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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离别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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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赶紧放开吧,你俩一身的猪骚味,我早就受够了!”

刚到达粪道,杨亦晨就迫不及待甩开一左一右把他架到这里来的李夕桢和程度。

论嫌弃,还有人能比得过李夕桢吗?早就求之不得了。所以他一张口,李夕桢就撒手,杨亦晨夸张地喊叫着想要将被放弃的这边身体挎到程度那边去,但李夕桢快一步把程度拉走了,并且阻止他同情心泛滥。

杨亦晨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哀嚎着。

“好了,有力气叫成你这样,证明顶多是点皮肉伤,大男人家的,叫得人心烦!”

孙泥克拽开蹲过去给杨亦晨摸骨的尤洋洋:“老尤头的摸骨治疗估计你吃不消!”孙泥克盘腿坐下,看了一眼那边树下一动不动的舒婵,然后掏出刘矣辛给的那个瓶子:“药只有一颗,要么你吃好了,背她。要么你挨着,她吃,我们都可以轻松下山。”

“我选她吃好了背我。”即使是哀嚎,杨亦晨的眉眼也是充满甜蜜的。

“这个你俩好商量!”孙泥克鼓励道。

十五分钟后,粪道上前前后后六人,李夕桢走在最前头,紧随其后的尤洋洋不知在哪里撕了一块布捆在脑袋上,高度仅限于两个鼻洞眼,还要特意错开从前面李夕桢身上流通过来的空气。

杨亦晨在最后,哀嚎声一直没有断过,可吃了那有且仅有一颗药丸的舒婵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不仅如此,排在倒数第二的程度时不时想要倒回去搀扶呻吟得犹如碰瓷老人的杨亦晨,却总是被孙泥克一把拽回来。

“一群见死不救的畜牲啊……”杨亦晨在后面哭诉起来:“哎哟……我的真肋我的软肋哟……哎哟……”

整个山林间都充斥着杨亦晨的哭喊,偶尔遇见上腴山的人,都要捂住口鼻一步三回头张望。也不敢问,那从未闻过的骚味实在是令人频频作呕,怕问着问着憋不住,产生误会。

“老尤头,你们住的地方洗澡的地方够吗?”身在其中不觉,但看路人的反应,孙泥克觉得情况恐怕真的不妙。

“不够。”鼻子被捆住的尤洋洋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

“那怎么办?”尤洋洋的话让大家都忧虑起来,“附近有澡堂吗?”

“有倒是有,不过……”

“收费高?”孙泥克高兴起来:“没事儿!”

“不过你们恐怕没时间洗澡”,尤洋洋弱弱地说道:“鄢蛰已经网上订了最近时间点的火车票,他在取票点等我们。”

“什么?”后面的杨亦晨似乎没那么痛了,笃笃笃追上前去问道:“不把我们当人看的吗?我受伤了!”他着重强调道,“不及时休养,会落下病根的!”

谁都知道杨亦晨出了名的养生惜命!

“时间紧迫!”尤洋洋眯笑着解释道。

本以为这些家伙会闹,尤其是那个孙泥克,没想到大家都很乖。

“事情从急嘛!”尤洋洋笑呵呵的声音软软暖暖的,“老大他也是没有办法,以后会补偿的。何况你们个个都是前途远大的人,很忙的,抓紧时间解决问题也是为大家着想。”

没有人再说话,杨亦晨似乎也忘记要接着哀嚎了。

“要不要告别?”看着前面的舒婵、前面的杨亦晨、前面的李夕桢以及和自己并肩走着的程度,孙泥克犹豫起来。

再次见到鄢蛰,是在火车站的抽烟区,但他却不是在为抽烟的人准备的小房子内,那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倒也不是容不下鄢蛰,恐怕那里面的几位并不是适合一起抽烟的人。

从旁边的楼梯走上来,鄢蛰依然面向下面的小广场背对着大家。尤洋洋叫了好几声,他才吃惊地回过头来,舒婵觉得他比上一次见面沧桑了许多,尤其是相对于买她画的时候见面。

那时他气色红润,肌肤充满光泽,衣着讲究,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现在他回过头来那一刻身上竟有一些颓丧之气,头发从一边软塌塌地掉下来遮住了半支眼,两腮的胡茬看上去得有两天没修理,整个人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

尤其是他两个指头把烟从嘴上夹下来,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时,舒婵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匪气和一丝令人害怕的执拗。

他右手一只烟左手一个纸杯,若要跟他此刻的气质搭的话,纸杯里至少也得是威士忌,可威士忌似乎和纸杯不搭。

他半眯着眼再次咂了一口烟,用时有些长,直至半截烟渐渐变短。烟气儿从嘴里喷出前,右手的烟伸进左手的纸杯里,烟头熄灭后,他转身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舒婵看到,纸杯里有半杯的烟头和烟灰。

他把年轻人们挨个打量了一番,揉了两把程度的脑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还有些时间,西门出去,旁边有一家卖民族服饰的,先将就换身衣服吧。然后在这里集中,集体去取车票。”

大家都走了,就孙泥克没动,鄢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得跟你谈谈!”

