两手擦眼泪，却越流越多，整个人都很狼狈，“我怎么哭了？我不伤心啊，他会落到这个下场是他自作自受……”
沈誉南将她揽入怀中，梁沁挣扎了几下，贪恋他怀抱的温暖，肆意哭泣起来。
发泄完，她低着头退出他的怀抱，鼻头微红，神色赧然。
她再次走到灵床前，揭开白布想看他最后一眼，突然她目光一凝，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沈誉南目光越过她肩膀，一眼看到了梁致行脸上的尸斑。
都出现尸斑了，证明梁致行不是才死没多久，他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梁沁恍然想起上次她在icu病房外看梁致行，他胸膛根本没有起伏，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难道他那时就已经死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梁雪，没人接。
再打给陈凤月，她也没接。
梁沁眼里充斥着强烈的愤怒，这时蓝老头给她打电话说：“我让人查了梁致行的主治医生，他很有问题。”
一般医生都会和上级医师商量治疗方案，但梁致行的主治医生却一意孤行，而且刻意隐瞒了梁致行的情况，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不让别人经手。
他当然不敢让别人经手了，否则不就让人知道他做的猫腻了么？
梁沁冷笑。
“我让人查到了梁雪的现住址，车在外面等着了，走吧。”沈誉南也刚好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他沉稳的作风让人很有安全感，梁沁唇角微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找到梁雪，她似乎没想到梁沁居然会找到这来，眼神闪躲，面色无措。
“梁致行尸斑都出来了，他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你故意隐瞒了他的死亡时间。”
梁雪紧咬下唇，她还是知道了！
她将卖掉荆棘玫瑰的事告诉了陈凤月，两人商量过后，故意在梁沁发布澄清的时候告诉她梁致行死亡的事，想让她方寸大乱，被记者抓住破绽，坐实她抄袭的事。
没想到梁沁这么快就振作起来，还发现了端倪。
“我只是被吓到了，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把尸体放了段时间，不是有意隐瞒的！”梁雪辩解。
梁沁冷笑：“你们是想隐瞒他的死亡好从我这多捞点钱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用最便宜的药物吊着他的命，他为什么会突然病情加重，又为什么突然会死，都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了！梁雪差点尖叫出声，就算她竭力隐藏，眼底深深的惊惶还是出卖了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接起来听了几句，忽然神色一变，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就在刚才，爸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你没有任何证据。”
梁沁有些吃惊，一旁的沈誉南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的确，虽然有费用明细证明他们没有好好治疗梁致行，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梁致行的死因，而证据就在刚才被湮灭了。
梁沁转身离开，沈誉南跟了过来。
她又去了趟医院，找到梁致行的主治医生：“我知道你参与了她们的阴谋，我已经报警彻查这件事，如果你能配合，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责任。”
医生眨了眨眼，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有治疗都是符合程序的，没有任何问题。”
“谁说我是指这件事了？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医生眼神心虚，拿起桌上的病历：“我很忙，先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梁沁淡然的声音飘进他的耳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医生面上流露出挣扎犹豫，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梁沁微叹了口气，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
他也知道自己是个突破口，只要他闭口不谈，梁沁也奈何不了他，顶多是告他医疗过失。
但要是他承认没有尽力医治抢救梁致行，就不只是吊销执照被行业开除这么简单了。
车上，梁沁望着窗外，突然说了句：“有问题。”
“你指什么？”沈誉南问。
“她们完全可以一早火化梁致行的尸体，毁掉所有证据，根本不用等到我发现。”
梁沁若有所思：“梁致行早就死了，她们挑在发布会的时候告诉我，明显是想故意扰乱我，我的画被卖一定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很有可能。”沈誉南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
但梁雪一口咬定画被人拿走，除非他们能证明画在梁雪手里，或是这件事跟她有关系，否则他们也没辙。
没多久，一张费用单被寄到画廊，是殡仪馆寄来的，遗体接运费、搬运费、消毒费、火化费……等等，加起来也就几千块。
梁沁彻底对这对母女无语了，她给梁雪打去电话：“几千块丧葬费你们都不愿意出？他住院的时候你们没少捞油水吧？”
梁雪故意卖惨道：“你不知道，公司破产以后欠下了很多债，那点钱都拿去抵债了还不够，几千块对你来说是小钱，我们哪拿得出来？”
“打住。”梁沁无奈扶额，要不怎么说人至贱则无敌？梁雪真没脸没皮起来她还真拿对方没办法，“那葬礼呢？你们不会打算一分钱都不出吧？”
梁雪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
梁沁没好气道：“梁致行以前对你们那么好，你们这么对他，真不觉得心虚，不怕他半夜找你们吗？”
梁雪被她说得心尖一颤：“可我们是真没钱啊！要不这样，你出钱，我来帮忙。”
梁沁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见梁沁真要为梁致行筹办葬礼，蓝老头担忧道：“这些事交给专人就行了，你没必要自己来，你最近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万一把身体弄垮怎么办？”
梁沁微笑：“我不会让自己累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