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说来又不来,想来就来!美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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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男子笑得更夸张,一伸手拍向杜峰肩膀,“弟妹大度!将军好福气!”
然后冲着纪子期拱手:“既如此,大哥就先过去了。弟妹莫忘记了欠着大哥的酒!”
纪子期和杜峰二人视线交缠一阵,便微笑着目送二人离去了。
等杜峰身影越来越小,才想起还有立在一旁的掌珠杜乐和阿玉。
纪子期有些尴尬地走回几人身边,摸摸鼻子道:“去衙门吧!”
她连掌珠神情也不敢看,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表情。
但掌珠这些日子以来,已慢慢将杜峰放下了。
今日再遇到,对他从来对她视若无睹的行为,早已习惯。
除了心底有些怅然若失外,剩下的便是满满的羡慕。
反倒是一旁的杜乐,有些哀怨地看了纪子期好几眼。
少爷因为少夫人,完全将他给无视了。
他又看一眼一旁永远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阿玉,心里更加郁闷。
这几日,无论他作何动作,怎么想引起她的注意,她永远都是目不斜视,只盯着掌珠公主周侧,好似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优伤的杜乐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下午衙门里老头大人那里不知为何等的人特别多,纪子期几人等了一会,见等待人数不减,便先行离开了。
她因为杜峰说晚上来找她,特意早早回了房,将那些什么里衣里裤情趣内衣啥的,收回了箱子里。
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她眼皮都打架了,还不见杜峰身影。
这厮是爽约了?还是出事了?可那么多将军一起喝酒,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前靠,如何能出事?
若没出事,他为何不来?喝个酒能从中午喝到晚上,莫不是喝醉了?
可他向来说话算话,既然说了要来找她,定不会让自己喝醉才是。
难道?
纪子期心中咯噔一下拔凉拔凉的,这男人喝了酒最喜欢去哪?或者说最喜欢去哪喝酒?
毫无疑问,自然是青楼了!
纪子期突然痛恨起自己之前为了给杜峰撑面子,硬装出的大度!
什么男人喝酒聊天,女人在一旁会扫兴!
呸,以前在天凉时,还不是一起欢庆过!
纪子期越想越挠心,万一这男人不小心被哪个狐媚子给勾走了,看你还大度不大度?
这一宿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担心他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一时担心他被狐魅子给勾走了怎么办?
担心一阵,咒骂一阵,一晚上的没睡好。
早上起来自是面色青,双眼无神,吓了蒋灵一大跳,“小雪,昨晚怎么了?”
纪子期蔫蔫道:“娘,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
蒋灵自动将她的失眠归纳到对即将出嫁的担忧和恐惧,轻轻拍了拍手,离开了。
出得门来,见到立在马车旁的杜乐,吩咐道:“杜乐,你安排个人给你家少爷送个口信,就说我有事找他!”
杜乐不知纪子期用意,随口道:“好的,少夫人!那何时见,在哪见?”
“你让人告诉他,他自会晓得。”纪子期道:“信送到后,让那人立马回来回复。”
坐上马车的纪子期暗中咬牙切齿,若是被她知晓他昨晚一夜未归,看她如何饶他!
掌珠同样被她青白无神面色吓了一跳,本想张嘴询问,想起昨日她与杜峰分别时的依依不舍,猜想她许是心中挂念他,整晚不得安寝所致。
如此一推想,便闭上了嘴。
纪子期心不在焉,强打起精神来与衙门那老儿交涉,又送了三十两银,将税由每月十两降到了两两。
杜乐派去送信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纪子期不好意思当着掌珠的面询问,便将那人叫到了一边。
“口信带到了?”纪子期低低问道。
“是!”
“你家少爷状态如何?”她追问道。
“好似醉酒刚醒的样子,正准备出门去早朝!”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纪子期紧咬牙帮,醉酒刚醒的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昨夜半夜醉酒回来?