“好啊。”

“老李,带一套你的同款。”孙泥克朝已经走开的伙伴们喊道。大家都明白他要留下来干什么,也就默默答应了他的请求。

待另外几个人都走远,孙泥克从胸包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几张纸和一块薄石块,三样集齐,全部递给了鄢蛰。

薄石块上雕刻的痕迹已经很淡了,隐隐约约能判断出上面刻的是十来个人围着一张圆桌站成半圆的造型。就像现在大家吃饭吃到兴致高的时候,临时来张合影。

那几张纸上的画笔触简单,下笔潦草,看上去画得十分仓促,鄢蛰的眼睛被其中一幅画吸引住了。那张纸上的内容虽然被简笔过,但一眼能认出跟石块上的是一个内容,甚至取景角度都是一样的。

“这是舒婵画的?”鄢蛰看了一眼孙泥克。

“你怎么知道?”

“我买过她的画。”鄢蛰把薄石块正面对向孙泥克:“不要告诉我她临摹的是这个石头。”

“当然不是,石头是大姑父给我的,他说这是一千年前传下来的,曩拓出世前一晚,那些工匠也曾畅想过亨回到巅峰时期的样子,他们怕那时候没有他们,所以用了特殊的法子在石头上刻下了可以保存千年的纪念。”

“那么这个呢?”

“简单说来,我们在腴山进入了一个很隐秘的地下室,舒婵在那里写实的。”

“写实?”鄢蛰皱褶眉头:“你确定用词准确?”

“的确是舒婵在地底下画的,可是老实说另外几张我都看见过,唯独这张。”孙泥克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撒谎:“大姑父也是拿着这张画反复看了许久。”

“这个盒子又是什么?”鄢蛰眼睛瞥到广场上李夕桢他们已经回来了,便不再纠结于一个问题。

“这是我们在腴山一个院子当中找到的,带着它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本来要还的,但大姑父把它一起给了我们。”

孙泥克看见下面的广场上,四面八方突然有小群小群的人开始聚集,并朝着李夕桢他们围拢过去,而那几个家伙似乎还没有察觉到。

“给我们干什么?”鄢蛰也发现了,但他尽量稳住孙泥克。

“他说去找一个人,和这三样东西有关的人。至于去哪里找找谁,那就看我们的本事了。”那些人已经很挨近李夕桢他们,可他们依然在嘻嘻哈哈,毫无警觉。

孙泥克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他三两句话讲完,一把拦住想跟他一起冲到广场去的鄢蛰,把胸包塞进他的手里:“所有身份证都在这里,你先去取票!”

不待鄢蛰说话,孙泥克已经抓住栏杆,几个翻身纵跃到了广场上。

鄢蛰拉开胸包,从里面取出四张身份证,他逐张看过后,抬头,意味深长地朝广场看去,孙泥克已经成功阻断一伙接近李夕桢他们的人,而李夕桢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了来自四周的危机。

“发现了?”和李夕桢正反两个方向肩并肩的时候,孙泥克问道。

“拿好你的衣服。”李夕桢把一个塑料口袋拍在他肩上,疾步有意从前方来的四人中间穿过,就在他穿过后的一秒,他左右的两个人已经各自抱着一只胳膊痛苦地蹲下了,但又不敢太过伸张。

“不是说你的同款吗?”孙泥克假装是广场上调皮捣蛋的年轻人,手中甩着塑料袋就朝着李夕桢追去,塑料袋连砸三个人的同时,他脚下看似随性实则算计好了的步伐绊倒了两个人。

他左右前后一直说着抱歉,手脚又不停地制造“事故”,旁人都以为他冒冒失失,唯有那些真正的“受害者”知道自己并不冤枉,即便如此也只能忍气吞声,火车站可不乏维持秩序的人。

“普通人,根本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李夕桢说完有些上头地往下抻了一下眼皮子,“你的确应该把衣服先换了。”

“玫红色!这是什么民族的?”孙泥克把袋子提到眼睛前面。

“这个颜色骚气,和你现在的味道很搭!”

“这个颜色和你有仇啊?”

