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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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深处。
黑暗中似乎没了时间概念，除了渐渐熄灭的小火堆，似乎再也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看着怀中的少年，曹卿芷没由地扬起嘴角，她也不知那些阴灵是如何被萧云赶跑的，待她醒来之时，入眼的，只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少年，虽然还有些微弱的呼吸，但眼看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逝去。
想到了那处小水洼，她将萧云背回溶洞，直至把水耗尽，也没见萧云醒来。
心灰意冷，似乎也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她再次背上萧云，艰难的来到了地宫深处，看着主殿之上“往生殿”三个字，她嗤笑了一声。
主殿的正中央雕刻着一尊朱雀，栩栩如生，其材质也不知用何种料子所做，乍一眼看上去就好似着了火般，隐隐发光。
在朱雀的下方，摆放着一口金丝楠木棺材，周围亦是有不少金银玉器，可见墓主人生前的想法很是独特，恐怕是想借传说中的朱雀神力助自己死而复生。不过，终究化成白骨。
曹卿芷一脚踹开棺盖，将棺中墓主人丢得远远的，现在的她似乎对那些阴灵恶鬼之类再也没什么畏惧。将萧云放入棺中，她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自己也躺了进去。
时间仿佛很慢，腹中的饥饿让得曹卿芷有些昏昏沉沉，然而她的小腰却被某种硬物戳了一下，让她瞬间清醒不少，旋即，鼓足勇气抓向那硬物。
却发现那是萧云的手指，手指虽然有些僵硬，却是有了温度...
心中似乎再次燃起了生机，曹卿芷便将萧云从棺材中挪了出来，点起了火堆，耐心的等着对方苏醒。
只是苏醒的过程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直到那整口棺材被劈开当作柴火燃烧殆尽，也没见萧云苏醒。
“你这人，最不可信，之前就骗我喊你父王，现在都死了还要欺骗我。”
“你就不该给我希望...”
“呜呜呜...”
由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曹卿芷有些哽咽，或许是因为绝美的容颜有些消瘦，所以才挂不住那摇摇欲坠的泪滴，让得它们落在萧云的脸上。
“呃...”萧云缓缓抬眼，入眼即是梨花带雨的美人。
曹卿芷一惊，偷偷抹了下泪，喜形于色，喜道：“醒来了！你总算醒来了！”
点了下头，萧云艰难地站起身来，便只觉得一阵头昏，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随口说道：“这样都死不了？”
萧云有些迷茫，而此刻，映在他眼眸之中的，是在微弱火光之中，曹卿芷关切的眼神。
那是在黑暗中，唯一的温暖！
“谢谢你。”萧云发自内心的道。
曹卿芷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上去似乎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她恢复了正常，脸色也恢复到往日里的淡漠。
他醒了，我们要脱困了，到了外界，还能像这般对待彼此么？
萧云也没多想，打量下四周的环境，随后盘膝而坐，心沉丹田。体内的金丹还是那般，好似从未爆发过，但在金丹周围却是多了一道紫气，这意味着他的天子凝气诀也迈入了第一层境界。
灵州，大梵天寺。
道诫和尚寻到道衍方丈，道：“唉，掌门师兄，我听闻萧云那小子葬身野人谷。”
道衍拨动了几下佛珠，淡淡看了来人一眼，笑道：“师弟为何会对萧施主如此关心？”
道诫说道：“我实在是觉得可惜了师兄一身大梵般若。”
道衍负手而立，面朝南，笑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野人谷环山抱水，聚风养气，表面上虽是九死一生之地，然则另有生机。萧施主身怀天子凝气决，又有我寺大梵般若，命不该绝。”
道诫虽然有些不明了，但他对道衍方丈非常信服，旋即念了一通佛号便退了下去。
当萧云与曹卿芷两人重见天日，竟是从一处瀑布中坠入水潭。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曹卿芷忍不住的欢呼，对着瀑布，对着蓝天，劫后重生的喜悦，缓缓地，在她的脸上浮现出来。
“是啊，活着真好。”
萧云的嘴唇动了动，只觉得天很蓝很蓝，山好高好高，阳光温柔，清风撩人，满山尽是鸟语花香，眼
。中竟是处处有动人心魄的美景。
曹卿芷缓缓走上了岸，眸子中眼波流动，盈盈尽是笑意，听到身后水潭中扑打之声，转过身子，向水中的少年伸出友谊之手。
萧云看了她一眼，但见阳光下的她肌肤如雪，清丽无双，脸畔更有晶莹水珠轻轻滑落，掉了下来，几乎如打在心田一般。
他身子一震，发呆了片刻，不禁喃喃的道：“真俊...”