这本以为问了之后,心里舒服些的纪子期,这下心里更不舒坦了。
没事居然也不来找她?她心中火气一起,决定他下次若来找她,坚决将他拒之门外,让他尝尝等人的煎熬滋味!
纪子期心中一恼火,面上便露出浮躁之色。
掌珠见她问了那下人几句后,面色更加烦躁不安,以为是出了什么不方便告诉她的事,便主动提出今日便如此,先散去吧。
从商资格证与商税确定后,剩下的便是开铺了。
只不过她们又不是真正开铺,随便进点货放在铺子里做做样子,再从蒋府调两个机灵点的小厮过去,也就是了。
这事安排好后,最快也要明天开业。
纪子期点点头,便与掌珠分开回了蒋府。
一整天,纪子期都有些心神不宁,蒋灵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遂直接问道:“小雪,可是突然对婚期产生了恐惧感?”
婚前恐惧?好像不是吧!貌似确定日子以来,她从未有过担忧!
纪子期摇摇头,“娘,许是月事将至的缘故。”
蒋灵掰掰手指头,好似是差不多了。
这女人来月事的前几天,确实容易情绪异常,便道:“那你先回房休息休息。到晚膳的时候,娘再叫你。”
纪子期觉得回房后,憋在房里一个人,更容易胡思乱想。
但又怕时间一长,蒋灵看出端倪,便起身回了房。
回了房的纪子期无心缝制里衣裤,情趣内衣的画稿也扔到了一边,脑子里不停胡思乱想。
等胡乱想完一阵后,又在心里唾弃起了自己!
为了个男人,将自己弄得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值得吗?
呸!关自己什么事?若不是那厮说了要过来,又不过来,也不派人捎个口信,她犯得着如此揪心?
纪子期长长吐出一口气,又将杜峰那厮骂了千万遍!
晚上熄灯就寝后,感觉身体很疲惫,然而脑子还是精神得很,黑暗中她瞪着一双大眼,毫无睡意地盯着那虚空的黑。
“咚咚,”门外响起熟悉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是杜峰!
纪子期顾不得寒冷,掀开被子冲下床,正准备开门时,突然想起自己下午的决定:让那厮好好等等!
哼!她慢悠悠钻进被子,躺回床上。
杜峰见等了一会没人应,又抬手轻叩两下,低声唤道:“期期。”
纪子期心中哼了一声,还是不理他!
说来又不来,想来就来!美得你!本姑娘就不睬你!
“期期,外面好冷!”外面的男子不知她为何不理睬,用起了苦肉计,声音哀怨:“我,好像快要感冒了!”
感冒?就这么一小会就感冒?本姑娘才不信!
纪子期心中虽如此说,却还是不由自主下了床,披了衣衫开了门,只是却不让他进来。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看他,“我刚睡着了,今天累得很,你下次再来吧。”
杜峰不知她为何生气,自是不肯轻易离去,双手环肩装出哆嗦一下,柔声道:“期期,你冷不冷?我冷,咱们进去说好不好?”
那语调柔得让纪子期心软,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还是开了门。
杜峰一把抱起她,纪子期忍不住惊呼,怒道:“放我下来!”
“不放!”进了门的杜峰,恢复本色,笑嘻嘻道:“放了你就会赶我出去了。”
“你?”纪子期又好气又好笑,偏那厮力气又大,根本挣脱不得。
只得任他将自己放回床上,然后快速除了外衫,和自己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不管不顾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纪子期想起昨日的担忧,恼火上来,还是忍不住用脚狠狠踢他。
却被杜峰紧紧夹住动弹不得,那身体的异样处越明显。
混蛋!纪子期在心中骂道。
杜峰全身僵硬得难受,偏偏怀中小人儿明显生闷气的模样,只得硬生生忍下,低低哄问道:“期期,怎么啦?为什么生气?嗯?”
这一问之下,纪子期的委屈浮上来,眼里不自觉蓄上了泪。
一低头在他胸口狠狠了一口,直到听到他传来闷哼声才松开。
杜峰看到她眼里委屈的泪水,扁着的小嘴儿,心疼不已,“期期,怎么啦?”
