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只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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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为何要征调粮食过来，看着崔国舅倒霉不是挺好么？”陶让一时不解，忍不住嘟囔道。
“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顾晏换上干净的衣服，慢条斯理地坐回榻上。“做这些，一是为商会扬名，二来为了稳定淮州的局势。只有淮州安定，才方便接下来的计划。”
乱则生变，他必须让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你以为，太后为何要派我来淮州？”顾晏冷哼一声。
陶让想都不用想。“肯定没安好心！”
“查出问题来，受那些人牵连，有罪；查不出来，就是办事不力，同样有罪。”顾晏抿了抿嘴角。“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立一件大功，将他们的嘴堵上。”
“那也不必三十万石这么多吧，那得花多少银子啊......”陶让掰着指头数了数，他这辈子的俸禄加起来都不够。
“放心，这笔账会从他们身上讨回来的。”顾晏似笑非笑。
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有它的用意。
他顾晏像是个会吃亏的人么？
陶让点点头，彻底安心了。
只是，这个时候离开，他有些不放心。“今儿个是十五，主子身边不能没人。”
为了查案，顾晏将身边能调动的人都安排出去了。
“无妨，已经泡过澡了。”顾晏情绪没有什么起伏，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陶让却不敢大意。“这寒毒每个月月圆之夜就会发作，从无例外，属下还是等天亮后再出去......”
陶让的忠心，顾晏丝毫不怀疑。但消息越早传出去，就能越早促成此事。在这里，他不敢用飞鸽传书，只好让他的贴身侍卫亲自跑一趟。
“去吧，我今晚不出门便是。”顾晏盘腿坐在榻上，开始调理内息。
陶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令行事。
顾晏的这个秘密一直捂得很严实，除了身边少数几个心腹，再无其他人知晓。
这寒毒在他身体里已经有好些年了，阴寒至极，每个月十五都要发作一次。这一天对他来说，格外的煎熬。不但会觉得浑身发冷，还伴有刺骨的疼痛。疼起来的时候，犹如刀子在身上游走，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都像要裂开一般，叫人生不如死。
顾晏寻遍良医，都没有得到根治，只能靠着药浴缓解痛苦。
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一天里他就宛如废人一样，不能动武。否则，真气四溢，只会令他更痛苦，重则危及性命。故而每个月的十五，府里的守卫格外森严，不许任何人靠近正院，为的就是杜绝一切危险。
这次南下，刚好撞上十五。
好在，陶让早早地就备下了药浴要用的药材，让主子泡足了整整四个时辰。那药汤是专门用来克制寒毒的，虽不能治愈，但起码能让他少几分痛苦。
顾晏沐浴过后，身上的疼痛的确得到了缓解，但也仅此而已。想要根治，还需要集齐几样珍贵的药材，分别是龙鳞草，烈焰芙蓉和无心莲。
这还是从古书上得来的偏方，并未有人见过。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顾晏的耳朵动了动，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多大会儿，果然就瞧见一根烟管穿破窗户伸了进来。紧接着，一缕淡淡的烟雾带着幽幽的香气弥漫开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顾晏却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呵，感情是住进黑店了。
他闭了闭眼，继续打坐吐息，没有轻举妄动。
约莫一盏茶时辰后，房间的门栓被一柄匕首挑了起来，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你没弄错，真是这里？”
“我盯了一天了，不会有错的。”
“你亲眼看到他们拿银子出来了？”
“是啊，随便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肯定是只肥羊。这回，绝对要发财了！”
“那好，一会儿见机行事。等拿到了银子，咱们就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好！”
两个宵小之辈以为屋子里的人被迷晕了，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两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就开始四处翻找起来。应只是劫财无意伤人性命，所以才用了迷烟。只是，外间并没有任何收获。于是，两人又摸索着进了内室。
顾晏仍旧盘腿坐在榻上，没有变换姿势，就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起初，那两个小贼还没发现他，只顾在翻箱倒柜寻找财物。加上床帐放了下来，里头昏暗一片，看不怎么真切，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等翻遍了柜子和箱子一无所获后，两人才渐渐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不是说是条大鱼么，怎么什么都没找到？！”
“说不定，是藏在了身上？”
两人齐齐将目光转移到了床榻方向。
默契地对视一眼后，两人抽出防身的匕首，一步步朝着床榻摸了过去。就在其中一人撩起床帐后，另一个人瞬间就被榻上的身影给吓得尖叫起来。
“啊~”
“你鬼叫什么？！”同伙见他一惊一乍的，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那，那里......好......好像有个死人......”被吓破胆的贼人双腿打颤，哆哆嗦嗦的，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另外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再次掀起床帐看了一眼，果真看到有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脸色灰青一片，嘴唇发乌，浑身透着一股冰凉之意，可不像极了死人？
“不会真的死了吧？真是晦气！”那人咒骂了一声。
“那，那还要搜他的身吗？”胆小的那个战战兢兢地问道。
“搜，为何不搜！总不能白跑一趟！”
“可，可是......”
“胆小鬼！瞧我的！”那人呸了一声，紧握匕首扒开帐子。
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床上的那具尸体不见了！
两个小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之色。接着，就是异口同声的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渗人。
“鬼啊！”
“啊，鬼啊！”
吓得屁滚尿流的两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屋子，脸色惨白惨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莫说是偷盗财物了，命都去了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