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横滨副本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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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人发怒是非常恐怖的。
尤其是战斗力爆表的老实人,比如织田作之助。
虽然中也又双叒叕讲了一遍前因后果，虽然五个孩子都还活着，只有纸片人咖喱店老板牺牲了。但森先生、mimic和魔女的一系列骚操作,彻底把织田作之助这个老实人惹火了！仇恨像怪兽一样啃噬他的善良，恶魔催促他拿起武器复仇，天使也催促他斩杀恶魔守护孩子们……
中也看得心惊肉跳。
他不知道沉默的织田在想什么，不会真要破杀戒吧？
杀死这些剧情NPC,织田还能回去吗？
不是能不能回家的问题,是能不能重新回到海边的书店，继续过平淡快乐的小日子,继续为成为小说家而努力。织田曾说过，写书即是写人,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是没有资格书写人生的，这就是他不再杀人的理由。
中也还记得，织田谈起小说创作时神采奕奕的模样，还记得他写在自己小说开头的一句话——“青春”二字,蒙去上部,剩下日月，日月为明。只要有青春，就有光明。但是在光明投射后的另一面，每个人都会反观到自身的阴影。
当时太宰还笑他，去读培训班不好好学习，整天观察同学的阴影。
织田作之助的梦想已经实现了,真的要放弃已经拥有的幸福吗？
现在这个一脚踏进地狱的、失去一切美好记忆的织田作之助，只会感叹真实世界的自己很幸福，却无法通过中也的只言片语感受到幸福的温度。镜花水月的美好畅想,能让他忘记濒临崩溃的切肤之痛吗？
太宰沉思片刻，对中也使了个眼色。
中也屏住呼吸，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太宰又比了个手势，这回中也确定了，自己没理解错。
——太宰让自己配合他偷袭织田？
这个手势通常用于活捉俘虏，不等中也做出回应，太宰已经抢先出手了。
中原中也：“……”
行吧，现在不配合也得配合了。
如果体术三流的太宰治，能在织田作之助手下坚持三分钟，就算织田放海了。
中原中也就是常年放海，以他快如残影的蛞蝓冲击（太宰命名的），如果认真攻击太宰，早就吃上剁椒鱼头了。
双黑联手从无败绩，强如织田作之助，也无法打破横滨的不败神话。趁中也缠住织田作，太宰凭借蛇皮走位成功绕背，一把举起看呆了的小男孩。织田听到孩子的尖叫，下意识回头……
哪怕他心里知道，太宰不可能伤害孩子们，在刚刚经历过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失而复得惊惶未定的情况下，织田作之助还是大意了！在他回头的一瞬间，被中原中也一拳撂倒，高大的男人瘫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太宰把突然被他举高高的男孩放下，安抚性地拍了拍。
“别怕别怕，织田作要去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我必须阻止他。”
“你也不想亲爱的织田作叔叔出事吧，合作愉快～”
小男孩鼓着腮帮子瞪他，飞快跑到昏迷的织田身边。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孩子们身心俱疲草木皆兵，已经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中也摸摸孩子们的额头，虽然眼眶红红的，但这几个孩子身体都不错，暂时没有发烧的迹象。中也虽然庇护过『羊』的孩子们，但他只负责武力部分，生活部分一向是女孩子的领域，他最多就知道幼童的身体很脆弱，受到惊吓就有可能生病……
虽然中也是太宰的帮凶，孩子们还是选择依靠他。
比起“可怕的大人”，孩子们更相信神明大人，前羊之王自带孩子王气场。
18岁的黑手党干部撇了撇嘴，把电话放在耳边，“芥川，立刻到这个地址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电话对面似乎应了一声，太宰又补充道，“谨慎点，别被人跟踪。”
中也双手环胸，仰着下巴气势汹汹道：“你又想干什么！”
太宰垂下眼睑，摆出弱小无辜的表情：“我？我当然是想阻止一场悲剧啊。”
中原中也已经很累了，不想听搭档兜圈子了，不耐道：“有话直说，我现在很烦躁，不想猜你的心思！”