曹卿芷仿佛怔了一下，但眼中笑意丝毫不减，似乎很是受用，傲娇般的道：“那是自然。”
萧云不知怎么，嘴里有些发干，脸上有些臊热，在水潭里待了片刻才敢上岸，忽然微笑道：“你成婚了吗？”
曹卿芷立刻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道：“没有。”
萧云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之际，却见曹卿芷背过身子，哼了一声，道：“你问这作甚？之前我看你在那里面挺老实的，如今怎会这般孟浪...难道是小鬼见不得正太阳？”
萧云呆了一下，抓了抓头，道：“父亲老是让我装纨绔子弟，装着装着就习惯了，反而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提到了萧莽，曹卿芷脸庞笑容渐渐凝固，她对失去父亲之事，执念颇深，本以为可以就此忘去，却又再次被身后之人无意间提起。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萧云从身后望去，那精致的背影，似乎很是孤独，虽是动人心魄，但也让人望而却步。
曹卿芷转过头，那微红的眼眶，看着萧云的目光，萧云却是不敢直视，转开了眼睛。
许久之后。
她忽然幽幽地道：“你挺好。”
萧云内心深处，不知哪里，忽地一跳，旋即强自镇定下来，微笑道：“没有，我这人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赣州，我一口气砍了十几个尼姑。”
曹卿芷忽地一怔，她不明白萧云为何要与尼姑过不去，细细想来，或许是萧云想让二人之间没什么隔阂，故意捏造此事，毕竟她自己曾经也是个杀人如麻的南蛮王。
曹卿芷低声叹了口气，道：“若是我们两人都死在那里面了，心里会后悔么？”
刹那间，萧云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画面，道：“那是一定后悔的。”
闻言，曹卿芷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道：“哼，在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与我死在一起，偏偏就你不自知！”
萧云气往上冲，但看了曹卿芷一眼，忽然间气又消了，只叹了口气，摇头道：“或许吧，但是若能生，有谁愿意去死呢？”
曹卿芷脸色冷漠，盯着他，沉默良久，突然道：“你是为了慕容汐？”
萧云跳了起来，指着她，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曹卿芷转开头，没好气的道：“这大乾谁人不知？”说着，她眼神古怪，见萧云语塞，又道：“但你昏迷中喊的名字可不是她。”
听了曹卿芷的话，萧云沉默了许久，除了父母之外，他也不知道谁在自己心中最重要。
“咕噜...”
一声肚子叫，扯回了他的思绪，见曹卿芷背对他一动不动，他试探性的问了句，道：“你饿了？”
“没！被你气饱了！”曹卿芷嘴硬的道，说着，忽闻身后响起重物落水声，转身望去，哪还有萧云的影子，心急的道：“哎，你这人怎么如此小肚鸡肠，说你两句就想不开了。”
半响也没见萧云浮上来，曹卿芷面露焦急，正准备再次下水，却见水面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对着她露出一口白牙。
“下次若是想不开就死远点...”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阵阵轻烟，曹卿芷坐在火堆旁边，看着萧云用一根粗大的树枝把两条刚捉到的大鱼收拾干净之后，插了放在火上烤。
随着火焰的炙烤，鱼肉表面渐渐变得金黄色，看起来酥嫩可口。
荒山之中，一股喷香美味，四溢飘散。
在那地宫中饿了很久，曹卿芷忍不住口中生津，吞了口口水，却见萧云倒是不慌不忙，看了看火候，把手伸到腰间一摸，突然脸上一怔，随即面露尴尬。
曹卿芷讶道：“怎么？”
。萧云讪讪笑道：“没调料...”
