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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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兰轩

阿浊用完晚膳之后，被盯着喝完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药。

来给她送药的婆子严肃的站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直到把碗里的药喝了干净才有了点笑意。

她把八宝蜜饯盒子打开，里面分门别类的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果脯，道：“姑娘挑着吃上一两个，把苦味儿压一压。”

阿浊也觉得刚刚喝下去的药甚苦，接连吃了两个糖渍桃干，还觉得嘴巴里有些苦味，再准备去拿的时候婆子却不让了。

她盖好了蜜饯盒子，连同药碗一起放在了托盘上，好像生怕阿浊嗜甜贪嘴吃多了蜜饯。

“您有伤在身，蜜饯多吃无益。”她还特地解释了一番，关才好门离去。

阿浊躺好，颇为可惜的咂咂嘴，她好久没有吃到甜食了。

按道理来说，失血过多会让她想睡觉，但是她躺在大公子柔软万分的被褥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烦躁。

翻来覆去许久，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阿浊向来不勉强自己，她披上了外衣。

既然心已经飞出去了，自然人待在这里也是行尸走肉。

她的脚刚落地的时候还有些软，下来走了一会儿就很快适应了。阿浊先是趴在窗边听了一下动静，外面静悄悄的，应该是没有人的。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出去后又把门关上。

溯兰轩虽然很大，但是并没有几个下人，除了每隔七天会安排固定的人前来打扫和修剪花草。

阿浊先是在院子里等了半个时辰，她的耐心一点一滴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耗光了后，忍不住走出了溯兰轩。

今夜没有月亮，天空上只散落着几颗寥落的星星，孤零零的点缀在夜幕之中。此刻已经将近子时，除了草丛传来的蛐蛐的叫声，便再无其他半点声音了，寂静的让人心里发寒。

阿浊出来的时候心绪不宁，忘记把灯带出来，虽说她在黑夜里也能与白日一般视物，但是她很讨厌这样连月光也没有的夜晚。

她并没有走得很快，而是边走边注意听着有没有脚步声。

她怕与大公子错过了。

阿浊眯了眯眼，不远处，隐约有一个光亮，正在向这边靠近，应该是有人提着灯往她这里走。

她观望了几息，认出来有两个人。一个走在前面提着灯照明，身材矮小，有些佝偻；一个稍稍在后，身姿挺拔。

来人似乎发现了她，加快了速度走了过来。

孙婆子打着灯照亮了她的面容。

眼前的小姑娘脸色苍白，漆黑的眸底透露出担心，平日里红润的唇如今半点血色也没有，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衣服之外只披了外套。

“胡闹！”大公子被她气到不行。

大半夜不好好休息，居然一个人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且不说她一个小姑娘会不会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如果因为身体虚弱在半路上晕倒找不到，是不是要急死他？还有，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一入夜了就到处乱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的。

阿浊直勾勾的看着他，心中有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半天的时间没有看见，她的玉娃娃大公子就被欺负的全身都是伤，就连脸上也有一道刺目的鞭痕。

“您自己都不知道要保护自己吗？”她的大公子，谁也不可以欺负。

小姑娘的眼圈红彤彤的，金豆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滚，像是被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微生葭兰本来还在生她不听话的气，看见她委屈的不成样子，心中的气早就跑的没边了，自己慌乱心疼的不行，也不顾及满身都是血迹，避开她的伤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用指腹轻轻的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哄道：“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孙婆子眼观鼻，鼻观心，不听不看，尽职的打着灯，只不过在心里暗暗的高兴，大公子被人放在了心里记挂着。

阿浊抽噎着，眼泪这才慢慢的收住了。

“疼不疼？”她不敢摸他脸上的伤。

这道伤口应该是鞭尾蹭上去了，不怎么深，八成是不会留疤的。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就不用苏大夫给的雪肤膏，悄悄的给大公子用。

这样的脸是万不该有一点瑕疵的，她向来皮糙肉厚，又是一个杀手，身上带点疤又有什么关系？

“不疼，很快就能好。”微生葭兰安慰她。

阿浊一边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借机狠狠地吃豆腐，一边小声的问：“这是夫人打的吗？”

大公子垂首看着阿浊毛茸茸的脑袋，明知她是在借故蹭在他怀里，甚至被她蹭的有些吃不消了却也没有推开她，他的眼底充满了宠溺。

大概是要栽在这个小婢女手上了。

他微微叹息。

“我们先回去吧。”他摸了摸阿浊的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浊见好就收，默契的没有再追问。

回到溯兰轩，因为微生葭兰的床被阿浊占了，他另外在外间搬了一张塌。

阿浊本想帮大公子上药，但是被他拒绝了。

“如果你的伤比我先好的话。”大公子看破了她的小心思，然后笑着抛出极为令人心动的诱饵。

他的小婢女虽然有些可爱，但是最近有些太过调皮了。凭着她好动的性子，伤要养好不知道要等到那一天，不妨给她点甜头。

阿浊被拒绝后失望的眸子又变得亮晶晶的了。

“您可不能食言！”她看着他的眼睛，生怕被骗。

大公子一愣，随机觉得有些好笑。他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佩戴多年的羊脂白玉珠子，给她带上。温润的玉珠落入阿浊的衣领时，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这是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