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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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润滑的长发宛若上好的绸缎，从宫辰烨的指缝间不停滑过，一时又倾泻而下。
发香随着窗外吹来的微微夜风，袭入他的口鼻，沁人心脾。只可惜，此时情形却不适合陶醉欣赏。
暗暗叹了今夜不知道第几次气，宫辰烨才稳下心神回道：“不错。是张二在利用马向阳的事，对付唐家，行他的一石二鸟之计。
而且马向阳最先领的半斗米，也是张二故意让人换掉。一来想激起马向阳更大的怒火，二来，似乎想揭露唐家的一些阴私。此事他底下那几个小弟只知命令，不知缘由。
此事我已派人继续去调查。不过不出意料的话，张二应该是太子一方的人。”
再次轻轻拨弄开夏沐欢的长发，感觉已经干得……还不是很透，宫辰烨觉得再晾晾为好，因此继续解释道：
“今日你与楚王的出现，破坏了张二的盘算。他干脆去马家对马田儿用强，却不料马老太太与马田儿都是硬骨头，竟然以命相拼，还惊动了四邻。
因此张二利用马向阳构陷唐家之事，今日不可能再成事。可不代表他不会想别的办法，继续构陷唐家。
如今张二身死之事，外人尚不得知，我们抓紧时间抽丝剥茧想想，张二若活着会做点什么？到底是不是太子一派，要找唐家粮铺的麻烦。”
说到粮铺的事，夏沐欢猛然想起什么来，连忙回头对宫辰烨道：“今日我看过唐家粮铺的出入库账册，最近唐家粮铺仓库中每天都进不少粮，可又运出去许多。
按说如此大的进出量，一般都有订单。那把粮直接送去买家处便可，为何要运到仓库搬进又搬出呀？这不是费时还费人工吗？粮仓又不是加工厂，每天原料进来，加工好才能送出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可惜地看着乌丝从手中滑走，宫辰烨藏起心中一丝不舍，只得收回手掌别与身后。
但听到夏沐欢的话，宫辰烨心中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唤来顾君山。
顾君山不敢进屋，只能靠在窗户外头的墙边，听候吩咐。
可夏沐欢开始有些好奇。自己叫了这么久顾君山的名字，也不知道本尊到底长什么模样，便忍不住想探出身子到外头去瞧。
结果一个身影倏然出现在窗台前面，夏沐欢差点没收住身子，一头撞进宫辰烨怀里。
她不满地瞪一眼宫辰烨，却见对方眼神扫一眼自己脖颈以下，脸上满是不赞同。好吧，她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单薄里衣，于是收了收大髦，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但又隐隐觉得不对。别的男人不方便见，怎么他就能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里，半点不用避讳呢？
可恶，自己在他跟前确实有些丧失底线。可现在好想弄清那张二到底要干嘛，所以赶紧先说事，说完事就赶他走。哼！
见夏沐欢乖乖退了回去，宫辰烨这才满意地背对窗外吩咐道：“你通知李振和齐湛，想办法查一下李家粮铺仓库那边的事，近几日都有多少粮运去何处。抓紧时间办。”
“是，属下遵命。”
顾青山领命，便要离去，却突然听见夏沐欢唤了一声：“诶，等等。我想起一件事来。”
“何事？”宫辰烨问。
“之前我让马大叔试着扛唐家铺子上的同款粮袋子，他后来曾说过一句，感觉同样一袋粮，仓库里的要比铺子上的重些。不知这算不算疑点。”
虽然这事当时夏沐欢没有放在心上，但多提供些线索总没错，她想到，便提出来。
宫辰烨点头：“那便对了。一石纯粮食的重量，定然比不上一石掺了砂石的粮食。今日马向阳送出去的这批粮，定然有问题。有人换了给马向阳的粮，只怕就是为了揭露此事。”
转头吩咐顾君山将这事也传给李振等人，顾君山这才领命而去。
“你此刻心里是否有个大概的想法？先说给我听听呗。”瞧着宫辰烨的安排了调查方向，夏沐欢感觉他已经有些想法，便好奇问道。
宫辰烨看着她满是求知欲的大眼睛，忍住想伸手摸摸她脑袋的冲动，淡笑道：“好！”
他确实有些想法，也知道她能听懂，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说给她听。
“唐家做为裕家的姻亲，自然得了一些朝廷的粮草生意。比如每年发往边疆的粮草军饷，唐家就有份。
唐家供的是周国公世子账下，镇守西面吐蕃边防的西永军部分粮草。实话说，如今缙朝朝堂对官员贪墨之事有无力整顿的趋势，军需军饷想要按时足额发放，愈加不易。
我沐北军和李家军镇守北面燕国强敌，尚且经常领到陈粮，军饷还得向朝堂催取。他西永军的军饷与粮草等军需物资，只怕敷衍地更厉害。
前阵子周国公也在朝堂上催过粮草。据我推测，马向阳领走的那半斗杂粮，很可能就是这次唐家掺入军饷中的一部分。”
“不是吧，那样的粮送去给边疆将士们吃？皇帝不管吗？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以次充好？那可是军饷啊，抓起来直接抄家砍头才是。”
夏沐欢真是惊到了。军队是国之盾，是保护一国百姓安乐和维护政权稳定的基石，那些人连军饷都敢贪墨，那不是要败坏缙朝的根基吗？
说到这里，宫辰烨有些难以开口。毕竟如今皇帝，是他的父皇。
父皇上位十多年来，确实朝廷纲纪不振、奸佞当道，他这段日子回来以后，体会很深。然而父皇并非不想管，而是他的性子和能力管不好。
宫辰烨垂眸继续道：“倘若军粮被贪墨，只要证据确凿，自然要追责。只是裕家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很多证据很难收集，甚至收集了也难以上达天听。
而今日倘若马向阳被杀，唐家粮铺被查，直接揪出唐家提供的军粮是陈粮和砂石掺杂而成，幕后人必然还有后续动作，会将此事闹大。到时唐家便是杀鸡骇猴的那只鸡。
至于太子一派为何要选在此时动手，我也推测了一二。以往户部是昭王一派的铁桶，本次太子一派的肖温书大人刚被授命为户部左侍郎，又恰好负责筹集军粮一事。此事若是操作得当，昭王一派自然会受到打击。”
听到这里，夏沐欢也是有些无语。所以张二是太子一派的人，张二就打算用坊间斗殴死人的事撬开唐家贪墨军粮的突破口，借以打击昭王一派。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路见不平，帮人讨点工钱而已，却没想到竟然卷进了朝堂之争。她的运气也太好些了吧！
诶，不对。那今日宫辰烨派人插手此事，岂不是说如今宸王府也掺和进这场争斗中？这，自己岂不是给宸王府惹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