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宸王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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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潜云阁二楼书房内，内侍总管李振带着几名小太监摆上瓜果点心。
一旁的常子昂听完侍卫上报朝堂和市井上的流言，冷笑一声，挥手让侍卫下去。
他拎起红泥小炉上的茶壶，大大咧咧倒上一杯热茶，也不顾撒出来的些许水渍，直接放到宫辰烨跟前角几上，一边不满地嘀咕着：
“都是些眼皮子浅、没良心的东西！王爷带着兄弟们在北疆拼死厮杀，这帮兔崽子连点感恩心都没有，尽是变着花样诋毁我们的名声。”
“哼！要不是李大将军和王爷镇守燕云十六州，他们能有这么安逸的日子过吗？真是群白眼狼。”
一旁的楠木卧榻上，宫辰烨瘦俏的身子半躺侧靠着，眼睑微眯，一言未发。
正午明亮的阳光透过二楼窗口散射进屋里，没扫去他面上的清冷，更显几分苍白憔悴和失意。
直到几名小太监摆好东西，躬身鱼贯退下，房里便只剩下他和常子昂、李振三人。
常子昂是宫辰烨的心腹下属之一，官位怀远将军；李振则是从小伺候宫辰烨一起长大的大太监，也是如今宸王府的内侍总管，兼上林苑内务总管。
“这次我们大破燕国边境四座城池，功高自然骇人。有些不同的声音，倒是好事。”
宫辰烨话音在清亮中带着些许低沉，铿锵有力，哪里有方才气虚低落的感觉。
一双修长有力的腿放下塌板的一瞬间，再无半分伤重体弱的模样。宫辰烨脊背挺直坐起，身上发出一种威严霸气，叫人望而生畏。
可常子昂并不畏惧。
他自顾拿起桌上一颗饱满水嫩的青枣放进嘴里，嬉笑道：
“也是！他们要是不这么想，咱们昨夜的戏可就白演了。可惜，倒是帮了背后一直污蔑你名声的小人。”
被北疆百姓誉为新晋战神的宸王，原来并非战无不胜的存在，那样才能安抚朝中一些人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对宸王和他手中兵权少些忌惮。
没错，昨夜刺客是真，但宸王府被打得猝不及防，还被刺客杀入内寝便是放了水的。宫辰烨拿自己做了次鱼饵。
伸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宫辰烨瞧着常子昂吃不停的嘴，一把将整盘青枣拿过来。
“可查出新线索？”
眼巴巴看着青枣被宫辰烨拿走，常子昂砸吧砸吧嘴，眼里满是不舍。不过他没敢硬抢，只能叹口气回道：
“这批燕国死士在王府必然有内应。能在太子大婚，全京都严防之时动手，只怕在我朝也有细作。”
“外头细作的线索锦林卫正在抓紧盘查，但昨夜特意一番打草惊蛇，府里的眼线已经无所遁形。王爷，是否要马上将人揪出来？还是放长线？”
常子昂将调查出来的结果细细禀告给宫辰烨，眼睛一直未离开那盘青枣。
话刚说完，他快速伸手往盘里一探，结果还是探了个空。
“咔嚓”一声，宫辰烨咬了一口青枣，清清甜甜的汁水瞬间溢满舌尖。他满意地扬起一侧俊眉，唇角扬起一丝邪魅又略带调侃的笑意。
“想吃？回你家候府去吃。”
“切！铁公鸡。”
常子昂白了宫辰烨一眼，无奈低低表达了一声不满。
他虽是西华候世子，但以他家在京城的地位，想要吃到千里迢迢从琉球进贡来的青枣子，还够不上资格。王爷就是明晃晃奚落他，可恶！
宫辰烨也不搭理自己心腹手下的抱怨，一边思索，一边又吃了一颗青枣，再将碟子递给一旁伺候的李振，吩咐道：
“这盘你留着吃。其余的分成两份，分别送去西华候府和豫国公府。”
捧着青枣的手微微一顿，李振开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谢恩应下。
常子昂哈哈乐出声：“属下就知道，王爷不是小气人，不但记挂着我，还记挂着王家小子。”
他口中的王家小子，是豫国公府的三公子王冀。他们二人是宫辰烨的左臂右膀，王冀现如今还驻留在北疆未回。
“我记挂你们做什么？是记挂你们的爹娘，心疼他们日日担惊受怕不容易。”
宫辰烨语气似是嫌弃，常子昂却感激地咧嘴一笑。出身武将之家，总得有人继续保家卫国的职责。他懂，他们的爹娘也都懂。
拍拍常子昂的肩头，宫辰烨这才重新说起细作之事。
“燕国细作一个不能留，他们如何进入宸王府，必须彻查到底。配合五城兵马司和锦林卫挖出开封城中隐藏的细作，刻不容缓。
除此以外，借由这次行刺，正好把王府外院乱七八糟的眼线全部清理一遍。”
说起正事，常子昂和李振都郑重点头应下，然后细细分析起更深的各种线索。
直到商议得差不多，宫辰烨眼神微动，不经意问了一句：
“阿振，昨夜夏氏擅入上林苑之事可查明缘由？”
李振虽然身为内侍，却从小跟随宫辰烨在边境行军习武，一年多前留守王府清理掌管上林苑。在军营，他是宫辰烨的心腹亲卫；在王府，他还是内务管家。
但毕竟内侍的身份特殊，在宫辰烨面前，李振不像常子昂那般言行随意。他恭敬向宫辰烨行过一礼后才回道：
“回王爷，昨日林夫人送夏夫人一坛胭脂酿。小人查过那坛胭脂酿，除去味甜后劲大，并无异常。夜里夏夫人饮醉之后，有一个女婢悄悄带她避过守卫巡逻时间，闯入上林苑。
为诱刺客深入，暗卫们没有出面阻止二人，这才让夏夫人直接进到内寝。那女婢昨夜直接死在刺客手下。小人暂未查出此事与燕国刺客有关联，应是内院某位主子暗中的手笔，恰巧撞在一起。”
宫辰烨轻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嗤之一笑。
上林苑里有后院那些女人的眼线不稀奇，只是没想到，自己才回府第二日，她们就迫不及待开始动作，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怂恿夏氏送上门，对她们有何好处？宫辰烨行军打仗能够运筹帷幄，可实在弄不明白那帮女人争宠的手段。
他眼中厌烦之色愈浓，寒声道：“查！”
“是。”李振应下。
吴皇后下的旨意，宸王府后院中馈由童侧妃掌理。以前李振从不插手内院事物，所以他要查明昨夜的事，还需一些时间。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启禀王爷，童侧妃娘娘在上林苑外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