“你还说?”纪子期睁着眼控诉:“昨晚你去哪了?”
“没去哪,喝了酒就回家了。”杜峰楞楞答完后,突然明白过来怀中小人儿如何跟她置气了。
他轻笑一声,低头向她唇吻去,却被她偏开头。
他只得含住她耳珠子一阵吸吮,感觉到怀中人儿身体更加柔软轻微颤抖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昨晚是有些醉了,但还没醉到不能来找你的地步。
可我担心自己见一你后,一时把持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便不敢来!
期期可是在为我说了来又没来的事生气?”
“你不来,可以派个人来说声的嘛!”纪子期心中软了几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杜峰亲吻掉她眼睫上悬挂的泪珠,柔声道:“那么晚了,而且我担心如果被人知道我晚上来找你,你会害羞,对你名声也不好!”
纪子期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却道,呸!未订婚前,就三番四次进我房,又摸又亲的,还说担心对我名声不好?假仁假义的家伙!
杜峰见她不出声,又轻轻道:“不生气了?”
哼,还有点!纪子期咬着唇不出声。
“以后我应声你的一定做到,好不好?”杜峰继续轻声道。
骗子!不相信你!
“以后我尽量少些与人去吃酒,若非去不可,必先报备于你可好?”
这还差不多!纪子期轻轻嗯了一声。
正想说“绝对不许去青楼吃酒”,声音在喉腔还未开始吐出来,便被杜峰一个旋身压了下面。
声音狼似的恶狠,“那现在轮到你开始补偿我,将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来的心灵损失!”
心灵损失?这厮哪里来的这么现代化的词语?
纪子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杜峰火热的唇已淹没了她的意志。
她不由自主地勾上他的颈,同他一起沉沦。
杜峰忍了几天本就难受,特别是昨晚微醉后,更是想她想得全身疼,用了多大的抑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来找她。
如今怀中人儿如此乖巧顺从地任他亲吻,积蓄了几日的火便瞬间燃爆了。
一连窜不停歇的疯狂的热吻,似要将怀中人儿融化,从唇到下巴,从下巴到脖子,点燃一路的火种继续下移。
纪子期只觉得今晚的杜峰特别迫切,她的双手插入他间,不知是想将他用力推开还是想让他更加靠近。
衣衫散了一地,赤裸的肩膀半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再往下却是一片火热。
她在这冰与火的双重交织中,想与他一起燃烧,想与他一起尖叫,想与他合为一体。
在她的脑子还没作出判断前,她的身体已自动代替她作出了选择。
她的腿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腰。
很快地,在压抑的闷哼和尖叫声中,两人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身上出了密密的汗,粘粘的很不舒服。
昨晚没休息好的纪子期经过刚才的激烈后,睡意袭来,顾不得那身上的不适,搂着他的腰,沉沉睡了去。
杜峰本打算等会就离去,可看着搂着他腰的细白手臂,还有她在他怀中依靠眷恋的模样,舍不得了。
他轻轻拨开她额头的秀,虔诚地印上了一个吻。
熟睡中的纪子期似感受到了身边男子满腔的爱意,唇角勾起,犹如置身在一个美妙的梦中。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男子已不在了。
她不记得他何时离去的,只记得自己紧紧抱着他,舍不得松手。
他便用力回抱她,直到她完全没了意识为止。
房间里还残留着昨晚二人留下的淫靡气息,又香艳又怀念。
纪子期怕被蒋灵觉,便起身打开了窗,让外面冷冽的风吹进来,带走了那香艳印迹。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那寒冷气息一直深入肺部深处,然后再缓缓吐出。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与纪子期心中天气不同的是,外面一直阴着天,略带黄色的天空预示着一场风雪的即将来临。
蒋灵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女儿今日的不同,面色红润,眉稍眼角提前带上了春天的风情。
像隔着层细雨,迷迷蒙蒙看不真切,偏又觉得动人之至。
不过才隔了一天,变化就如此之大,还说不是一想到婚期,就患得患失?