太宰沉默片刻，突然问：“中也会帮我吗。”
中也气不打一处来，“能不能说点阳间话，我不是已经在帮你了吗！”
“不，我不是指这个。”太宰阴郁的眼神透过额前的碎发，直直撞上中也碧蓝色的瞳孔。“我知道中也会帮我，因为森先生的做法，已经触犯到中也的底线了。他出卖自己的部下织田，背叛了身为同伴的我，他引入mimic在横滨制造骚乱，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这些都是中也无法容忍的。但是……”
太宰的侧脸迎上日光，瞳孔就像一杯清透的红酒，从不同角度折射出血色残阳。
在血粼粼的残阳下，青年用最冷酷的话语揭开现实。“但是，那些理由只是中也欺骗自己的借口，真正让中也下定决定帮我的理由只有一个——我是魔女的玩家，而森先生只是一个NPC。”
“没错，这才是真实原因。”太宰的声音堪比耳语，“因为在中也出发救我前，见过完好无损的森先生，所以中也可以百分百断定，魔女世界的森先生只是冒牌货，所以你才毫不犹豫选择我，不是吗？”
太宰的唇舌比刀刃还锋利，一刀一刀割裂中也的体面。
但中也并没有发怒，他听过太多比这难听的话了。
太宰也没有停止，他在中也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刻薄的本性。
“chuuya～你有没有想过，魔女的世界其实是真实的。”
太宰低声笑道：“尽管这个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个横滨，但它是合理的，是顺应逻辑的，是无数条世界线必然顺应的未来。森先生想要发展港口黑手党，就必须得到官方许可。森先生想要异能开业许可证，就必须制造政/府无法解决的事端、逼迫异
。能特务科妥协……”
“就像这个世界的森先生，他知道中也不会赞同这个计划，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才把中也派到国外出差，他在保护你。”也在防备我，他收缴了我的搭档，让我腹背受敌，让我孤军奋战，我就像落入蛛网的昆虫，只能看着织田作一步一步陷落。
在太宰平静的表象下，压抑着腐蚀一切的强酸，厌世的情绪又开始翻涌，被他强行压下，继而引发更强烈的反胃感。他从内到外都很痛苦，这种缠绵无尽的痛苦，并不是被打一拳或者中一枪，而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太宰最喜欢的自杀方式是入水，最讨厌的死法是窒息。
窒息而死的人是痛苦且丑陋的，在被救出水面的那一刻，能确实感受到对生的眷恋。所以他明白十五岁的中也为何不用双手战斗，他们是一样的，期盼着穷途末路的疯狂，只有被逼到绝境，才能唤起对生的眷恋。但他们又是不同的，中也是永远不服输的中也，我却快要放弃了……
太宰用平静的语调说：“就算现实世界的织田作已经离开港口黑手党，该利用的时候，森先生也不会手软。就算我们联手提前消灭mimic，森先生也会利用其他势力。中也，你必须做出选择了。”
中也不想说话，只是看着太宰。
太宰与十五岁的搭档对视，也不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从天而降的芥川，黑衣少年呼吸急促，一看就是全力以赴用最短时间赶过来的。
太宰收回视线，对芥川说：“给你一个绝密任务，帮我看好这个人，保护他的安全，也别让他离开。”太宰指了指昏迷的织田，又对中也说，“中也，帮我把织田运到我们的基地。”
“我们的基地”是指双黑的秘密基地。
易守难攻，视野良好，有充足的补给，唯一的缺点是信号屏蔽无法上网。
芥川本来还在观察昏迷的织田，忽然红光一闪，失去意识的男人无视重力飘了起来。
芥川一惊，“你、你就是中原中也！”
芥川真的惊了，他早就听说过中原中也的大名，听说他和太宰先生同岁？可是面前这个……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就是太宰先生的搭档？虽然与想象中不太一样，但双黑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在太宰先生出声前，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个人太强了！
中原中也：“……”
太宰笑道：“嘛，我猜也是这样。”
——很好，他们又找到一个魔女的玩家。
因为太宰之前的挑拨，芥川跃跃欲试想挑战中也，他觉得自己能赢。
毕竟嘛，中原中也现在的外表实在没有威慑力，甚至比16岁的芥川还小一岁，矮一头。这就很尴尬了，幸好还有太宰在场，芥川不敢在老师面前放肆，只能憋着憋着憋着。