曹卿芷上上下下看着萧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哪有心思计较有没有调料。见萧云慢慢转动树枝烤着鱼，空气的香味是越发的浓了，她抬手便向烤鱼抓去，忽地“啊”了一声，显然是被烫到了，让得她眉梢轻蹙。
见状，萧云抓住她那只微红的小手，吹了吹，曹卿芷本想嘲笑对方，但心中却荡起一阵涟漪，如何也笑不出声来，手上也没有之前那般灼热感。
“还疼么？”萧云道。
忽见萧云一脸关心，盯着她的小手，林间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射下来，二人的影子好似依偎在一起，曹卿芷低下脑袋，低声道：“不疼了...”
当听萧云说可以吃鱼了，曹卿芷有些扭捏，接过了一条烤鱼，却又放到萧云嘴边，道：“你帮我吹吹...”
萧云微笑道：“行啊，但我要是不小心把口水喷在上面了，你可别嫌弃啊。”说着，把那烤鱼前前后后吹了一遍，又用嘴唇轻舐了下，感觉温度刚刚好，笑道：“吃吧，不会烫嘴了。”
曹卿芷立刻将烤鱼放在嘴边，正要张口，不知为何，她脸上突地红了，转过头去，背对萧云，这才吃了起来。
萧云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自己也早饿得不行了，拿起另一条烤鱼，大口啃了起来。吃了一半，他忽然看见曹卿芷转过身来看着他，微讶道：“怎么了？你那条鱼没熟透？”
曹卿芷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树林深处吹来的清风，轻轻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拂过白皙的脸畔。
“呃...我吃完了......”
她的脸有淡淡的羞涩，有隐隐的难为情，萧云微微张嘴，竟是痴了。
二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半晌，萧云突然凑近了脑袋，曹卿芷先是一惊，旋即缓缓闭上眸子。
可是良久，萧云似乎没有动静，曹卿芷鼓起勇气，慢慢张开了眼睛，只见萧云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把剩下的半条烤鱼递在她嘴边，道：“我的给你吧。”
曹卿芷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原来萧云就是把烤鱼递过来的。
这两条烤鱼，没一会儿，便被这两人消灭干净。二人又在水边清洗一番，不觉都有些困倦了。说来也是，在那地宫中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仿佛一直走在生死边缘，这般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曹卿芷首先支持不住，在树荫下的一小块青青草坪上侧躺着睡了，萧云也感困倦，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但觉得暖风徐来，温柔地拂过在他们的面颊，忍不住看向那处瀑布。只见瀑布一侧似有一只石牛，看起来甚是灵动。
萧云侧身看向身边的曹卿芷，轻声道：“想听个睡前故事么？”
“嗯...”迷迷糊糊中的曹卿芷唇边似有淡淡的笑容，伸出手，将萧云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然后，身体又像身后挪了挪。
萧云呆住了，可是看着她那稍微憔悴却又依然绝美的容颜，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把手拿开。
“从前有座山，山下有个姑娘叫玉贞，父母早亡，六岁就给花老财当牧童。玉贞每日晚睡早起，与牛相依为命。花老财是个贪色鬼，他见玉贞生得这么漂亮，起了邪心。”
“一天夜里，花老财叫管家和打手将玉贞绑起来，正要朝姑娘扑去，岂料一条铁鞭似的牛尾巴朝花老财脸上打来，并耸起两只锋利的角，戳中老财的眼睛。老牛乘机咬断了玉贞姑娘的绳索，跪下讲：快，快骑到我背上！”
“原来老牛是神仙下凡，只见它撒开四蹄，朝山顶跑，打手们叫喊着围了上来。跑呀跑，跑到山岗头，没地方好跑了，老牛叫玉贞姑娘站在一只牛角上，玉贞姑娘就乘着牛角飞上天去了。”
“由此，老牛变成了只独角的石犀牛，玉贞姑娘一直飞到了月宫里，从此犀牛仰头朝天，在想念女主人。于是有了犀牛望月之说。”
听完，曹卿芷低声道：“你会是那只牛么？”
许久没得到回应，她缓缓转过身来，却见萧云呼吸平坦，显然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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