蒋灵心中轻哼一声,也不戳穿她。
今日与纪子期见面的掌珠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今日的不同。
或许昨日回去后,她去见了他吧。
掌珠心中只是猜测,不知二人是不是真的见了面,也不知二人是怎样见的面。
但不管如何,咱们的掌珠公主真相了。
店里摆上了一些绸缎,蒋府的两个小厮规规矩矩地立在了门口。
纪子期带着掌珠窜门子去了。
因为新开业,虽说是假的,纪子期还是学现代新店开业一般,备了些点心,供进店的客人享用。
因货品不多,伙计不专业,进店的人明显很快就少了。
那些点心也剩了大半。
纪子期用油纸包起了一些,拉着掌珠去了隔壁店。
“掌柜的,在下是隔壁新开绸缎庄的二老板,这位是在下的表兄,大老板。
今日新开业,特来送点小礼,还请掌柜的以后多多照应一下。
看您这店不错,想必生意也好,也让在下沾沾光。”纪子期笑眯眯地同那掌柜打招呼。
今日因为天气不好,上街的人少,掌柜的面色本不大好,看到纪子期言笑宴宴的脸,又满口的吉祥话,面色缓了下来,露出商人式的招牌笑容。
他呵呵笑道:“承小哥吉言!咱商户人家,一年四季也就指望着这两个月了。”
“掌柜的说的是!”纪子期笑着搭腔,“您老一看就是多年经验的掌柜,这店在您经营之下,想必是赚了不少钱子。
不知您开了几家分店?”
“哈哈,小哥抬举!老哥我一辈子就只做了这一门生意,自是做得比人精细。”掌柜的似有几分自得,“银子倒是挣了不少。
可这商税太重,加上衙门里头上上下下一打点,那银子花得太多,老哥哪敢开?索性在乡下买了一些地,租给乡下佃农种。
虽说收成少些,但风险也小些,何况那地又跑不掉,积累个几十年下来,老了回乡下做个小财主,日子也过得滋润。”
“老哥这主意倒是不错!”纪子期顺口喊上了,“不过老哥,若这衙门不再需要打点了,商税也减轻了,老哥您是想做个小财主呢?还是想做个大商行老板?”
虽明知这不可能,那掌柜的还是不由自主陷入了幻想中,良久叹口气:“老哥年岁虽不小,可雄心壮志还在。
人这一生匆匆几十载,若在乡下悠闲度日,不是太浪费了吗?老哥十岁出来做伙计,二十岁时存够钱开了间小铺子。
三十岁时换了间大铺子。原本想着能在五十之前开个三五间,给我那两个小子一人分两间。
可事与愿违啊,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这税虽说没怎么涨,可这上下打点也花了不少钱。
老哥又不想家中老妻子这么大把年纪了还陪着老哥一起捱,便将挣下的银子买了地,收点租,家里压力小,日子也过得顺心些。
倘若这再开新铺真有如此好的条件,老哥自是会心动,说不定真会再开个两间试试。”
掌柜的说完,又自嘲地笑笑,“不怕小哥笑话,老哥二十岁开第一间铺子时,可做着要将这铺子开到全国甚至是周边国家的梦!”
看着纪子期有些严肃认真的表情,掌柜哈哈两声笑,“小哥,不说老哥了,你那铺子可得用点心。
别当开铺那些银子不是自个挣下的不心疼,你不心疼银子,银子也不会心疼你的!”
纪子期便跟着笑了起来,“老哥说的是!”
然后看到有人进店,一拱手,“那不打搅老哥做生意了,祝老哥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掌柜的笑得不断点头,朝二人拱拱手,表示有客便不相送,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出得店来,掌珠问道:“子期,刚听你话中意思,是打算减轻商税?”
“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纪子期点点头,“不过此事牵涉甚大,我不敢擅自作主,需得回去与太爷商议一番!”
