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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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虽是天子脚下,但其中的腌臜事不少,李恪都不愿意多掺和。
但现在齐州城天高皇帝远,他李恪还是名正言顺的齐州刺史,自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事情。
这五条禁赌的举措,其实李恪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这是他根据赌场盈利进行的反制。
没有用也不要紧,没有用就慢慢改嘛,再制定新的举措。没有什么政策是一步到位,都是一步一步试错才出来的。
他的举措也不是面对整个大唐,仅仅是齐州一州之地,大概包括几个主要城市,数个重镇和数十乡村。
“孟诚通。”李恪叫道。
孟诚通急忙跑过来见礼:“殿下。”
“你去将所有人杖一百,”李恪吩咐道:“不要打太重,让他们修养几天就行。”
“是。”孟诚通领命,这个活他有经验,衙役们也有经验。
很快,大牢前的广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啊,啊,草民冤枉啊,我只是去看看,没有赌啊,官爷打错人了!”
“啊,六子你轻点打,哎呦,平时白养你了!”
“韦公,这里太吵了,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李恪表示他是好人,见不得别人挨打,听不得别人的惨叫声。
韦彤赞成道:“殿下所言极是。”
“孟诚通,你过来。”李恪又把孟诚通叫过来,等会还有事交给他办。
孟诚通听到李恪叫自己,快速把事情给副典军交代清楚,然后来到李恪面前。
三人来到远处,李恪耳根清净了许多。
李恪问道:“两位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此事,自然指的是大牢前面广场上的人该怎么处理。
孟诚通不愧是亲王亲事府的典军,他率先抱拳道:“全凭殿下做主,臣全听殿下的。”
李恪没让孟诚通非得说出自己的想法,典军本来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
“韦公,此事你怎么看?”
“既犯《唐律》,该惩。”
“韦公的意思是按照《唐律》严惩?”李恪好奇道。
韦彤叹口气,苦笑道:“殿下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何必再问臣呢。”
“韦公这话说的,”李恪打着哈哈:“我可是很看重韦公的意见。”
韦彤对李恪这话自然不信,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李恪,暗地在心里撇撇嘴,也不知道李恪跟谁学的。
“孟诚通。”李恪命令道。
孟诚通向前拱手:“臣在。”
“杖一百后,将所有赌坊管事的人集中到一起,我要和他们谈谈。”
“是。”孟诚通躬身领命。
孟诚通走后,李恪又对韦彤问道:“韦公,他们的浮财该如何处置?”
浮财,也就是赃款,通过赌博所获的财产。
“臣以为,还是没收少许浮财为好。”韦彤劝道:“殿下还需要他们办事,得给他们点甜头。”
李恪思索许久,还是不赞成:“不妥,给甜头前需将他们压下去,不然他们手里有大量钱财,我得给他们多少才算是甜头。”
起码得先把他们的糖夺过来,这样他们才能尝到胡
。萝卜的甜处。
唉,韦彤暗自叹息,就知道李恪不会听自己的意见。希望李恪在齐州的时候能将此事解决掉,不然李恪一走,他可压不住啊。
倒不是没有决心,只是其中关系甚多,综错复杂,他也身不由己。
倒是李恪可以自由行事,只要注意一些忌讳的事情,这齐州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干的。
孟诚通办事的速度很快,他先在人群中把赌坊管事筛选出来,然后迅速打一百杖,再命府兵把他们抬过来。
一百杖打的快,但是质量一点没下降,可谓是既有速度又有质量。
“哎呦,草民见过殿下,请恕草民无法行礼。”被抬来的八个人,一边吸冷气一边向李恪见礼。
“无妨。”李恪看着眼前八人惨兮兮的模样,嘴角不经意勾起一丝笑容。
“诸位应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李恪慢悠悠道:“我罚你们,皆是按照《唐律》罚,你们可有话说?”
趴在地上的八个人哼哼唧唧的无话可说。
“韦公,此事就麻烦你了,还望你派人速速查清他们所获浮财,清剿充入国库。”
“是。”韦彤在一旁应道。
趴着的八人虽然心痛,但也没有人说什么。
“按照《唐律》,”李恪接着说道:“除了杖一百,没收浮财,还要根据浮财多少以偷盗罪论处。”
李恪笑呵呵地问道:“诸位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在牢中度过多久呢?”
