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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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辰烨在上林苑议事堂接见了童侧妃。
“妾身见过殿下！”恭正周全地朝宫辰烨行过一礼，童侧妃携众人微微垂首立于堂前。
她今日身着浅黄色家居常服，恰似一朵晶莹洁净、碧自如脂的素心兰，气质卓然、高洁清雅。
“起吧。”宫辰烨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听入童侧妃耳中却犹如天籁。她柔顺浅笑，依言起身。
接着李振朝她见礼，她也柔柔伸手，示意李振起身，端得十分高雅大方。
“七日后是王爷生辰，宴请贵宾的名册和宴席菜品、酒水、歌舞表演等一应安排，妾身已大概整理妥当，还请王爷过目。宾客名单若无出入，妾身明日便派人去各府下帖子。”
眼前隽秀英挺的男子正认真擦拭着手中短刀，并没有抬眼看她。可童侧妃依旧控制不住心跳越来越快，望着他的眸光中缱绻潋滟、声音如温泉之水柔润。
可惜宫辰烨一如既往连句话都未多说，李振已经迈出一步上前，接过浣秋手中捧着的册子。
手中的帕子再次死死绞紧，童侧妃微微侧头扫一眼四周静立着的下人们，客气对李振道一句“辛苦李总管”。
接着她又朝宫辰烨屈膝行了一礼道：“这是我宸王府第一次置办宴席，事务又如此繁杂，妾身并无经验，心中惶恐。只怕万一不懂规矩，办不好王爷的生辰宴，丢了王爷的脸面。
想到田姑姑最是通晓规矩礼仪和一应事宜，故妾身求王爷给个恩典，请田姑姑襄助妾身几日可行？而且夏妹妹也是个机灵能干的，妾身想与她一起商量布置宴席之事，还请王爷恩准。”
本来夏沐欢做为王府侍妾，一切事宜童侧妃皆可为她安排做主。可偏偏宫辰烨安排夏沐欢跟着田姑姑学规矩，童侧妃要是想给她安排事，就还得来问过宫辰烨。
终于，宫辰烨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朝童侧妃看过来。童侧妃与他寒若冰潭的眸光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自己脚底生寒。
“宴席之事你与李振协商做主便是，无须麻烦田姑姑和夏氏。”宫辰烨一口拒绝。
他本不愿办这场生辰宴，是乾佑帝提出要他好好置办一场。而那日，太子会偕同宫青舒一起前来，宫辰烨这才默许。
这算是吴皇后对自己助太子党对付昭王一派的示好，他心中明了。然而他如今只想将夏沐欢藏于人后，越少与外人认识越好。
等将来夏沐欢离开王府，重新换个名门闺秀的身份嫁入王府做正妃，再次出现在高门贵妇们跟前时，能少去许多流言蜚语。
旁人怎么拿夏沐欢的出身笑话他不要紧，但他不想让夏沐欢承受太多世俗恶意的目光和诋毁。因此即使是生辰那日，宫辰烨也没打算让夏沐欢参加宴席，何况还要防着太子那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只要过了今年，往后的每一年生辰，自己都可与她相守着度过。
想到这里，宫辰烨眼中寒意不自觉消散而去，这一幕皆入了童侧妃的眼。可寒意似乎会传染，此刻已渐渐凝结在童侧妃的眼底。
他这一刻的冰雪消融，倒底是为了谁？
“是，妾身明白。”童侧妃笑容淡去，轻声应下。
宫辰烨接过李振递过的册子，一页页翻看，口中道：“童侧妃留下，其余人退下。”
童侧妃和常嬷嬷等人闻言，皆面露不可思议的惊喜。
“是，王爷。”常嬷嬷欣喜地看一眼童侧妃，忙携着其他奴婢退了出去。接着李振也领着其余内侍和侍卫退下，偌大的议事厅内瞬间只剩宫辰烨和童侧妃二人。
童侧妃只觉手心冒汗，方才眼底的寒意早已被按捺不住的激动代替。两年！她入宸王府整整两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与宫辰烨单独相处。
自己终究等来了他的眷顾，对吗？
只觉得鼻根涌起一股酸热，童侧妃差点忍不住泪水盈湿眼眶，只颤颤柔柔低声唤一句：“王爷~”柔中带着心酸，心酸中带着欣喜，无限惹人怜惜。
“童馨，当年本王让你考虑出路，你如今可有想好？”
宫辰烨仔细翻看着手中册子，完全视童侧妃于无物。口中冷冽话语，却似寒刀冰刃直刺童侧妃方才热乎起来的心。
猛然踉跄后退两步，一把撑住身旁的客座茶几才堪堪站稳脚步，童侧妃面上娇红之色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当年！当年之语，宫辰烨竟然还记得？事到如今，他还要逼自己走？
自从五六年前宫辰烨知道自己心仪与他，每次回开封都对自己避而不见。直至后来吴皇后指婚，他才从边疆送来这辈子写给她的唯一一封信。
当她亦如今日一般，满怀激动欣喜地拆开信纸，结果却差点哭瞎了眼睛。因为信中只说，他不会娶她。倘若她执意进宸王府，便早日考虑另外的出路。
如今自己已经嫁入宸王府两年，她以为宸王早已忘了当年之事，能接受自己成为他的女人。可没想，他今日竟然再次提起。
这一刻，多年来的隐忍、期待、怨恨、不甘，还有求而不得的憋屈和怒火犹如岩浆满溢，霎时猛烈喷发出来。
泪水已经滚滚落下，童侧妃悲泣低声嘶吼：“王爷，妾身已是您的人，更是真心爱慕您啊，至死不渝。为何您就不能给妾身一次机会，接受妾身的心呢！”
童侧妃明明哭得那么痛心疾首，却又强自压抑着，整个声音都变得嘶哑而凄凉。
终于，宫辰烨抬眼望向童侧妃，可那凌厉的眼神中依旧没有半分温情与怜惜。
他就那么冷冷看着她甚至带着厌弃，犹如看着一个冥顽不灵又惹人厌烦的肮脏东西。
“从一开始，本王就警告过你，离本王远一些，可你偏要机关算尽入宸王府。童馨，别以为当初你设计七公主和她身边人讨好吴皇后之事，能瞒本王一辈子。
今日本王留你一条命，已是念在童家老国公爷与太祖皇帝一同开疆拓土的情份上。但你记得，本王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若自己离开，本王尽力给你体面，如若不然……”
话未尽，杀意已尽现！
此时此刻，童侧妃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滑倒在地。脸颊上泪水与冷汗交织，再无半分血色，方才还娇艳动人的鲜花瞬间凋零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