掌珠道:“父皇之前曾多次有过此念头,但考虑到黎国现在的处境,迟迟下不了决心。
周边列国一直视我黎国为盘中餐,从未放松过警惕,虽说减轻商税从长远来说或许是好事。
但却会让黎国国库短期内急剧减少,而陷入眼前的灾难中!
所以,子期,若你有通过减税的方法来推动商业展的念头,一定要慎重!”
“公主,民女明白!”纪子期道。
“少夫人,”杜乐突然从门外进来,见到无外人在场道:“少爷派人送了封信过来。”
这个时候送信?纪子期接过信,有些拿不定主意拆不拆。
万一里面写的东西见不得人怎么办?
杜乐道:“刚送信的人说少爷交待了,里面是正事,让少夫人先看,心里有个底。”
这什么跟什么嘛?这一明说,岂不让人误会两人之间经常写些不是正事的信?
纪子期面孔微热,撕开了信。
只看了一瞬便眉头微皱,抬头凝视掌珠:“公主,他信上说今日早朝时,陛下收到西羌议和使臣团的来信。
这次使臣团的领,不是别人,正是西羌大王西烈墨,预估三日后便会到京。
为了表示对西羌的重视,陛下提高了接待团的规格,为大皇子,兵部尚书与他,以及朝中数十名官员。
不过信中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派出术师协会中人一起作为接待团成员,其中点明古夫子、卢夫子和我!”
“点明?”掌珠想起那男子放肆的眼,冷哼一声:“怕是重点就是你!”
“西羌亦重术数,我猜测这次的使臣团中应该是有西羌术数高手,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纪子期道:
“看来这次的议和,并不会如预期那般顺利!”
“那又怎样?”掌珠凤目中流露出高傲神色,“那西羌主动提了议和,若想反悔,我黎国自当奉陪!
若想在这议和过程中耍威风,试图压制住我黎国,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我黎国哪会惧之?”
此时的掌珠身上气势一露无遗,倒有几分睥睨天下的男儿气概,纪子期心中暗暗激赏,点头应道:“公主说的是。”
既然皇帝陛下允了西羌使臣团的意见,圣旨最迟明日定会下达。
纪子期与掌珠二人便提前分开,各自回了府。
圣旨来得比预料中还快,纪子期回蒋府没多久,皇帝陛下便派人下了旨。
接待团由大皇子带领,相关事宜自有各官员去办。
皇帝陛下考虑到现在纪子期正在帮户部做的事情亦是紧急万分,只让她在迎接使臣团到达那天,以及庆祝议和的宴席上出现即可。
纪子期轻吁一口气,如此最好。
黎渊作为此次接待团最高官员,若长时间待在接待团,两人定会碰上面。
她实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
皇帝陛下作出此安排,或许也有考虑此层原因吧。
西羌使臣团比预期的又早到了一天,好在纪子期也担心这中间有变故,一直待在蒋府未外出。
才没至于在突然收到一个时辰后去城南迎接使臣团的消息时,手忙脚乱。
不过这一消息却忙坏了接待团众人,火速派仪仗兵从城南一字站开,直到皇宫门口。
整条从城南通往皇宫的青石路上快速地铺上了红地毯。
好在这一切礼部早已备置妥当,只是突来的行程变故暂时慌乱了手脚,很快便步入了正轨。
为了显示对西羌大王西烈墨的尊重,皇帝陛下派出了仅次于陛下出行的仪仗,三十二抬。
论官职与地位,纪子期一无官,二只是一等术生身份,在一众高官的包围下,排在了最后面。
不过如此一来反而引起了更多围观百姓的注意。
接待团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娘子,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而且这小娘子什么身份?没听说朝廷有女子为官的啊?
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啊了一声,了然地同身旁人小声道:“听说术师协会里有一女术生,莫非是她?”
然后一众人将纪子期从头到脚观察了一番,与坊间传闻中那名貌美女术生一合,均恍然大悟,是她莫属了!