管事们脸色都变了,虽然他们早已做了假账,但是李恪要是来真的,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但是呢,”李恪话锋一转:“我并不打算这么处置你们。”
管事们的脸色并没有变好,阅历丰富的他们知道,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果然,李恪继续说道:“你们要遵守我制定的《赌坊守则》。”
李恪把自己制定的五条举措称为《赌坊守则》。
“这……”趴在架子上的管事们艰难得扭着脑袋互相看了看。
李恪看着他们的姿态,感觉有些好笑:“都不同意吗?”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牢房里蹲到死吧。”李恪准备走了。
“非也,殿下,”管事们的眼神讨论终于有结果,七弯巷赌坊的张掌柜开口道:“非是我等不愿,实在是我等做不了主啊。”
“我等就是个小掌柜,主事的是后面的东家啊,东家怎么说,我们只能怎么做。”
这是他们当掌柜的扛不起,只能和盘托出,不过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般百姓不知道罢了。
这种事太大,得后面的东家出面和李恪对话,他们商量出结果,自己这个小掌柜照着做就好。
李恪好奇:“说说,你们东家都是谁?”
七弯巷赌坊掌柜先回答:“我的东家是王氏,琅琊王氏。”
琅玡王氏,李恪心中过了一遍关于世家大族的资料。
每个皇子都会知道关于世家大族的各种事情。
不仅仅是李家本来就出自陇西李氏,而且各大世家现在是李唐的大患。
琅玡王氏,这个曾经在魏
。晋时期显赫的名门望族,到贞观年间已然没落,位列五姓七族之末。
八个管事一一说出自己赌坊背后的东家,两家赌坊背后东家是琅玡王氏,一家赌坊背后东家是兰陵萧氏,剩下的赌坊背后东家只是当地的地主大户。
此事涉及琅琊王氏和兰陵萧氏,李恪发愁,不好办啊。
也不知道这两家为什么要插手这样的买卖,为了钱吗,难道不怕自己的名声臭掉吗。
对于这种世家大族来说,钱固然重要,但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待问清了管事们和自己东家的联系人,李恪便让府兵将他们抬回牢中去,先让他们在牢中待一段时间。
“孟诚通,你派人请琅玡王氏和兰陵萧氏的人过来谈谈,就说他们犯了《唐律》。”
“是。”孟诚通准备叫人执行李恪的命令。
“等等。”李恪反应过来,人家是世家大族,自己派两个府兵过去叫人,他们给不给面子都是个事。
“先回府吧。”李恪打算回去写信,让府兵带着自己的信去。
他之前把这件事想简单了,只以为最多有当地地主参与其中,没想到还有世家参与。
这下子又是不好解决的事情,事关琅玡王氏和兰陵萧氏。
李恪心中叹息,自己还是得给李世民写信,讲明此事始末,得有他支持自己才行。
不过这样说不得挨一顿训斥,世家大族做的不对,可是李恪也违反了《唐律》。放到李世民那,首先得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再细论。
李恪细数自己在齐州遇到的各种事情,做出的各种决定。基本全都要给李世民写信,求得李世民的支持才能做下去。
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是怎么回事。
李恪无奈,回到书房,写三封信,用蜡密封好。
将其中给世家的两份交给孟诚通,让他安排送出;其中给李世民的交给尚羽,让他安排三百里加急快速送到李世民手上。
“韦公,你说我该怎么应对琅琊王家和兰陵萧家?”李恪发现自己今天一有问题就会问韦彤,虽然每次韦彤都不能给出好的建议。
韦彤也很为难,这哪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有两个应对方法,一个是继续默认这两家赌坊的经营,另一个自然就是不允许这两家赌坊按照以前的方法经营。
琅玡王氏和兰陵萧氏不被允许涉足的地方,地方大户们自然也不会涉足,这样齐州的赌坊就是李恪的一言堂,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可是赌坊日进万金,琅玡王氏和兰陵萧氏怎么可能放弃,他们可是有一大堆族人要养。cascoo.net
李恪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别的支持,李恪是亲王,最容易寻求到的就是来自李世民的支持。
可是李恪已经写完向李世民求支持的信,这让韦彤还有什么好说的。
韦彤最后还是实话实说:“臣,臣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李恪不对韦彤抱有希望了,他可能是个好的父母官,但是有点事跑的比谁都快。
不过这也不怪他,敢和世家作对的官员终究是少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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