太宰安置好织田作，用锁铐把他固定住，嘱咐芥川严加看守，忽然脑子一空。
“芥川？”
“是，太宰先生。”
“刚才我们两个联手偷袭，你打晕了织田作？”
“是的。”
“是你把织田作搬过来的？”
“是的。”
太宰揉了揉眉心，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以他和芥川的战斗力，怎么可能打赢全副武装的织田作？
以芥川这个病弱的身体，还不如自己健康，怎么可能搬得动织田作？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两天总觉得到处都是违和感？
…………
那边，中原中也忙得焦头烂额，还要被混蛋搭档疯狂洗脑。
这边，云雀恭弥在异能特务科的机密资料室里，睡得很香。
有一说一，其实云雀更喜欢在天台睡午觉，幼年时期的小恭弥曾发自内心认定，中午的太阳就是为了让我舒舒服服睡午觉而生的。后来少年时期的风纪委员长就改变想法了——我想睡就睡，太阳爱来不来。
由此可见，委员长的成长轨迹一直是螺旋上升，保持着孤高的基础属性，从“任性骄傲的小盆友”成长为“唯我独尊的大魔王”，高开高走一飞冲天，几十年如一日贯彻自我。普通人的螺旋是原地踏步，委员长的螺旋是原地飞升。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
点亮了新技能的委员长，预测到下午会有一场暴雨。
这是一个知识点，为什么委员长预测天气的能力，在魔女创造的诡异世界同样有效呢？这是否说明，魔女的世界同样遵循自然规律？云雀越来越怀疑，这里并非魔女创造的世界，只是魔女从某个平行世界截取了一段经历，一段属于『太宰治』的惨痛经历，然后拿来取乐。
这很符合魔女的行事作风。
以人类的痛苦为乐，越爱他就越要他堕落，太宰这是踢到钉板了吧。
委员长在异能特务科消磨了一整天，完美错过了一系列紧张刺激的剧情。
阿诺德沉浸在情报的海洋里，就像打群架的委员长一样开心～
所以说，阿诺德才是任性的万恶之源，他因为喜欢分析情报才会成为情报首席，给个国王也不换。委员长也是因为喜欢风纪才会成为风纪委员长，给个学生会长也不换。他们永远只做自己，只冠上自己喜欢的头衔，像“彭格列云之守护者”这种称号是不配得到独家冠名权的——别问，问就是嫌弃！
……
次日清晨，中也的电话打进来。
这位记录年龄十五岁，脱水后可能只有八岁的耿直BOY，似乎被跌宕起伏的剧情玩坏了。原本自带混响的嗓音听起来更混了，混沌的混。“云雀桑，你能找到魔女吗，我现在心情很差，想找她好好‘聊聊’。”
中也顾及到孩子们在身边，保留了最后一丝风度，没把脏话骂出来。
他说：“我昨天救下五个孩子，这些孩子也是被魔女选中的玩家，他们拿了必死的剧本，但结局被我改变了。”中也顿了顿，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虽然孩子们活了下来，却和我们一样，都成了这个世界的透明人
。。我稍后要出海一趟，不方便带着他们，能不能……”
云雀打断道：“你在哪，见面说。”
电话另一头的中也松了口气，痛快报上地址。
委员长挂断电话披上外套。
阿诺德看一眼四周，紫色的云属性火焰，卷起两摞还没看完的文件，一起回到彭格列云之指环。
——云雀恭弥的效率太高了，种种骚操作令人鬼妖魔都措手不及。阿诺德必须抓紧时间，在魔女的生命倒计时归零前看完这些资料。以他对云雀的了解，这些千金难买的机密资料，跟睡前故事是一个级别的。
他很确定，就算知晓自己的身世，云雀也完全没往心里去，睡一觉就全忘了，回去也不会继续调查。但阿诺德却不能视而不见，他喜欢提前掌握情报，提前做好预案，情报首席的字典里没有突发情况！
——那是在遇到云雀之前。
每一位情报工作者，都有很大概率被云雀恭弥逼疯。
风纪委员长生的骄傲，死的任性，活的突然，把每一秒都活成突然袭击，以一己之力让社会研究、数据分析、法律法规、公共关系等诸多行业直接失业。
阿诺德生前很少遇到措手不及的情况，连Giotto退位的时候，他都能提前组建门外顾问遏制彭格列二世。反倒是死后，经常遇到猝不及防的神转折，这些意外200%源于自家的倒霉孩子。
……
云雀是在海边捡到中也的。
蔫哒哒的橘发少年，抱着帽子蹲在石墩上，就像明明没有拆家却被主人踢了一脚超级伤心离家出走后黯然神伤的流浪小狗。中也面前扇形蹲着五个同样蔫哒哒的小盆友，就像一只小狗带着五只小奶狗，场面十分喜感……
委员长清了清嗓子，压下上扬的嘴角。
如此忧伤的情境下，他实在不该笑出声来，实在不该。
很明显，云雀恭弥和中原中也都不是擅长带小孩的类型，只能把五个孩子收进《并盛町》。
异能书中自有颜·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如·二十五岁的草壁哲矢·玉，他们都是云雀用幻术创造的“角色”，随本人性格，一个像爱操心的爸爸，一个像会持家的妈妈，照顾五个乖巧懂事的小孩肯定没问题。