天冷,风有些大,却挡不住百姓看热闹的心情。
纪子期的脸被风吹得有些通红,垂目立在末,等得有些无聊。
她悄悄交身子往边上移了移,在一众官员中寻找杜峰的身影。
清一色的亮蓝锦色长袍,然而只一眼,她就捕捉到了那高大挺拔的背影。
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腰身,还有被隐藏住的结实大长腿。
她的男人,连背影也比人帅!
纪子期有些迷迷糊糊地想,她好像从未后面拥住他,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部过。
要不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试试?
她嘴角带着笑,陷入了迷思中。
未觉此时自己含情带俏的模样,亦落入了别人的眼中。
黎渊觉得自己胸口的伤又剧烈地痛起来了。
他是此次的最高官员,加上他的身份,他并未像其他官员一般站立得笔直,头微垂,带着恭敬之姿,好似面圣时一般。
而是带着几分放松站在一旁,眼角余光不时往接待团最末端瞟去。
黎渊知道她在那,在纪子期悄悄将身子移出来的那一瞬,他便留意到了。
他带着近乎贪婪的神情,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纪子期在看到杜峰背影面上露出甜蜜动人微笑时,他亦看到了。
黎渊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肉中一阵刺痛,几乎能感觉到那刺痛处的湿润。
“西羌使臣团到!西羌大王到!”
宫人的高呼声,惊醒了悲愤中的黎渊和沉思中的纪子期。
她轻轻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将自己淹没在一众官员的身后。
黎渊调整好呼吸,放松紧绷的身子,摆上和煦又不失贵气的笑容,迎向前来的西羌使臣团。
纪子期在后面,不知道前面几人在寒暄什么,只知道很快的,就听到宫人高声道:“起轿!”
迎接团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黎渊坐在前面的十八抬仪仗上,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十数官员。
然后是西烈墨的仪仗,西羌使臣团,最后便是纪子期等在后面的二十官员。
仪仗开始缓慢前行,人群中出了阵阵惊呼声。
看来是西烈墨那妖人般的俊美容颜惊到了众人。
前面大皇子的仪仗渐渐靠近纪子期,她的姿态恭敬,浓密而翘的睫毛遮住微垂的眼,像一道帘幕隔绝了里面的情绪。
黎渊毫不避忌地看着她,好似要用眼里的热将她灼出洞来。
渐渐地,越来越近,她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挺俏的鼻,小巧的下巴,樱色红唇,如一幅绝美的画,安静而遥远。
远到如同隔了万水千山。
仪仗经过她面前的一刹那,黎渊的胸口突的剧痛,忍不住低低咳嗽了起来。
纪子期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或者说她根本分不出一丝半毫的注意力放在黎渊身上。
因为杜峰的双眼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放肆地,邪魅地,如同每个私会的晚上一样,一件一件,粗鲁而狂野地剥去她身上厚厚的冬装。
纪子期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自己的耳尖像被他温热地唇舌含住时,那般烫。
只是在他快要经过时,她还是忍不住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在他眼里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隔得有些远,纪子期偏觉得好似能在他如漆墨的黑眸中,看到自己娇怯的羞人模样。
她双眼微睁,无声地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波光粼粼的眼便与他擦肩而过。
之后,原本有些虚幻的周遭,便清晰了起来。
身后百姓的议论随着风传到了她的耳中。
“那个是西羌大王?长得真是英俊不凡!”
然后便是小娘子的尖叫声,“快看,他在看我了,啊~”
“阿娘,女儿要嫁与他!做小妾也愿意!”
“不知羞!快跟老娘回家去!”
仪仗上的西烈墨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狭长眼眸微眯,目光所到之处,似含了无数的情。
神情慵懒,紧致下巴微抬,整个人放松地靠在雪白狐裘铺着的靠背上,风吹过,珠帘跃动,露出尊贵俊美的半边容颜。
那气势,仿若王者般睥睨众生!对匍匐在他脚下的世人视若无睹。
这个男人,完美得近乎妖孽!