两人说完这句话,就各自冲两边包抄拢来的两群人走去。

两人刚扭转个方向的时间,左右就分别被人架住了,且是架在一群人中间。前方不远处就是巡逻的安保队,只要动手,势必会引起些动静。

眼看就这么被人架走了,李夕桢心想着到人少处再动手,但一看这些人竟然是把自己往人多的地方带,手上刚想用些暗劲,突然有把匕首顶在了侧腰的地方,李夕桢低头望去,匕首藏在袖子中,根本不容易被察觉。

“曩拓在哪里?”李夕桢右边的人开口问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被人这么带着,李夕桢浑身觉得不舒服起来,就连被皮肉包裹着的骨头都觉得极端别扭,哪里都吵着闹着想要挣脱。

李夕桢刚一动,另一边也被匕首顶住了腰,可此刻他浑身那种被束缚住的焦躁感已经有些不被控制,血管里的血液沸腾得快炸开来。

“李夕桢!”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身后炸起来,随即背上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险些没往前摔出去。

“你个渣男,才两分钟没见,就跟别人勾搭上了,哼……”莫名其妙就跳到他背上来的人双腿紧紧缠在李夕桢腰上,勾住他脖子的两只手开始如小雨点般在他肩上捶打起来。

李夕桢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杨亦晨。

广场上的其他人开始对着两人各种怪笑。

李夕桢本想伸手去掰开杨亦晨的腿,但手伸到一半,忽然觉着接下来的动作恶心,立刻改主意,双手成刀状,以“刀”脊“叮”地快砍了两把杨亦晨地膝盖。

如此敏感的地方冷不防遭此一击,都不受大脑反应,杨亦晨双腿说撒开就撒开,并且正好赶上李夕桢逆时针错步转了半圈,杨亦晨直接朝人群飞了出去,好在那个方向上的都是那群特意来找他们的人。

杨亦晨利落地“连带”两人后,屁股先着地,接着是背,后到一步的双腿别了个二郎腿才完成落地动作。

周围那些小妹妹小姐姐早就明目张胆地围拢过来,直呼长这么好看喜欢的却不是女人,可惜了。

孙泥克刚被架走不远,正面就遇上了舒婵,这姑娘二话不说,直接上腿,吓得孙泥克什么都不管不顾,自己上去摁住他。

“妹儿呀,你穿的可是裹裙!”

“那又怎样?”舒婵在地面上双脚一错,根本是只能迈开半步,别说抬腿了。

唔——

舒婵朝着那些人一扬头,那些把头别到一边去的人这才回过头来,并且发现自己上当了。

“厉害!”孙泥克忍不住夸赞道,要不他怎么能毫发无损地逃脱。

“我说大哥们”,见四周都有人围拢过来,且人不少,孙泥克准备抓紧时间先谈谈:“既然你们连龌龊都谈不上,就更不是坏人了,请问找我们什么事?”

“要人?”

孙泥克一头雾水,“要谁?”

再没时间说更多的话,别处的人都已经围拢过来。就在大家被围的圈子越来越小时,尤洋洋突然挤了进来。

“票已经取好,检票也只剩十来分钟,抓紧时间。”尤洋洋凑近几人,快速说道。

“老李,还不用你的绝招吗?”孙泥克坏笑着凑过头来。李夕桢瞅了他一眼,屏住呼吸,往旁挪了一步,孙泥克的味道实在是太重了。

“他们都不是坏人,没有必要下狠手,而且在这里也不适合。”那些人速度很快,有好几伙看似相向而行的几乎已经渗透进几人的小圈子。

“没有时间了。”尤洋洋提醒道。

“捂住自己的鼻子。”就在大家都准备再轮番劝劝的时候,李夕桢突然说道。

“臭鼬屁!”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夕桢喊完这三个字,尤洋洋突然拉上大家就跑。

大约五分钟后,那附近游荡了一会儿的人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朝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向散步呢!而且心情无比好,记忆中有一种美食的味道,有人的是蒜香的排骨味,有人是五香的猪蹄味,有人是孜然的烧烤味……很快这种味道的记忆就消散了,所有人甚至忘了十几分钟前还打过一架,甚至还埋怨自己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孙泥克从车站的卫生间走出来,检票的工作人员已经撤离,那站台的火车启程已经有十来分钟。

“请问去c市最近时间的车票还有吗?”

“硬座,晚上十点四十五,几张?”

“一张。”

接身份证时,售票人员多看了一眼孙泥克:“来旅游的?”

“啊?”孙泥克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玫红色的民族服装,“嗯,是的!”

“很合适你!”售票员含笑看了一眼孙泥克的衣服,报了火车票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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