委员长拎着两袋汉堡套餐，先把肥宅快乐水递给中也。他看出来了，中也这次愁大发了，借奶浇愁已经浇不灭了，只能寄希望于肥宅快乐水能拯救这只迷途的羔羊。
透明人是无法点餐的，中也问：“你抢的？”
前并盛小混混头目云雀恭弥答：“是风纪委员会收缴的赃物。”
中也嘴角抽了抽。
曾经，为了养活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前雷钵街羊之王也是劫富济贫的一把好手。
自从带领孩子们迈过温饱线，中也就金盆洗手了，他本身对打/砸/抢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曾经接受庇护的孩子们，一个个拿起武器，沉浸在不用付出就有回报的事业里，以为偷窃就是正确的生存方式，成为他们曾经最讨厌的“大人”。
中也一直很后悔，是不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用暴力、偷窃的手段保护孩子们，给他们树立了错误的观念，才导致后面的分歧？可当年的中原中也也是孩子，刚刚诞生的他，对世界一无所知，除了源自荒霸吐的异能一无所有，那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羊』的强大是虚假的。
如果没有中原中也，孩子们只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太宰治就是那阵风，他准确命中人类的劣根性，成功离间了羊群，把中原中也拐到港口黑手党。只过了短短几个月，中也又要面临同样的困境了，这次被离间的是森先生……
善良正直是中原中也最美好的品质，也是他最容易被攻击的弱点。
中也一股脑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云雀，这才腾出一点胃容量，有胃口吃东西了。
云雀也是爽快人：“你打算怎么办。”
中也摸出手机，又指了指耳朵，他一只耳朵里戴着隐藏耳机。
“我在同时监控太宰和森先生，我要掌握他们的一切动向，分析他们的行为模式，再作出我自己的判断。”中也认真的吃着汉堡，他做什么都是全力以赴。“太宰和森先生都是反侦察的大佬，在现实世界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监视他们。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合理利用魔女的规则漏洞，化一切不可能为可能！”
少年中也望着遥远的海平面，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稍后，森先生在海上约见异能特务科的长官，我要去看看。”
在中也的手机上，分别显示代表森先生、太宰、织田和芥川的红点。“我的直觉告诉我，太宰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计划里肯定有我的位置，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位置。”少年说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中也是有这个自信的，没人会放弃他这样一张好牌。
虽然头脑比较简单，但中原中也毕竟是一诞生就成为首领的人，骨子里就是领头羊，没人能把领头羊驯化成听话的狗。森先生不能，太宰同样不能，所以他们只能用感情拴住中也。
但这里有个弊端。
当中原中也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感情的链子就拴不住了。
中也吃饱喝足一抹嘴，重新恢复神采奕奕的模样，今天也不服输的中也决定——“我玩不过太宰的脑子，所以我不跟他玩了，接下来我会避开太宰的行动路线，不给他恢复记忆的机会，让他伟大的计划见鬼去吧！”
橘发少年冷笑三声。
“祸害遗千年，太宰那家伙肯定能长命百岁，让他被魔女虐一虐，虐虐更健康！”
“等我解决了魔女，再解决混蛋青鲭，这对狗男女一个也跑不了！”
云雀恭弥：“……”
我说什么来着，我果然误入了出轨现场。
今天也想看戏的委员长也决定了——暂时留魔女一条狗命，然后搞一桶爆米花，看完这场真人互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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