纪子期只轻轻扫了一眼,便垂下了头。
没注意到西烈墨后面坐在小轿上的国师,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和阴冷!
整个迎接使臣团的队伍走了一半,人群后面出现了一娇小的红衣女子,十四五岁模样。
许是刚听到消息没多久,匆匆过来,却被层层叠叠的人群拦住,看不清仪仗上人的模样。
于是她便想利用个子小的优势,从人群中钻到前面来,却被几个高大的下人似的男子拦住了。
她很生气,整个人像是一团火般,愤怒地朝她身边的几个男子怒吼,张扬而明艳。
那几人被吼得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但就是不让她离去。
娇小红衣女子气得恨不得拿脚一人一脚将他们踢飞,但她身量不及那些人肩。
花拳绣腿踢过去,对方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眉都懒得皱,反而自己像踢到了铁板般,淤红一大片。
早就已经学乖的红衣女子,自是不会干这种蠢事,她灵机一动,伸手朝那边一指,面露惊讶:“咦,安三哥,你也来了?”
几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都是陌生的面孔,哪有什么安氏商行的安三爷?
一回头,那红衣女子已趁机钻入了人群中。
“小姐!”几人大叫,拼命想拨开人群,抓住那红衣女子。
只可惜人太多,红衣女子又甚是灵活,三两下就钻到了老远。
转头看到被自己甩开的下人,忍不住做了个鬼脸,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个不防,后面的人一挤,娇小的红衣女子便被挤了人群,头撞上护送仪仗的烈马马腿上,整个人呈后仰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马受惊,蹄子一抬正要踢出去,马背上的侍卫亦被吓到,一时来不及反应。
所有附近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齐齐后退,并惊呼出声
眼看那蹄子就要踢到那红衣女子身上,突被伸出来的一双褐色大手用力地勒住了僵绳。
那手骨节分明,结实有力而又修长,干静整洁的指甲在阳光下着淡淡的光,手背因用力青筋直暴。
马儿被大力扯到了一边,马蹄子将将落在了那女子的脸旁。
不远处的纪子期看得心惊肉跳,这一场景又好似有些熟悉。
红衣女子脱险后,有好心人将她扶了起来,低声询问:“这位小娘子,有没有事,要不要送你去医馆?”
看到仿若无事回到接待官员团中的杜峰,纪子期嘴角浮起笑意,心中暗忖:该何时告诉他,她就是当初那个被他救下的被绑少女呢?
红衣女子的下人也赶到了,看到土头土脸的女子,吓得惊白了一张脸,忙低声劝道:“小姐,小的带您去医馆!”
红衣女子面色怔怔,似未从刚才那惊险一幕中回过神来,她楞楞看着渐行渐远的接待团和使臣团。
突然朝着前方的背影大声喊道:“我叫叶小娇!”
她没有指名道姓说出她是想告诉谁,可刚刚目睹这一切的围观百姓还是明白,她是冲谁在喊。
纪子期自然也明白。
刚扶叶小娇起来的那好心人叹口气道:“小娘子,那位将军已经订婚,明年四月二十就成婚了。”
“订婚了?”叶小娇惊呼,她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居然订婚了?“和谁?”
“那,”那人手一伸,指向纪子期的方向,“就是这位,术师协会里的一等术生纪小雪。”
在两人对答间,纪子期正好快要经过两人面前。
那人话音一落,纪子期一抬头,与那叶小娇目光相撞。
一个神色淡淡,一个像火般热烈!
好个张扬的小女子!纪子期心中赞叹一声,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今日的行程只是迎接,皇帝陛下的接见,以及与各大臣的相互认识。
以纪子期现在的身份来说,自是还轮不到她出场。
于是纪子期尾随着接待团和使臣团到了皇宫宫门后,便自行回了蒋府。
西烈墨既然指定了她要成为迎接团一员,说明后日的庆祝宴会上,肯定会有所刁难。
这一次的斗数,同以往都不同,关乎着黎国的脸面,她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