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国公爷,告老还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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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口供证词,谢淳明显脸色不对。
他知道张家一手遮天,可张家居然将滇州官员都换成了自己人!
这简直快成了他们家的天下!
张俭恨得牙根痒痒,见皇帝情绪处在暴怒边缘,才要说话便被安国公拦住。
老人家颤颤巍巍说道,“陛下,老臣一生都受着皇家隆恩,虽说公门徒众多可都是按着圣意教授,绝无二心啊,没想到我那义子张倦...他竟然敢私自勾连大臣在滇州闯下如此祸事!”
话说的极明白,他将罪责悉数推到了张倦手上。
反正今年工部亏空实在太大,索性狠心些弃卒保车,剜掉安国公府的这块烂肉。
张俭上前扶住父亲,又道,“陛下,月前父亲卧病在床,张倦曾为父亲进献滋养的补品,其中有株千年生的天山雪莲很醒目,想来票拟差出的款项都被那小子用在这了。”
林洵揣着手站在一边嗤笑着,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张家不愧是张家,拿国库的银子为自己的父亲尽孝,莫说是千年雪莲,便是百年的雪莲臣也没见过。”
皇帝的脸色似乎有些缓和,谢衍却不打算轻易放了他们。
单手扶起公孙瓒,“上到京城国库下到滇州土地,张倦竟能一手遮天。”
“可他再如何大胆,也大不过是个工部尚书,若没人授意,本王不相信上千万两的银子他自己敢贪墨。”
谢淳披着厚重的龙袍斗篷,双手叉腰在众臣前踱步,最终停在许久未曾说话的李国公前。
“太傅觉得如何?”
他从小便唤李赋为太傅,哪怕现在他贵为国公仍以太傅相称。
“老臣...”
他坐在朝堂上听着众人的辩解,心里寒意升腾悔极了,应当听了小儿的话告病在家。
他抬头拭了拭额间的细汗,“万事自有陛下定夺,臣等谨遵圣意。”
安国公却结过他的话茬,嘴唇微微颤抖眼神浑浊,他道,“年岁上来了,人不服老不行的,臣和李国公早已两鬓斑白,诸多事情也无法明辨是非了,臣斗胆,请陛下准许臣等告老吧。”
谢衍手里盘着大氅上的吉祥扣子玩。
安国公真是贼得很,自己倒了还得拉一个。
他唇角一勾道,“张倦开了个好头啊,若大家都请辞回家去,陛下岂不成了光杆司令?”
他知道今儿杀不死安国公府。
那也要狠狠得削掉一层皮。
长信宫里,玉邹用力的绷着绳子方能抬头看见太后,一双眼眸被逼的皆是血丝。
“给他松松绑,这双眼睛看的哀家都要做噩梦了。”
刘太后微微歪坐着身子,抬头睨了胜玉一眼,“你可知道栽赃宫妃与外臣有染,是多大的罪过?”
胜玉气的鼻尖都泛起了红色,“母后,此事早有流言,儿臣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刘太后心里嗤笑她的不自量力,她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便横行霸道,眼下竟敢污蔑起后宫了。
她知道李宛厉害,但与外臣有染,想来她还不敢。
“你说她与慎郡王有染,郡王妃,你可看到了?”
骰子被冷不得点名,连忙起身,“妾身不知。”
刘太后看着怀里嫡孙儿可爱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了胜玉,“好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莫要再提,审那个狂徒才是今天大事。”
“刺杀一事绝对与儿臣无关!”
胜玉气急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头指天指地,而后怒斥玉邹,“你说是我叫你杀的,那我问你,银票在哪?宅子又在哪儿?是谁找你的?”
“公主当初说好银票等物悉数寄存在东仁银庄,叫奴才自己去取,为何现在反悔?”
玉邹的手腕被绳子勒出道道血痕,“公主的宫里前几日抬出了一个染了伤寒病死的丫头,便是她同我说的要刺杀,如今人没了也死无对证,自然公主说什么是什么。”
“母后,郡王妃奸诈的很,此事定是她们二人苟且联合的!”
胜玉一着急语调自然拔高,刘太后被她嚷的头都疼了。
“好了,不是这个联合就是那个联合的,你安生些,贵妃怎么看?”
谢苍的小手从被褥里伸出来,攥住了刘太后的手指,给她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宛道,“那天晚上,臣妾在明鸾殿宫门看见玉邹,他嚷着郡王妃病危求我去救她一命,那时候宫门早落了锁,若是出宫找寻太医少数也要个把时辰,臣妾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没多想的去了。”
“那日郡王妃病危在榻连眼睛都睁不开,臣妾以为或许刺杀一事与她不相关。”
刘太后专心逗弄小孩儿,明显没怎么听这群人在说什么,“不相干...?”
李宛坐在椅子上,抬头瞥向苏太妃。
这会儿她神色倨傲狂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半大男孩儿,孩子眼角还挂着泪痕。
贺兰喜看这孩子眼熟的很,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低下身子对李宛道,“娘娘,这是骰子的弟弟,被太后召进宫的,这会儿应该在兰台才对。”
再看骰子,整个人早已不是原来的淡然自若,双手紧紧攥着椅子背,就连发丝似乎都是绷紧的。
李宛悄悄扫视门口,赵泞是守卫按理进不得屋内,可这会儿也不在屋外。
“赵泞呢?这个不会也是奸细吧?”
贺兰身子一歪看的稍微远些,还是没发现,“奴才去看看。”
刘太后突然发问,“慎郡王妃,你以为呢?”
骰子早没了思考的能力,紧紧盯着对面由丫鬟牵着的小孩儿。
他袖子微微弯起,露出的皮肤上都是新添的伤痕,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这是她的弟弟啊!
“慎郡王妃!”
刘太后陡然拔高的音量将骰子唤了回来。
可她仍看着自己的弟弟。
丫鬟的手摁在小孩儿脖颈上,略略抬手,露出手腕子下已出鞘的匕首。
胜玉扬着张满是自得的脸,抬头扶了扶自己的鬓发,“慎郡王妃,太后娘娘问你呢,看着苏母妃做什么?”
骰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眸子里不知为何蓄满了泪水,嘴角扯开弧度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别人。
她看着太后缓缓跪在地上,“太后娘娘,玉邹刺杀一事...实为郡王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