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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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骑在马上，身躯挺得笔直。
这是他假扮鬼主以来，最为吃力的一次。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
上回他顶替主子入宫参加宫宴，当着文武百官和太后的面，他也没这么局促过。但不知为何，对上琼华公主那双清澈的眼眸，他莫名感到心虚。
他抓紧手里的缰绳，努力想要说点儿什么。
倒是沈嫣先开了口。“驸马回来了？”
玄武唔了一声，不敢说太多。
怕露馅儿！
主子的声音，他模仿得有模有样，寻常人很难辨别真假。可不知怎么的，他却在公主面前露了怯。生怕一开口说错什么，引起怀疑。
这怪异的举动，让沈嫣越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冲着惊鸿吩咐道：“去备些饭食送到外院。另外，将新买的床褥分给鬼卫，莫要怠慢了。”
“是。”惊鸿不情不愿地应了。新婚之夜就将公主冷落一旁的事儿，她可还记着呢。尽管没办法跟冥殿对抗，但她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玄武何等敏锐之人，如何察觉不到这婢女的态度，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看来，这是在替公主打包不平啊。
“驸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是累了，我便不打扰了。”沈嫣打定了主意要跟姓梅的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不会多过问他的事。
他们各过各的，对双方都好。
说完，沈嫣便带着一行人进了府，侍卫丫鬟们各司其职，忙碌起来，丝毫没搭理他们的意思。
玄武并鬼卫们：......
回到后院，惊鸿就开始念上了。“见了公主都不知道行礼，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公主就不该给驸马好脸色！”
“他们本就是江湖草莽，又岂会循规蹈矩！”沈嫣多年来一直不得宠，都这么过来了，故而对所谓的规矩并不看重。“况且，对一个人的尊重，可不是行个礼就能算数的。多的是表面客客气气，背后说三道四的。”
他们这样，她反而很安心。
惊鸿知道公主又在说歪理了。“公主就是心慈。”
沈嫣弯了弯嘴角，不做辩解。
文鸳这次没跟着出去，而是在府中料理一些杂务。公主府刚入住不久，底下的人需要调/教，该打压的打压，该提拔的提拔，要让偌大的一座府邸正常运作，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文鸳身为内院大总管，过得并不轻松。
沈嫣身边得用的没几个，只能辛苦她了。
这头沈嫣刚进二门，文鸳那边就得了信儿，早早地带着人过来迎接。看着下人们衣着整洁，动作一致的屈膝行礼，沈嫣恍若隔世。
“恭迎公主回府。”文鸳站在最前面，仪态优美。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令人赏心悦目。
沈嫣愣了好一会儿才应道：“都起来吧。”
文鸳再次福了福身。
她上前一步，接替了惊鸿的位置，搀扶着沈嫣继续往里走。
“这些都是你教的？”走到廊下时，沈嫣忍不住好奇问道。
“身为公主府的下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公主，若不仔细教导，将来丢的是公主的脸。”文鸳严肃道。而身为大总管，她责无旁贷。
“甚好。”沈嫣收起笑容，正了正脸色。“底下的人交给你规训，我很放心。”
“奴婢谢主子夸奖。”文鸳谦虚道。
沈嫣看着焕然一新的府邸，不得不佩服文鸳的周到。院子和屋舍旧是旧的了点，但经过她这么一番打点，顿时焕发新生。
沈嫣没由来地一阵感动。
驸马归来，公主府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少不得要摆上几桌。
沈嫣之前打听过梅公子的喜好，知道他嗜辣，所以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不少蜀地的菜式。
菜端上桌的时候，惊鸿和文鸳都被那气味呛得都要流泪了。
“公主，这菜里头放了这么多辛辣之物，要怎么吃啊？”惊鸿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红，立马拿起帕子捂住了嘴。
文鸳轻笑一声，道：“这些，是用来给驸马接风洗尘的。”
“这.......不会吃坏肚子吗？”惊鸿表示担忧。
“驸马就好这一口。”文鸳帮着将碗筷摆放整齐，退到了一旁。
沈嫣今晚特地装扮了一下，算不上隆重但比起平日里的慵懒多少正式一些，整个人都变得精致了起来。
这边，宴席已经摆好。
那头，顾晏却还未来得及出宫。
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正在回府的路上。
没办法，玄武只得硬着头皮代替主子去了后院。
待入席之后，婢女们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沈嫣和驸马两人。
“这些都是按照驸马的口味做的，你尝尝。”沈嫣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索性直奔主题——用膳。
玄武起初还没注意，当看到满桌子都是又腥又辣又油腻的吃食时，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
这是哪个龟孙子提供的情报，分明是想坑他啊！
不管是他还是主上，都不好这个啊！
他是在南边儿长大的，打小就吃不惯辛辣的食物，莫说是吃，就是闻都闻不得。主上就更不可能了。常年抱着药罐子的人，十分忌口，怎么可能这么折磨自己！
沈嫣见他久久没有动筷子，心中的疑惑更深。“可是不合胃口？”
玄武一惊，立马提高了警觉。
如果搞砸了主上交待的任务，他怕是要被发配到北疆去吃土。
不行，决不能让公主起疑。
“没有，就是觉得很惊喜。”玄武学着主上的口吻说道。他的声音略显沙哑，低沉中带着一丝慵懒，不常见的人还真难以分辨。
沈嫣自然也没发现任何不同。
但该试探的，她还是得试。
“这鱼是刚送来的，很新鲜。”她加了一块被汤汁浸泡得金灿灿的鱼片放进他面前的碗碟中。
玄武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面无表情地夹起那块鱼肉慢慢地塞进嘴里咀嚼。
“味道如何？”沈嫣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问道。
玄武辣得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却只能强忍着说尚可。
“那你多用一些。”沈嫣见他生硬的吞咽动作，心中便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