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拿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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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是怎么做到的？”陶让听见隔壁的动静，不由对自家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崔老夫人早就心如死灰，能请动她出手，何其艰难。
可主子偏偏就做到了。
“很简单，拿捏住她的死穴就行了。”顾晏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答道。
“崔老夫人的死穴，是什么？”陶让不耻下问。
“崔家。”顾晏答道。
“崔家？”陶让觉得不可思议。崔家可是伙同外人一起灭了她的娘家啊！
“崔老夫人和琼华公主的身世颇为相似。同样是嫡长女，同样生母早亡，同样不得宠。”顾晏娓娓道来。“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你觉得，她对那些所谓的亲人能有多少感情？”
陶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若真放不下这血海深仇，她早就选择自尽了，不可能苟活。”顾晏接着说道。“相比起前朝皇室，她对崔家的感情应该更深。只是，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她总得做做样子不是？”
陶让听得瞠目结舌。“所以，这些年她都在演戏？”
顾晏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了。既博取了世人的同情，又能让崔家觉得亏欠了她，任她予取予求。”
“那，那她为何要帮琼华公主？”
“算不上帮，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顾晏早已看穿了一切，所以才会走这一步棋。“崔家人才凋零，眼看着渐渐走向没落，她怎么能不急。崔太后固然尊贵，可到底是个女人，日后皇上亲政，太后的权势就会大打折扣。”
“树大招风，外戚势力过于庞大，对皇家而言总归是个绊脚石。她身为皇家公主，她很清楚这一点。为了保住崔家，她不得不运筹帷幄，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而且，小皇帝跟琼华公主感情深厚，比起凤华公主还要亲近。她如今卖琼华公主一个人情，何尝不是在结善缘。日后崔家若有求于她，这人情可就是个好东西了。”
顾晏的一番解释，听得陶让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论起对人心的把握，他家主子敢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顾晏只是将崔国舅在淮州的所作所为以匿名的方式告诉了崔老夫人，崔老夫人担惊受怕之余，不得不早做打算。万一此事被抖落出来，她还想着有人在朝中帮着崔家说话呢。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定不能出什么乱子。
一切便顺理成章。
景颐宫
“奴婢听说，公主府修得富丽堂皇，比这景颐宫大了好几倍呢。”惊鸿从外头进来，笑着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了正在练字的沈嫣。
沈嫣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特别专注，听见惊鸿的声音连头都没抬一下。直到一篇大字一气呵成，她才缓缓地搁笔。
“公主府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自然要建得气派一些。”文鸳与有荣焉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会突然这么大方，但这对主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嫣轻轻地吹干纸上的墨迹，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宛若羽扇一般，美得叫人移不开眼。“这幅字写的不错，你去叫人装裱起来，到时候挂在书房里。”
沈嫣的字写得不错，不似其他闺秀那般婉约柔顺。她笔力强韧，柔中带刚，磅礴大气，自成一派，不输当代的几位名家。
只是，这么好看的字，她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以致于外头的人都以为琼华公主就光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其他一无是处。
“公主这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位大家写的呢。”惊鸿自豪地感叹。
沈嫣笑了笑。“你这嘴，是抹了蜜么？”
“可不是？晌午的时候，奴婢吃了几块蝴蝶酥，可脆可甜了。”惊鸿顺着主子的话往下接道。
“好啊，有这样的吃食，你居然不告诉我。”文鸳也加入其中，打趣起来。
“一时贪嘴，忘了姐姐也爱吃甜食了。好姐姐，下次不敢了。”
主仆几人嬉闹了起来。
“真是没规矩！”章华宫的嬷嬷带着人送赏赐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由暗暗撇嘴。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竟然跟奴婢厮混在一处，不成体统！
文鸳瞥到门口的身影，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去。“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那嬷嬷昂着下巴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公主就要定亲了，太后娘娘命我等送些名贵的料子过来。”
文鸳瞅了一眼，恭敬地双手接过。“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料子是好料子，可惜颜色素净了一些。不过相比起以前的那些，可是要高了好几个档次。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真是叫人难以适应。
沈嫣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叫惊鸿打赏了那嬷嬷。“有劳嬷嬷代为转告母后，就说琼华谢母后赏赐，感激不尽，一定铭记在心。”
嬷嬷不客气地嗯了一声，给了她一个还算识相的眼神。
等到这群人离开后，惊鸿就忍不住念叨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这料子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公主可要小心啊。”
沈嫣上前，摸了摸那面料，不曾发现问题。“众目睽睽之下，她还不至于蠢到在这上头动手脚。”
“奴婢很是好奇，太后娘娘怎么突然就转性儿了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文鸳反正是不信的。
“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沈嫣不骄不躁，倒是跟以前没多大的区别。而且，比起以前，她需得更加谨慎小心。
崔太后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如今迫于压力，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一旦等风头过去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不得不说，沈嫣对崔太后十分了解。
“即便太后不动手，沈媱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叹了口气，说道。“叫下头的人都警醒些，莫要大意，着了别人的道。”
两人齐齐应是。
沈嫣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